身为大将军的哈波奎特斯是典型的喜武厌文, 当然, 他的书房并没有多少文字记载的泥土板,反而是各式各样的武器比较多。
不过这并不代表哈波奎特斯重武轻文了,每当他在朝堂上听到那些个文官唧唧歪歪闹闹嚷嚷的时候, 就一再的告诉自己,一定要让自己的儿子通晓文化。
他倒不是希望自己的儿子也变得那么唧唧歪歪闹闹嚷嚷的, 不过至少能够让自己儿子在那些文官的酸了吧唧,含沙射影的话里不至于被绕圈圈绕进去吧。
此刻哈波奎特斯正坐在一张大椅子上, 手里拿着一把短刀翻来覆去的看。
这把刀是这段时间荷伦希布闲来无事的时候找家里的工匠做的——因为是将军府的缘故, 而且因为荷伦希布对于这些小玩意比较喜欢,所以哈波奎特斯在荷伦希布小的时候就请了一个工匠到家里。
反正只有一个工匠,并不存在什么“私造兵器”的罪名。这个法老埃赫那吞也是知道的, 他也不过说了一句既然小孩子喜欢那就随他去吧。
不过哈波奎特斯觉得, 之所以法老会这么说,估计也是自家儿子并没有做出什么很具有杀伤性的东西出来罢了。
而现在这个东西……哈波奎特斯神色有些凝重的看着短刀——刀身很短, 刀柄处有一护手刀, 刀背笔直,刀身宽。而护手刀细小绕柄半圈,且有一刀尖。
若不是他偶然一次心血来潮想要看一看自家的儿子在鼓捣些什么小玩意儿,怕不会知道他居然在往这方面发展了。
难道是时候让他了解自己为他训练的那一支卫队了?
荷伦希布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己的父亲拿着把刀子翻来覆去的看。不过因为视角的原因, 荷伦希布并没有发现这把短刀有什么不同:“父亲,您有事找我?”
见到自己的儿子进来,他放下刀子, 语气沉重:“荷伦希布我的儿,你已经十一岁了,有些事情我也不瞒你。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在你前段时间照顾图坦卡吞殿下的时候,你觉得图坦卡吞殿下怎么样?”
“……儿子不能说他以后会成为哪种人物,不过儿子觉得,图坦卡吞殿下是一个帝王之才。”既然这么问了,荷伦希布知道自己父亲并不是问图坦卡吞是个怎样的人,而是想知道他会不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荷伦希布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突然想起了问这个问题,不过自己的父亲这么一问,倒是让他突然想起了自家差点遗忘的一件大事。
自从瘟疫之后,因为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埃及的上空,他倒没有感觉到,似乎一年就这么快要过去了……
荷伦希布记得自己看过的历史上说的是图坦卡蒙是九岁登基……这么算来,他九岁的生日就在不久之后,这是不是说,距离这位小殿下君临天下的日子也不远了?
不过在这之前,所需要的事情,是不是现在的法老埃赫那吞要……死?
可是,虽然荷伦希布不想承认,但是这段时期完全没有穿出来埃赫那吞出现什么生病的症状啊。就连图坦卡吞染上瘟疫的时候,在图坦卡吞奄奄一息的时候,这位法老也不过是远远的派人送来了慰问,根本连图坦卡吞的宫殿门都没有来过。
大概是知道法老的薄情,自始自终,图坦卡吞都没有提过任何的想要见一见法老的要求……当然,远在底比斯的王后涅弗尔缇缇也没有见过。
那个时候,荷伦希布抱着呼吸时断时续的图坦卡吞小殿下,不知道是为这位外面看来风光无限荣宠不断的小殿下心酸还是为他的敏感早熟而心疼。
想到这里,荷伦希布突然想起早上的时候,自己的父亲急匆匆的被宣进宫,他突然抬起头:“父亲,您的意思……”
知道自己的儿子早慧,哈波奎特斯内心半是忧虑半是骄傲,不过想到今天早上被宣进王宫的原因,哈波奎特斯内心又不由得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沉甸甸的。
“陛下他……”虽然哈波奎特斯的话没有说完,但是看他的表情,荷伦希布也明白了他要表达的意思。难道,他真的死了?
原谅他大不敬的想法吧,不过这段时间太敏感了,不正是历史上图坦卡吞登基并且改名为“图坦卡蒙”的时期吗?不怪他会有这种想法啊。
虽然哈波奎特斯没有那些文人墨客的遣词造句的本事,不过他那种比较直白的话语更让荷伦希布了解明白了。
今早上之所以急匆匆的让哈波奎特斯进宫,就是因为埃赫那吞被自己的第三王妃“放倒”了——原谅荷伦希布用“放倒”这个词儿吧,不然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该这么形容了。
哈波奎特斯到的时候并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是听宰相阿伊说了一点点。大概就是原本前一天第三王妃凯亚德米丹妮抱着新出生的小公主去找法老了。当天晚上,小公主被奶娘接回去了,而第三王妃自然就和法老滚床单了。
结果第二天一早的时候,本来等着外面的侍女突然听到房间里传来的乒里乓啷的声音——还以为法老在和第三王妃玩什么刺激的呢,结果一会儿之后就听到了法老虚弱的呼救声。
这些可了不得了,在外面候着的几个侍女互相看了一眼,赶紧去看怎么样了。结果一见到埃赫那吞全身都是血,尤其肚子那一块的血最多的时候,侍女们都忍不住尖叫起来。
而凯亚德米丹妮,在他们心目中一向温柔可亲的第三王妃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恶狠狠的看了过来,那阴狠的眼神让她们都打了个寒噤。
不过在法老身边服侍的都不是一些懦弱胆小的人,虽然一开始的确十分的惊慌害怕,但是见到那第三王妃不顾她们在场,将已经染血的短刀“噗嗤”一声拔出,准备往法老心脏的方向刺去的时候,一旁的侍女终于反应过来,赶紧跑上去抓住凯亚德米丹妮的手。
让侍女们惊讶的是,她们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第三王妃居然力气还不小。后来是两三个侍女一齐上阵,才压制住似乎有些发狂的凯亚德米丹妮。
而凯亚德米丹妮不知道为什么,她双眼发红,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已经被限制了行动那里,犹自看着埃赫那吞咆哮:“……偿,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那之后的医官急忙赶到,后来就是麻伊急得团团转,没办法只得请来了德高望重的宰相阿伊。阿伊在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先是让卫士将已经安静下来的第三王妃凯亚德米丹妮押下去,借着就让人赶紧让几个肱骨大臣进王宫来。
不过就像麻伊说的那样,法老埃赫那吞“福大命大”,所以虽然他那个时候肚子一直在飙血,但大概是脂肪都吃到肚子里去了的原因,再加上医官来得及时,所以病情是暂时稳定下来了。
不过很明显,和明显松了一口气的麻伊相比,哈波奎特斯更觉得这件事情很可能不会这么容易结束——当然,他指的不是第三王妃的刺杀事件后续,而是他认为既然第三王妃会突然行刺,一定不会这么容易就把法老埃赫那吞救回来。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直觉吧?
不过对于哈波奎特斯来说,他并没有想过把自己的这个“直觉想法”说出来。
他不是呆子,不是不知道现在朝堂对他的忌惮。除了麻伊一党人,就连被称为“埃及的智慧”的宰相麻伊都对自己很是戒备。毕竟,在这种时候,手握兵权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所以,哈波奎特斯也只是离开王宫回来了,并且在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的儿子叫过来。他有预感,这次法老并不会像上次遇刺那样化险为夷——不过,就算法老真的没事了,这种事情也是早预备好些。
将墙角爬行的一只铮亮的黑壳甲虫一脚踩死,阿基路听着外面守卫的人悄声议论“神女·第三王妃莫名其妙行刺他们伟大的法老”的事情。
嘴角勾起一个冷笑,噢噢,神女么……哈,难道不是神明都看不过他们“伟大的法老”,所以让“神女”代为惩罚他咯?阿基路因为长时间的软禁而显得憔悴但是却绝对不沮丧的脸上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将之前收到的小纸条揉成小团子吃下去,对着靠窗子的那面墙敲了三下。
事实上证明哈波奎特斯的直觉是准的。在他给荷伦希布说了那支卫队的事情之后第二天晚上,原本已经渐渐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法老埃赫那吞的病情突然恶化——不仅仅突然出现了前段时间那些晚期的、染上了瘟疫的埃及人民的症状,而且那“救”了埃赫那吞两次的高耸的腹部也出现了异变……
当一众医官看到从法老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许多甲壳虫的时候,一个个的都变了脸色……此时没一个人想到法老,全都尖叫着想要逃跑——尤其是他们看到那个虫子钻进距离法老最近的麻伊的身体里,顺着他的腿部一路往上面爬……
从皮肤下,使皮肤鼓起了一个小包,以势如破竹的气势往上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麻伊的惨叫声不绝于耳,那虫子已经爬上了他的肋骨处,此时正以更快的速度往他的心脏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