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在最前头的日军战车,还是比较谨慎地偶尔来几个机枪点射,打在国军七连的阵地上,也好像是给自己壮胆一样。
三狗他们这个时候,确实也是最难熬的时候,躺地上装死,谁不会?也最简单的,但是,在战场上就不同了,特别是面对步步逼近的敌人。
耳边传来的战车履带压在地面的声音、敌人的脚步声,不断地越来越近,那种巨大的压迫感,连身经百战的老兵都觉得紧张。
何况有一些新兵,更是受不了,恨不得马上跳起来,跟鬼子拼命死了算了,不再受这种煎熬。
最难熬的是伤兵,轻伤的还好,在自己的简单处理下,可以坚持住,而一些重伤的士兵,在别的战场上,哪个不是嚎叫不已的。
痛苦嚎叫的也正常,或许我们现代人,坐在窗明几净的环境里,是很难感受到人受到重大创伤后的巨大疼痛和绝望的。
特别是在那个时代的战场上,医疗条件很一般,也没有多少好药,致使大部分的重伤员活不下来。
现在七连阵地第一道防线上三排的老郭,被鬼子的炸弹炸飞起来,摔在战壕外面,两条大腿都被炸断了,自己也止不了血,巨大的疼痛,让他昏厥过去。
鬼子战车的机枪点射也射中了他,把他又给打醒了过来,大量失血的老郭,脸白成一张纸一样,回头望了望身后的战友,战友们想冲上去救他回来。
老郭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救回去也是个死,还有可能会搭上几个兄弟的命,这鬼子来的这么近了。
老郭想了想故乡的老父老母妻子儿子,这辈子也就这样子了,你们不要怪我了,自己平安生活就行。
老郭的眼神开始涣散,望了望天,好天色,正是上路的好时辰,来吧。
老郭慢慢摸索着,取下身上的几个手榴弹,用力打开盖子,搂在一起,眼睛盯着鬼子战车的履带慢慢靠近过来。
身上再次中了战车后面鬼子的步枪,也无所谓了,好像现在感觉不到疼痛了,只是身体会受到子弹的冲击力,人好像被猛推了一把,翻了过去。
老郭用力把身子翻了过去,涣散的眼神,看得战车全是模糊的重影,或许鬼子的战车,根本瞧不起他这个失去双腿的重伤员,毫不理会地从他身边开过去。
战车后面的鬼子兵对他开了一枪,以为万无一失打死他,可没想到,在鬼子战车经过他的时候,老郭拉开手榴弹的绳索,用尽全身的力量,滚向履带。
“轰”的一声巨响,这辆战车被炸趴下了。
这一幕,几乎都被七连还活着的战友们看到了,老郭用自己的身体,当成肉弹,引爆了手榴弹,也拉响了战友们反击的冲锋号。
牛牯等人一跃而起,大声吼道:“杀啊,给老郭报仇。”
兄弟们个个从泥土里,像一条条土狗一样,钻了出来,恶狠狠地朝敌人冲去,想着身边被炸死的战友,想着英勇的老郭,义无反顾视死如归地冲了上去。
很多人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冲锋一样,一边喊着杀,一边冲着,这次,都憋着不喊了,闷着头,憋着这一口恶气,快速地冲进了鬼子群里去。
几米的距离,一眨眼的功夫,两边的人马就杀在一起了,三狗他们不知道,这批鬼子不再是那批联队的了,而是1联队的,还不知道国军这么不要命和“狡诈”的。
登时,前头的一批鬼子还没上好刺刀,就被有所准备、胸中满是复仇火焰的国军将士们给刺倒了。
后面的鬼子,才慌慌张张地上刺刀,和这批泥乎乎的“鬼”,杀成一团,旁边的鬼子战车,急得团团转,也帮不上手,战车上的机枪也不敢开。
不单单是七连这个阵地,像三营八连、九连几个,还有其他相邻的阵地,在敌人炮火和飞机扫射下,都不约而同地采取了相同的战法,就是放近了进行肉搏,没办法,只能这么打。
一时间,好几个阵地连成一片,喊杀声惊天动地,差不多两个营近八百名国军将士对着鬼子两个中队近四百人,上千人在拼刺刀,阳光下,上千把刺刀亮成一片。
地面上盛大景象,把鬼子的飞机也吸引了回来,鬼子的飞机也是干着急,在天上盘旋着,既不敢丢炸弹,也不能扫射,在这些人的头顶上地空盘旋了几个来回,只得无奈地飞回去。
同样,鬼子的大炮也没办法开炮,战车在旁边团团转,终于引起了国军的注意,趁个不注意,塞给手榴弹在履带上,战车就这么窝囊地被搞趴下。
战车动不了,里面的鬼子兵,这个时候可不敢待在里面等死,万一被扔了手榴弹进来,岂不是死光光,所以,只得爬出来。
可这些鬼子战车兵,又没有装备步枪刺刀,即使装备了枪刺,也不是步兵的对手啊;这些人最多有把南部十四,这手枪还没拔出来,马上就被国军战士给用刺刀刺死了。
这个时间,谁还给你拔枪的机会,就算有几个运气好的,撒了腿跑,跑到鬼子队伍的后面去,才总算捡了一条命回去。
自开战以来,看着身边的战友不断地牺牲死去,让从开始对鬼子下不了杀手的三狗,到现在和大家一样,变得嗜血、残暴。
其他的国军战友们也是一样,几百人怀着熊熊的仇恨对着敌人凶猛地拼杀着,哪管对面是拼刺高手的日军,哪管他们有娴熟的技巧、壮实的身板、有力的格杀。
尽管自己瘦弱、尽管枪刺比敌人短;全然不顾不管了,再不行,就和鬼子同归于尽,抱着必死的信念,居然和鬼子一直拼杀下去。
上千人,居然从上午一直拼刺刀到下午,很多人累得都无力举枪,还在坚持着,很多人刺刀刺弯了,甚至是断了,就拿起枪杆,枪托朝前,挥着砸,向下砸击在地上的鬼子。
很多人都拼的双手空空,也无惧敌人,快速迫近鬼子,抱着鬼子,摔打在一起,抠眼掏档,有一个咬住鬼子的脖子不放,竟然把鬼子脖子的血管咬开了,被血喷得一头一脸。
实在咬不到脖子,就咬他的脸,咬他一块肉下来;很多战友为了掐鬼子的脖子,背后被其他鬼子给刺了透心亮,或是头被鬼子的枪托给砸碎了。
战场成了地狱里惨绝的修罗场,即使躲过了前面的一秒,也有可能活不过后面的一秒。
同是一个物种的人类,为何要如此相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