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罂粟的来源还没有查到,程娇娥仍对一品居无可奈何时,成衣铺那儿又出了岔子。
原来是青韵受程娇娥之托,去成衣铺查账时,忽然发现近几日成衣铺的收益与日俱减。
虽说之前也出现过这种状况,但近几日的账目实在是太萧索了,一连三天竟然连一单生意都没有做成。
青韵仔细核查了账目,发现账本没有任何蹊跷;她又亲自在织罗裳里待了一天,莫说生意了,进店逛一逛的人都没有多少,店里的伙计每天百聊无赖地倚着门槛坐,都要发霉了。
而大街上,穿着和织罗裳里卖的成衣相似款式的人,却与日增多。
听店里的伙计说,现在京城里大多数成衣铺都开始仿照织罗裳里面的衣裳款式,制作新的成衣时,青韵气得火冒三丈,在食味居里一找到程娇娥,就气鼓鼓地说道:
“实在是太过分了!那些成衣铺的老板们见到咱们衣裳卖的价高,又卖得好,竟然纷纷跟着仿制,搅和得织罗裳已经三天没有开张了!”
程娇娥正在和张掌柜商议该怎么对付一品居的事,听见成衣铺竟然也遇到了一些小小的麻烦,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成衣铺的事儿待会儿再说,我先和张掌柜说完酒楼的事。”
青韵识趣地乖乖退到一边,张掌柜又往程娇娥跟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您说,咱们要是把一品居的厨子往菜里添加罂粟的事添油加醋那么一编排,会不会对一品居的生意产生什么打击?”
这个程娇娥一开始得知一品居竟然往菜里添加罂粟壳时,她就已经想过了。
“于公于私,咱们都应该把这件事给曝光,毕竟罂粟是害人的玩意儿,可一品居的东家顾明贞”
听程娇娥语气中透着为难,张掌柜猜想,应该是她畏惧于顾家现在的权势,所以不太好开罪。
毕竟顾家已经和皇家联姻,一般的权贵,都不愿意为了些许小事,开罪顾家。
“您要是觉得为难的话,就当我刚刚的话没说过。”张掌柜自诩体贴道。
为难,确实有点儿为难。
顾家虽有权势,但有钟离殇在背后给自己撑着,程娇娥并不是多么害怕因为顾明贞而得罪顾家,往饭菜里添加罂粟一事儿,说穿了,理亏的还是顾家,这事儿闹大了,莫说是顾明贞了,就连青衣侯可能都会惹上些小麻烦。
只是顾家有顾紫苑,这是唯一让她觉得为难的地方。
她思量再三:“我明儿去一趟顾府。”
张掌柜知道以程娇娥的身份,够得着这些自己遥不可及的权贵,他没多说什么:“一切全凭您拿主意。”
他识趣地站起来,给青韵腾出来位置:“马上申时了,程姑娘,我去看看后厨准备的怎么样了。”
他一走,青韵连占据他刚刚的位置,迫切道:“小姐,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要是您再不想个法子,恐怕就不止是成衣铺了,到时候那些裁缝恐怕都会做跟咱们款式相似的衣裳。”
“这是无法避免的事。”程娇娥也颇为无奈。
成衣铺还没开张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过会出现这种现象了。
人都是爱美的,一旦出现美的事物,大多数都会跟风效仿。
她能够设计出与众不同的衣裳,却不能按着别人的脑袋,强制别人不做和自己风格相似的服装,天奕千百万人,她管不来那么多。
“那咱们就眼睁睁地看着生意被其他人抢了?”青韵不平道。
“这样吧,天还算早,咱们去其他的成衣铺转转、看看?”
“成!”
俩人一拍即合,很快上了马车,朝成衣铺最为集中的一片区域去。
确实像是青韵说的那样,还和以前那样,做一成不变的衣裳的成衣铺已经不多了,大多数成衣铺都效仿起织罗裳里的款式,做起新颖的服装。
而程娇娥设计出的那些服装的不同之处在于,织罗裳里的大部分衣裳,或多或少都用到了雪纺纱。
少的可能只在领口、袖口或者腰间有些小小点缀,多的,就是利用雪纺纱做大面积的裙摆等。
而因为雪纺纱的价格昂贵,一尺雪纺纱,有些就是这些成衣铺一件衣裳的售价,所以舍得用雪纺纱的商家并不多。
而成衣铺的衣裳,大多数用的都是染布,偶尔有刺花,也是几朵再简单不过的刺花,和织罗裳里,不吝人力,精绣而成的衣裳,无论精致度还是惊喜度,都完全不能比。
其中程娇娥认为最为优秀的两家成衣铺,也不过是仿制了自己的设计出的款式和配色,看了虽让程娇娥觉得十分不舒服,但妄图用它们来捍卫织罗裳的位置,还是有些不成气候。
至于织罗裳的生意为何会突然惨淡,程娇娥夜里想了一宿,天明时,一阵灌进她脖子里的冷风让她忽然明白。
一是自己的价格定得过高,这么高的价格,在京城,承受得起的不少,但愿意承受的却不多。
而那些仿制品们,虽然样式并不如自己设计出的衣裳好看,但胜在价格低廉,相比之下,很多喜欢却买不起织罗裳里的衣裳的人,自然就会去买仿制品。
二是眼下正值换季,自己虽然上了一部分秋装,但京城的秋实在是太过短暂,冷不丁的一场雨,人们就能够把棉衣翻出来,裹到身上。
相比之下,大多数人可能就会选择越过秋装,直接够买冬季穿的棉衣。
找出问题的症结所在后,再想解决问题,就会轻松许多。她迫切地想要把自己新的想法分享出去,天还未大亮,就激动地推醒睡在下人榻上的青韵。
青韵揉着睡意朦胧的双眼,嗡里嗡气地问:“怎么了,小姐?”
“青韵,你说,咱们如果推出一款平价的衣裳,效果会怎么样?”
青韵俨然已经把织罗裳当成自己的基业,一听说她终于肯把价格降下来了,一个激灵立马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