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的兄长前些日子来了荣城,日日流连于赌场,这些日子我赚的钱全给他拿去赌了。可是到最后,他竟然欠下了近万千两的赌债,债主找上门来,说要我去做填房,这件事才肯了。”
顾紫苑哽咽着,断断续续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与了程娇娥。
程娇娥看着顾紫苑,面上现出思虑之色。
如今顾紫苑沦落到这种地步,也是受了奸人所害。她本想着虽说点翠楼并不是个好去处,可对于让顾紫苑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在乡下生活着,还是点翠楼要好上一些。
且顾明炎他们过些日子就要来荣城了,到时候想办法让两个人见上一见,什么事都好说了。
可如今偏偏又出了这档子事,若是她们拿不出钱来,这顾紫苑定是要被人送去当填房的。
方才顾紫苑提出想让自己赠一幅画,想必就是不愿欠自己太大的人情,毕竟近千两的银子,于谁都不是个小数目。
只是就算她帮助顾紫苑摆脱了这一次的危机,难免说不会有下一次。
所以如今若想保全顾紫苑,只有一个办法
程娇娥抬头,目光直直的望着顾紫苑:“这件事,我可以帮你,不过需要你跟我去见一个人。”
“谁?”
“安平侯世子,钟离殇。”程娇娥一字一顿的说着。
如今放眼整个荣城,也只有钟离殇能够帮助顾紫苑。到时候和让顾紫苑在钟离殇的府邸上住上一些日子,暂时拜托她那些乡下的“家人”,静静的等顾家来人。
且同在京城,钟离殇同顾家想必也是有着交情的,如今能卖个人情,又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一想到钟离殇那张比锅底还要黑的脸,程娇娥就觉得头疼。
“这”顾紫苑有些犹豫。
她不想去做那人的填房,便是不想随意的将自己交给别人。而如今程娇娥又说要她去见钟离殇
她不是不知道钟离殇的地位,只是这件事,她不能违了自己的心思。
“不好意思,这件事就不劳程小姐费心了。”顾紫苑微笑着颔首,起身,言语间尽是疏离。
程娇娥皱了皱眉,不知顾紫苑为何突然变了副面容。
可是现今的情况,这件事她还是真拒绝不得。
“浮幸姑娘,你莫不是想就这么嫁给别人做填房?即便那人大腹便便,又老又丑?我不是非要干涉你的事情,只是我这么做,终究是为了你好。”
“你想想,你兄长欠了赌债,即便你这次凑够了钱,帮他还上了,难免还会有下一次。你同我去世子府上,我帮你一劳永逸,如何?”
顾紫苑轻咬下唇,一双翦水的瞳子里,满是挣扎之色。
正如程娇娥所说,这件事,就算这一次躲过了,那下一次呢?
顾紫苑深吸一口气,仿佛是下了极大的勇气似的:“程小姐,我同你去。”
程娇娥笑了,道一句:“好。”
同顾紫苑乘车去了钟离殇的府上,一路上,程娇娥都在安抚顾紫苑,让她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不知不觉就到了钟离殇的府上,大门上的牌匾上,“琉襄苑”三个大字,骨气洞达、遒劲有力,法造诣极高的大师所作。
门前站着一排子侍卫,腰间配着长剑,笔挺的站着。程娇娥还没刚走近几步,便被人拦了下来:“你干什么?”
“麻烦跟你家主子说一声,就说程娇娥求见。”程娇娥说着,从怀中掏出一袋子银子,塞到那近前侍卫的手里。
那侍卫暗暗掂量了下,将银子收起来,冷声道:“你在这儿等着。”
钟离殇正在府内小憩,便听得有人通报,说是程娇娥来见。那双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迸射出一道奇异的光彩。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眼中的光彩消失,斜斜的倚在床榻之上,懒洋洋的说了句:“你就说我府中有客,让她等着。”
他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两块玉石,放在手中把玩着,心思婉转,不知是去了谁的身上。
程娇娥来找他,可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想想前两日她对自己的态度,钟离殇就觉得心头仿佛堵着一块儿石头。可偏偏,他又奈何不了这个程娇娥。
而如今,好不容易等到程娇娥来找自己,他可是要好好的磨磨程娇娥的性子。
钟离殇躺在屋子里,身旁的人精心侍候着,还时不时问几句程娇娥在外边的近况。
这一等,便是等到了近黄昏。
程娇娥在外站的腿疼腰酸,这埋怨的话,倒是一句没说。反倒是顾紫苑,见钟离殇仿佛不愿意见自己,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而程娇娥只一句:“继续等。”
终究是为了她的事,程娇娥如今都没有生出退意,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站着等。
“世子让你们进来。”只听得一声吱吱呀呀的声音,琉襄苑的大门打开,从中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老人,朝着程娇娥二人喊到。
顾紫苑见有人来传召,那张苍白的小脸上立马现出笑意来,道一句:“程小姐,世子愿意见我们了。”
程娇娥微微点头,迈开步子,却因长时间的站立而血液不流通,软了一下,险些跪在地上。
幸好青韵眼疾手快,将程娇娥扶住。
慢慢的走了几步,程娇娥的腿脚适应了过来,便行走如初。只是回望起顾紫苑的脸色,依旧苍白。
“找本世子什么事?”钟离殇依旧那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语气。
他躺在那方软塌上,同程娇娥几人之间隔着张帘子,悄悄观望着。见着中间那站的挺直,浑身散发出一种坚毅之气的,便是程娇娥了。
“回世子,民女此次来见,是有一事相求,还望世子答应。”程娇娥开口道。
虽说是求人,可那语气却是一丝没有软下来。
便听得那帘子里传来一声轻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这便是你求人的态度?”钟离殇悠悠的说到,身子从软塌上坐起来,双腿交叠,好整以暇的望着帘子外边的程娇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