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陆小梅已然控制不了了,她看到阴儿得意的笑脸,然后似乎被她重新施了睡眠咒语,眼皮耷拉下来,她努力抗争着,可发现自己什么都听不到,只有响彻大脑的耳鸣声音挥之不去。
她看到巫明明神情坦然地走向阴儿,赴死一般,张嘴说了什么,接着一片剧烈的亮光把她的视觉也夺去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仍被悬挂在半空之中。视觉恢复了,听觉也恢复了——恢复了吗?周围吵闹得吓人,该不会是自己已经到了地狱,在和众死者一块儿排队呢吧。
但很快这个猜想就被否定了。她听到一个声音不断叫自己的名字,叫得很急,啊……是哥哥的声音。她十分费力地抬起头,寻找声音飘来的方向,这才注意到周围被阴儿囚禁着的朋友们现下也醒了,包括她的哥哥陆大仁。
“这里发生了什么啊?” 陆大仁见妹妹醒了,松了一口气,便发问道。
其他人便也七嘴八舌地用痛苦的声音互相对话。
原来是因为大家都醒了才这么吵……大家都醒了……难道这意味着,巫明明已经为他们赴死了吗……
陆小梅不敢看正前方发生了什么,她怕见到巫明明——已是死尸的巫明明。
然而 Lisa 突然叫了一声:“巫羽!”
巫羽?怎么会成了巫羽??那明明呢?!
陆小梅忍不住了,终于定睛看去。天呐,眼前已然成了一片废墟,刚才发生了什么……她现在也想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巫羽满身是灰,正在废墟间费力行走,他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条手臂,还好没有埋得太深,他拉住手臂,从碎落的石头中扶出了一个人,他的哥哥,巫明明。
“明!” 陆小梅大叫起来,她几秒前曾以为他死了,看到他被埋在废墟下,也以为他死了,可是当巫羽把他扶起来的时候,她注意到巫明明还在动,他的眼镜还能睁,嘴唇还能颤抖,他还活着!还活着!
陆小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在心里感谢了巫羽一万遍。
另一个角落也发出了声响,显然废墟下还有一具躯体。阴儿的一条手臂用力地甩出来,把周围碎石震飞,她从废墟中爬出来,显得十分生气,她的四肢关节,包括脖子处竟开始冒出火花。巫明明看着这一幕,第一次对阴儿是人工智能而非人类这件事情如此有实感。
“巫羽……!” 阴儿咬牙切齿地向他们逼近,她每走一步,关节的火花就迸发得更猛烈,“你是怎么进来的!”
“哥哥召唤,怎可不来。” 巫羽镇静地说,此刻巫明明正斜靠在他的肩膀上。
“召唤……难道,只是因为他叫了你的名字?”
“没错。我一早在哥哥身上安装了纳米传送口设置,他只要说出我的名字,我就可以被传送到他所在的地方。传送口在方才哥哥进入你大数据屋之前就开启了。”
巫明明抬起头,望着弟弟,他的眼眶中流下了愧疚的泪水。
他从来不愿意直呼弟弟的名字……平日里提起,往往称他为“那家伙”。但刚才,他确实说了“巫羽”二字,但并非为了召唤弟弟,只是死前最后想说的一句话。
大数据屋成为废墟之前,巫明明向陆小梅道别,随后来到阴儿面前,张嘴说的那句话是:
“对不起,巫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