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落下,安然无事。
众人皆松一口气,赞叹起连英的身手时,枣红大马也终于勒停,大汉恼怒地瞪着男娃娃和赶过来,心有余悸地查看他身上是否有伤势的姑姑,破口大骂道:
“没长眼睛啊!”
“对不起,对不起。”
看起来只有十五六的小姑娘害怕地连忙道歉,程娇娥却看不顺眼地站起来质问道:
“究竟是谁没长眼睛?街上这么多人你看不见吗!?你在街上策马狂奔,你还有理了?”
京城不同于荣城,在这里,除了平头百姓,几乎都是得罪不起的达官贵人,这个大汉敢在京城骑马,自然也是有点儿底气的。
他上下扫了程娇娥一眼,见她脸被帷帽挡得一丝不漏,光从身形上看陌生得很,寻思着是个好拿捏的,耍横地从马上跳下来,冷笑着朝她逼近:
“小姑娘,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姑娘,算了,你得罪不起他的。”那个道歉的小姑娘急忙拉着男娃娃过来,小声劝道。
“听到了吗?”大汉拿大拇指一指自己的鼻子,另一只手伸手就去撩程娇娥的帷帽,想看看面纱底下遮住的脸是何容颜。
只是他还碰到帽子的边,手腕就被连英死死攥住,力道之重,攥得他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手不想要了!?”
冰冷的话从她嘴巴里吐出来,不带一丝温度。大汉疼得龇牙咧嘴,为了面子,还是强装镇定,底气不足地回视连英:
“你们知道大爷我是谁吗?我警告你,乖乖把手给我放开,不然大爷我要了你们的”
他话还没说完,落在后头的轿夫终于跟上来了。
为首的轿夫瞅见这儿的形势,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他给其他人使了个眼神,把轿子缓缓放下来,自己却跑到程娇娥跟前,谄媚地问:
“侧妃,出什么事了吗?”
“侧、侧妃”
瞥见轿子上安平候府的标志,大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用力一甩,挣脱开连英,明明很怂地三步并作两步一下跨上马,却还在挥鞭之前撂下话:
“这事儿大爷不会这么轻易算了的,等着吧!”
“怂包。”程娇娥不屑地对着大汉的背影嘟囔一句,看向男娃娃,关怀地问:“没事吧?”
“没事。”已经把男娃娃检查一遍的小姑娘庆幸地紧抓着男娃娃的手,生怕他再跑出去,连声朝连英道谢道:
“刚刚多谢这位姑娘出手相救,多谢您!”
“要谢谢她。”
小姑娘顺着连英的目光再看向程娇娥,再次感激地连连鞠躬道谢,俩人之间离得很近,刚刚那阵风又吹起来,把小姑娘的体香吹进程娇娥的鼻子眼里。
“好香啊!”闻到她身上的香气,程娇娥不由又吸几口空气,寻找香味的来源,当她终于确定这股香来自于小姑娘的身上,忍不住好奇问:
“你身上好香啊,是体香吗?”
“不,不是。”小姑娘立马从斜挎的包里翻出来一个小瓷瓶,笑呵呵地递过来:“是这个香膏,小姐您闻闻。”
程娇娥接过香膏,放在鼻尖上满足地吸了一大口,越闻越觉得这个香膏简直好闻极了!
初闻时,是栀子的清香,复又似乎可以感受到桂花的浓郁,再闻上一遍,又成了另一种说不出的花香。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几种花香结合到一起,却丝毫不突兀,每一种花香都清晰可辨,组合到一起,却又清新不已,令人舒服极了!
“您如果喜欢的话,这瓶香膏就送给您了。”
见程娇娥沉醉在香膏的香气中,小姑娘腼腆笑着。
“这怎么好意思。”程娇娥急忙把香膏还回去,小姑娘却如何也不肯收:
“您救了宝儿,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不过是一瓶香膏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说着小姑娘看一眼天色,“小姐,不如您当我们家来,我请您吃顿饭好好答谢您吧!”
“不必了。”程娇娥笑眯眯地把香膏晃了晃,“这瓶香膏足够了。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吧。”
“哎!”小姑娘甜甜应一声,拉着宝儿的手朝家里的方向走。
望着俩人身影渐远,程娇娥把香膏揣进兜里,扭头钻进轿子,在轿子里坐稳的一刹那,她忽然想到,自己刚才竟然忘了问那个小姑娘,这瓶香膏她是在哪里买的了!
这种香,是程娇娥从未闻到过的!
程胥宠爱她,从小给她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就连香膏,有许多也都是京城中的达官贵人甚至是皇宫里的嫔妃、公主们用的。
从小到大,程娇娥见过无数种香膏,可如此芬芳浓郁、令人过鼻不忘的,只有一这瓶!
胭脂铺将来开起来,香膏必不可少。
如果她能够找到调制出这瓶香膏的人的话,或许可以把他高薪聘请成自己的调香师。
她有自信,这款香膏一旦摆上柜台,不管价格高低,都很快可以成为京城名媛圈子中炙手可热的产品!
想到这儿,程娇娥懊恼地一拍自己的脑瓜,可她掀开轿帘往外望去,那姑侄俩的人影早就不见了。
“算了。”把头缩回轿子里,程娇娥打开盖子,用手指沾了一点儿香膏抹到手腕上,像是男人抽大烟似的,爱不释手地对着自己的手腕闻来闻去。
反正卖香膏的人出不了京城,到时候她出钱,让钟离殇出人,把京城里所有胭脂铺里的所有香膏,全部买上一瓶回来就好了!
又是日暮时分,甚至比昨天还要迟上一点儿,程娇娥才回到安平候府。
但因为今天有连英跟在她身边保护的缘故,迟迟不见她回来的钟离殇并不似昨天那么紧张。程娇娥回来时,他正悠哉悠哉喂鱼塘里养的锦鲤。
程娇娥刚刚走进他一丈内,就听见他吸鼻子的声音,边吸边自言自语地嘟囔问:“什么东西?好香啊。”
“你也觉得很香吧!”程娇娥蹦蹦跳跳地一下跳到他身边,伸出手腕在他鼻子前晃,“我回来的路上,一位姑娘送给我的香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