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竹轩是如今卫子枫日常在寒食堂处理公务的所在。进入此间,面积并不太大,百平左右,屋内的摆设极为简单,不过是些书架、条案、竹椅、梅瓶之类,相形之下几个硕大的书架倒是极为的显眼,上面堆满了各色书籍。屋里应该熏有麝樟所制得香料,不紧在防蛀之余,还很是清新凝神,云清进入屋中之后就不由自主的深深吸了一口气。
屋内的里间摆放这一张不大的书案,此时坐在书案之后的正是卫子枫。云清连忙神情一肃,先是躬身一礼,然后说道“弟子卫云清见过供奉,不知供奉今日传召弟子前来,有何事相询?”
卫子枫微微一笑“云清,这屋里没有外人,我也历来不喜欢这些虚礼、客套,你也别拘禁,坐吧。”
云清见卫子枫一副长辈的慈爱之色,自然不会再去客套,那也太见外了,自己本来也是个随性的人。不过卫子枫毕竟身份在那里摆着,自己也不能失礼,遂寻了一个竹椅,自己侧个半个身子坐了下去。
见云清坐下,卫子枫想及就是眼前此人救了自己女儿一命,不由得脸上的笑意更盛。“云清,你与晓儿能在试炼之中得到青色锦带,的确不错。晓儿,我是知道的,她不过只是侥幸而已,如果不是你出手相助,她的小命都玄。你的实力,我虽没亲眼所见,但以我的观察,如今在族中与你同辈的弟子当中,你也算是顶尖的高手了。”
这样的赞誉,云清虽没觉得有什么过头,但自己也是不爱张扬的,遂并未应承,只是略低了地头,微微一笑。如此不卑不亢、不骄不躁的性子,落在卫子枫的眼中,更是使得他心中赞赏不已。“云清,既然你已通过了试炼,取得了参加年底内门试炼的资格,我想族中应该已经将寒食令赐予你了吧。”
云清的心中猛然一愣,这才想起来,这几日自己都痴迷于竹海云雾图之中,早把族中所赐灵竹戒指中的那枚竹牌忘得是一干二净了。连忙将之取出,之间在自己掌心的这块竹制的小牌只有婴儿的拳头大小,材质就是取自自己族中的那些水木灵竹,但炼制的手法极为的巧妙,隐隐泛出阵阵精纯的灵气光芒。正面雕刻着一株青竹,背面刻有一个“卫”字,除此之外就再无其它的装饰了。
“供奉,您所说的寒食令,可就是此物?”
“不错,正是它,看来还没人和你讲。此物虽然并不名贵,却是由族中丹器堂内的器堂司业卫炎阳亲手所炼制。其内烙印有本族独有的灵识封印,外界无从仿制,这是你将来参加内门试炼的凭据,到时是认令不认人的,你要记得好好保存,不可遗失。”
云清连忙恭声应是,将这寒食令又小心的收入灵竹戒指之内。
卫子枫等他收好了寒食令,又接着说道“云清,我之前见你能于竹海云雾图中有所感悟,并能发觉其中云雾所藏奥秘,的确不简单。要知道,当年我也是在修习了《秋水诀》之后,才感悟到那云雾之中的奥秘的。”
云清听了回到“供奉,弟子也不过是一时心有灵犀而已,只是碰巧,没有什么,而且虽然我发现了那云雾之中暗含有一套高深的水属性功法,但是却不得其门而入,不过是枉然无劳而已。”
“哈哈,那已经很不简单了,不过我听闻这几日你都在灵竹殿内观摩此图,今天叫你来,我也是向提醒你一下,以你目前的灵气修为,最好不要陷入其中,否则无益反害,等你将来将族中的《秋水诀》修习有成,再去观摩也不迟。”
这却是善意之言,云清心中明白,眼前这卫子枫对自己的确是真心关爱的,但自己对那竹海云雾图的真是意图,卫子枫又怎知自己压根就没打那功法的主意。
卫子枫看了下云清,怕他没在意自己的劝告,又说道“云清,你虽然知道这竹海云雾图在我族中传承千年,但你可知此图出自何人所绘?”
云清有些愕然,摇了摇头,这点自己还真的不知,也没听人有所谈及。
卫子枫一笑道“此图已经有超过两千年的历史了,乃是先祖卫君扬亲手所绘,当年先祖在顺利晋阶灵尊顶阶之后,心情大好,于是在灵竹殿内挥毫泼墨,绘成此图,并且将其一生所悟的功法精要隐于这竹海云雾图中。”
听闻此言云清却是微微一愣,因为这几天的观察,自己发现这竹海云雾图,整个浑然天成,笔法流畅、自然,但是自己却是知道,不但这竹海与云雾各自蕴含了一门精深的奇功,而且一个是水属性,一个是木属性。这还不算,这两者虽然画风近似,但意境却是迥然不同,如果自己所料没错的话,此图应该是出自两人之手。而且族中都知道自己的这位先祖只是身具水灵之体而已。
虽然云清的神色只是微变,但却落在了卫子枫的眼中“怎么?云清,你可有什么疑惑不曾?”
云清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供奉,这竹海云雾图难道只是出自先祖一人之手?”
听闻此言,卫子枫一愣,然后眉头微微一皱说道“云清,你为何有此问?”
“这……也没什么,弟子只是觉得此图仿佛应该是出自两人之手,除了那云雾之中隐含有一套水属性的功法之外,那竹海之中也应该隐含有一套木属性的身法战技。”
卫子枫的脸上露出了些许不可思议之色,随后点了点头说道“难怪之前孟同林提及你时,不停的夸张你,说你在身法修炼上颇有天赋,现在看来果真如此!不错,你说的对,那竹海云雾图却是出自两人之手,不过此事除了族中长老,其他人都是不晓的,我也是近日因随侍于丹器堂首座,从他与大长老的闲谈中听闻的。既然你看出来了,我也不妨告诉你,只是不可在外宣扬,晓儿,你也一样!”
看来这必然是一段族中秘辛之事,云清与卫晓连忙点头。
“此图是当年的先祖与他的一位至交好友共同所绘。祖先的那位好友就是当时洛邑郡枫语门的门主,当年先祖突破瓶颈,修为达到了灵尊顶阶,这在新月大陆已是前无古人之事。这枫语门的门主前来我族中相贺,当时先祖与其畅饮甚欢,后来枫语门的门主提议两人在本族的灵竹殿内切磋、较技。先祖应允,随后两人在那灵竹殿内切磋了整整一天一夜,后两人意犹未尽,遂一同在殿内挥毫泼墨,共同绘制了这传承了两千年的竹海云雾图。”
如此秘闻,云清的心头不由得浮想联翩,高手间的较技,如果当时自己在场该多好。
“先祖当年因为些缘故带领族人来到此地,你们也知道我们卫氏源自水宗一脉。当年先祖本身所修习的功法正是水宗所嫡传,乃是一门星级初阶的水属性功法《天一诀》,不过因为宗门所限,先祖不敢将此功法私传予自己的族人。但人总是有私心的,所以当年在绘制此图时,先祖偷偷的将这《天一诀》的行功法门隐藏于自己所绘的云雾之中。不过此举毕竟还是违反了宗门所规,先祖心中不安,所以遂将此功法截成六段,而令的外人看来,不过是形同虚废,毫无作用。”
卫子枫见自己说到此处,云清与卫晓的脸上都流露出失望之意,遂展颜一笑“不过先祖还是留下了解开云雾之秘的钥匙。呵呵,后来先祖虽没有将《天一诀》的秘籍留存族中,却是把这功法的总诀留了下来,而这总诀就是弥合这六段行功法门的诀窍所在。”
听到此处,鬼灵精氏的卫晓说道“哦,还是先祖聪明啊,嘿嘿,难道说族中的《溟水诀》就是《天一诀》了。不对啊!《溟水诀》怎么可能是星级功法,不可能啊!”
“呵呵,晓儿,说的没错,如今族中的《溟水诀》即是也不是。”这话说的云清与卫晓都有些糊涂了。
“先祖当年虽然留下了《天一诀》的功法总诀,但却是将之一分为二,上半部留在了族内,下半部却是藏于族中的一处密地,至今还没人找到它。至于《溟水诀》,的确是出自《天一诀》不假。我族中自先祖之后,近两千年来还曾出过两位旷世之才。一个就是族中无数年来唯一的一位四品丹师卫长空,他是天生的水、火双灵。还有一位则是千余年前的另一位先祖,他的名字叫卫烈,这位先祖也是天生的金、水双灵,不过这位先祖并不热衷于炼丹之术,而是一生醉心于修炼。当年就是这位先祖愣是凭借着半部总诀,于这竹海云雾图之中,悟出了现如今的《溟水诀》。”
说道此处,卫子枫微微停顿,自己也在心中很是钦佩自己这位先祖在修炼上的悟性。“你们别小看了这在我族中传承千余年的《溟水诀》,虽然论品级它只是辰级中阶,但这部功法毕竟源自于真正的星级功法,论起功法的奥妙来,就算是普通的辰级高阶的功法也是无可比拟的。当年的先祖卫烈就是凭着此功法晋阶灵尊,甚至后来突破到灵尊中阶的修为境界。所以此功法可以说是我们卫氏传承至今最大的依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