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前所能预见的,能够给娇颜苑带来危机的只有蝶恋花。
想要针对它,把已经开始针对娇颜苑的碎玉轩搞垮、名声搞臭,其实有许多法子,但那些法子,大多是见不得光的。
程娇娥不稀得用这些卑鄙的、肮脏的、见不得光的手段。倒不是她多么的光明磊落,只是一想到魏祁和七皇子对自己使过的那些手段,害得自家如此凄惨,就不愿再害别人如此。
之前如果不是顾明贞先坏了良心,往饭菜里添加罂粟壳,荼毒百姓,又不厚道地挖了自己的墙角,程娇娥也不会把这事揭出来,让他落个财名两空的下场。
只是她还没有想到什么上得了台阶的法子,传话的下人就匆匆忙忙的过来了,说是王霞云有要紧事急着见她。
她以为还是分店的事,不疾不徐地让人把王霞云请进来,顺便打算同她说说,让她见到那位林姑娘之后,好好地和林姑娘结交一番。
只是她还没能开口,王霞云火急火燎地一进门,就先六神无主地说道:“不好了,出事了,程姑娘,您快想个法子吧!咱们胭脂铺出大事了!”
王霞云脸上蒙着一团乌云,看样子,像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吓得程娇娥心也是一慌,急忙问:
“出什么事了?”
她慌道:“不知什么人,把附近花田里的所有鲜花全部给收割了”她话里带着哭腔,“我清早跟着伙计去花农那儿收购新开的花儿,到时莫说是花儿了,花苗也一棵不剩了!”
无论是胭脂水粉还是香料香膏,制作起来,都离不开鲜花。听说鲜花没了,程娇娥跟青韵皆懵了一下,和已然惊慌失措的青韵比起来,程娇娥还算镇定地一边拉着王霞云坐下,一边给她递了杯温水: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王霞云喝了半杯水,把心里的惊慌勉强压下去,才断断续续地说起花田的事。
京城虽地广、庄稼人多,但大多数庄稼人都是老老实实地在家种庄稼,种花田以侍弄花草为生的人并不多,所有少有的花农就显得特别珍稀。
娇颜苑里,以前制作胭脂水粉等用的鲜花,除了少部分是王霞云从自家那亩小小的花田里摘的之外,大多数都是从这些花农手里购买的,一直如此。
她前两天和几个花农说好了,今儿去拉一批新开的花儿回来,可人到了地方,花却没了!数十亩的花田,竟只剩下绿油油的枝叶!
王霞云一连走了几个地方,皆是如此,她奔波了一整天,连片花瓣都没能带回来,想到往后没了花,就没有制作香膏和胭脂水粉的原料,眼见着蒸蒸日上的生意就要因断货而不得已歇下,心里的神顿时就慌了。
她抹着眼泪,抽抽搭搭道:“我打听过了,像碎玉轩这种成了规模的花田,有自个儿的花田,市场上的鲜花没了,对他们产生不了丝毫影响,可是咱们就不行了啊。”
“你先别哭。”程娇娥拿着帕子替她擦着脸上的泪,一边擦一边在心里说,到底是小姑娘,怕遇见事,没个主意,同时问:“咱们还有多少存货?”
“存货也不多了,最多撑上半个月,要是半个月里,还不找到原料的话,咱们娇颜苑只怕真的要被迫关门了。”她一擦眼角,抽噎地、怨愤地骂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坏了良心的,不给别人留一点儿活路也就罢了,连自己都不留路!”
要知道,气候渐冷,鲜花只会越来越少,这时候把还没开的花骨朵也剪了个干净,只怕那些花田里的花想要再开,只能等到明年了!
王霞云涉世浅,有些事看不明白,程娇娥却一下就想到了碎玉轩。
莫名地,她就是觉得这事儿和碎玉轩有关系,再想起王霞云刚刚说的,碎玉轩有自己的花田,也就是说,外头的花田无论损失再多,对他也没什么影响。
这件事要真是碎玉轩的人干的,非要说有什么影响的话,那就是他们平白花出去了这么多银子。
可银子真的是平白花出去的吗?依程娇娥看,未然。
如果娇颜苑真的因为此事波及,制作不出新的香膏、胭脂来,那么就只能够被迫歇业。娇颜苑歇业,最大得利者是谁?
还不是以碎玉轩为代表的,京城那些胭脂铺。
程娇娥手攥得紧紧的,因为用力太深,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心中冷笑不易。
自个儿不屑用那些脏的、见不得光的手段,却不见得别人就不会用,就不会把娇颜苑逼上绝境!
“他们这样做,摆明了就是针对咱们啊!”青韵倒是难得聪明地又看清了一回,她气得脸涨红,“娇颜苑好歹也挂在顾小姐名下,他们这样做,难道就不怕得罪顾小姐吗!”
“能够在京城这个地界站稳脚跟,并且把生意做大的,哪个跟权贵少得了联系?在寻常人眼中,顾家确实是不好得罪的,但在另一些人眼中,却也是没什么好忌惮的。”程娇娥道啊,“京城的这潭水,深得很,也浑得很。”
顾家比起皇室、顾紫苑比起商澈,又如何?如皇子、如商澈,不也是有钟离殇这样人物,并不惧怕吗。
越是到了上头,到了那些顶层,那些人私下斗的越是不可开交,不过是表面上海晏河清、盛世太平罢了。
“程姑娘,您说,咱们可该怎么办啊?”
王霞云巴巴地看着程娇娥,看着自己的这根主心骨,望她能够拿出个主意来。程娇娥思索几秒,道:
“当务之急,咱们还是得先解决原料的问题。花农应当不只是京城有吧?”
“其他地方也有,但距离京城遥远,所以我并未去过,也不清楚。”王霞云道。
“那咱们从其他地方买来鲜花,运到京城,如何?”
王霞云依旧愁眉苦脸地摇头:“只怕那时候花送来了,也枯萎了,白白耗费银子和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