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韵你误会了,我没有”顾紫苑涨红着脸,辩解道。她辩解的话说到一半,便被青韵再次打断。
“昨晚您派人给我们送信,当时我还觉得您好,您对我家小姐是真好,真担忧我们,可才一夜,您就变了,您真让我寒心啊!我以为”
“青韵!”眼见青韵愈说愈激烈,顾紫苑脸色愈发涨红,程娇娥不得不出声低喝,打断她的话。
“小姐”青韵不甘心地看向程娇娥,看见程娇娥这张冷脸,她只得不甘心地一阵跺脚后闭上嘴。
“下人不懂事,紫苑你别见怪。”程娇娥赔笑道,她犹豫着,“我现在在这儿待着也挺好的,料想七皇子一时半会也不会强行攻进来,再说了,我一个妇道人家,何德何能需要他费心费力呢,紫苑,皇宫我就不跟你回去了。”
可顾紫苑依旧死死攥住她的手,固执道:“我知道,娇娥,你比我聪明,罗统领都已经带人封锁了安平侯府,你继续待在这儿,如果逃不出去,会是怎么样的后果,你一定比我清楚。娇娥,就算是我求求你了,你快收拾东西跟我走吧!”
“难道跟你去了宫里,就能够逃出去了吗?皇宫犹如铜墙铁壁,进了那儿,逃出去比登天还难,顾小姐,你如果还顾念你和我家小姐的姐妹情意,就请你放过我们吧!”青韵道。
顾紫苑咬着牙,她看看青韵,又看看程娇娥,最终一横心,道:“我带你们出安平侯府,送你们出京城!”
程娇娥一惊:“你要怎么送?”
“夫君登上皇位,我就是当今皇后,他们没人敢查我。你先佯装要跟我回宫,等我们出了安平侯府,我就让车夫调头送你去城门口。”
她的眼神真挚,没有半分虚情假意,青韵却仍然不放心:“顾小姐,你不会诓骗我们吧?”
许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顾紫苑右手起誓:“我以性命为誓,倘若我欺骗你们半分,便让我不得好死!”
青韵这才信了她,不消程娇娥吩咐,便急忙去收拾行囊,行囊都是昨夜收拾好的,只添了两件换洗衣裳,依旧鼓鼓囊囊地塞满了钱。她的动作很快,半刻钟后,便提着收拾好的包袱回来了,再见顾紫苑时,方才的愤怒已经被羞愧代替。
见她回来,顾紫苑停止和程娇娥的窃窃私语,她匆忙带着程娇娥主仆二人朝外走,神色再次变得肃穆。她板着脸,走在前头,迈出大门槛时,冷眼看向旁边的侍卫,端着架子漠然道:
“本宫将程侧妃接进宫小住几日,你们都不必在这儿守着了,都回去好好歇着吧。”
这些人守在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程娇娥逃走。眼下人既然已经被顾紫苑带走,他们自是没有继续留下去的理由,领头的人恭敬地朝顾紫苑一作揖:
“是,娘娘。”
他转过身,再次笔直地站回自己原来的位置,只等顾紫苑带着人一离开,便率领自己的手下离开。
马车的车帘已经掀开,在顾紫苑走近马车之前,车夫一溜小跑跑到车门口,伏到地上,充当人凳,任由顾紫苑和程娇娥先后踩着自己的背走上马车。
敏秀和青韵是下人,享受不了这种待遇,只能自己撑着车板跳上马车去,坐在外头。
随着车夫一扬马鞭,马儿撒开蹄子,长嘶一声,朝皇宫的方向走去。马车里,程娇娥和顾紫苑相对而坐,她们看着对方,心中都有千言万语,皆不知怎么开口,到底是顾紫苑先开口叮嘱道:
“等到出了京城,你就一路往北去找钟离殇,只要找到他,你就安全了。这一路上你小心点儿,最好换上下人的衣裳,别太招摇,惹人注意,尽量躲着官兵走。”
“嗯。”程娇娥应着,双手绞着衣裳,不安地问,“那你呢?你回去之后怎么办?如果让七皇子他知道你把我放走了,你会不会被责怪?”
“不会的。”顾紫苑尽量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你不要担心我了,有父亲在,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放心好了。”
她的话让程娇娥心里一酸。是啊,她和自己不同,她的背后有青衣候,眼下时局尚未平稳,商澈正是用人之际,自然不会轻易得罪青衣候,再加上他又喜爱顾紫苑,应当是无事的吧
程娇娥心想着,这是自己唯一能够逃走的机会,虽不知事至如今,商澈为何还不肯放过自己,但她仍清楚,皇宫是处龙潭虎穴,入不得。
她心里打着算盘,算盘不论如何打,此时逃走都是对自己最好的选择,虽有些对顾紫苑不住,但如顾紫苑所说,商澈并不会拿她怎么样。
程娇娥思前想后,终于下定决心,紧紧握住顾紫苑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紫苑,你今天的情谊,我记下了。”
“你我姐妹之间,还说什么生分话。”顾紫苑反握住她的手,苦涩笑道,“如果不是夫君,你也不必仓皇出逃,归根结底,都是我们对你不住。”她顿了顿:
“昨夜夫君逼宫篡位,逼着陛下写下禅让诏书,场面上虽勉强算得上名正言顺,可我也知道,这是大逆不道。如今陛下虽然还活着,但是娇娥,说句难听话,他活也活不了几个年头了,皇位迟早是要让的,而放眼这些皇子,唯一有能力继承皇位的,却也只有夫君了。”
“娇娥,夫君他这个龙椅虽然坐的操之过急,但事已成定局,你倘若见到钟离殇,能不能替夫君说几句话?”
“什么话?”
“我晓得夫君和你们之间有些恩怨,但现在大势已定,不为了自己,也为了黎民苍生、百姓安定,也请安平候务必接纳夫君,莫再生出事端,好吗?”她恳切道。
程娇娥顿住。
她看着顾紫苑,对于她的请求,自己不知是该答应、还是不答应,甚至她觉得顾紫苑的请求都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