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让林婉儿如此惊异的并不止于这些表面原因。
世界上所有人都知道谭振远对于真理集团的重要作用，作为一个有追求的集团董事长，马严超对于谭振远的价值当然比其他人更为清楚。
事实上当谭振远在办公室内自杀的消息传出之后，真理集团的股价当日便应声下跌了百分之八，之后更是陷入了漫长阴跌之中，数以千亿的财富就这样凭空从股市蒸发，仅从这一点大概就能看出谭振远在众人心目中对真理集团的意义。
就连普通人都知道谭振远对于真理集团的意义，作为一个野心家，马严超又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左膀右臂更是合作伙伴谋杀了？
这完全不符合他的利益。
“为什么不可能？”神秘人停了停手中的动作，瞥了眼依然处于震惊中的女人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谭振远是真理集团不可替代的首席科学家？马严超完全没有理由这么做？”
林婉儿点了点头，这的确是她心中的想法。
“你错了。”神秘男人摇了摇头：“在马严超的心中，真理集团只有他一个人是不可替代的，其他没有谁不可替代的。”
“可是超算一号，还有虚拟城市……”
“我知道这些都是谭振远一手搭建的，但是他死去之后有什么改变吗？没有，一切都在正常运转状态，难道不是吗？”神秘男人反问道。
“可总要有个理由！”林婉儿坚持道。
虽然她已经相信了真理集团犯下了滔天的罪行，但是她依然不愿意相信，一个自己曾经暗生情愫的男人，竟然谋杀了一个自己心目中的偶像，更可怕的是两人曾经还是亲密的合作伙伴。
“理由很简单啊！两人因为意识共享计划产生了分歧。”神秘男人不在理会女人，再次开始了手中的动作，一个个零件在他灵巧的双手组装下，开始回归原位。
“分歧？”
“没错，就是分歧！对于谭振远来说，意识共享计划只是一个临时性的解决方案，他最终的目标还是要在有生之年研究出强人工智能程序真正的解决虚拟城市的漏洞，将这个虚拟城市建设成一个近乎完美的世界。嗯，很多科学家都这样，眼睛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就好像那些艺术大师，希望自己的作品都是完美。尤其是越骄傲的越是如此。”
林婉儿默默的点了点头，这的确是谭振远的性格。意识共享计划的确应该只是个临时应对的手段。
“但是马严超不一样！”神秘人的语气开始出现了一丝波动，带上了愤怒的情绪：“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而且是个冷血的商人，又或者是资本家。意识共享计划可以为真理集团节约数以万亿的财富，他可以利用这笔钱去做更多的事情，比如砸在新能源的开发上，而不是用于去研发所谓的强人工智能，然后解决已经解决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马严超希望能够无限期的利用谭教授提供的这种技术，将普通人的意识载入到虚拟城市中而毫不顾忌他们的死活，只是为了省钱。”林婉儿捂住嘴巴问道。
“刚才你都看到了，还需要我再给你解释么？”神秘男人用嘲弄的口吻说道。
“好吧，就算是这样，难道一定要杀了谭教授么？”林婉儿依然不敢相信。
“如果谭振远威胁要马严超要曝光意识共享计划的内幕呢？”神秘男人再次反问道。
林婉儿愣住了。
并不是她想不到这一点，而是在女人的想法中，这个计划本就是谭振远教授亲自提出的，他怎么可能去亲自揭露这件事儿，如果这件事儿真的被大众所知道，他一辈子树立起的形象，都将覆灭，甚至他跟马严超都会以反人类的罪名被送上法庭。
“两人的初衷本就不一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虽然谭振远提出了这个灭绝人性的计划，但他起码还是有人性的，他只是为了能够继续自己的研究，他的目标依然是解决问题，而不是为了去赚钱。但是马严超不一样。”
“所以当马严超决定停止研究强人工智能的第二聪计划时，两人之间爆发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但真理集团毕竟是马严超的企业，而谭振远只是一个醉心于研究的科学家而已，所以在两人矛盾爆发后不久，马严超便暂停了继续为第二聪计划拨款，暂停了谭振远的第二聪计划。”神秘男人似乎对当年发生的内幕非常了解，开口时甚至没有任何停顿。
“在拿不到资金支持之后谭振远便威胁了马严超？”林婉儿问道，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不在以教授来称呼她心目中那位伟大的科学家，而是直呼其名。
“当然没有那么简单。您心中崇拜的偶像经历过一段迷茫期。甚至开始后悔，因为他知道如果停掉第二聪计划，那将意味着真理集团会将意识共享计划永久性的实施下去，天知道多少人因此而丧命。”
“而他就是那个举起了屠刀的刽子手。作为一个单纯的人，当他开始接受良心的拷问，当然就会自责，矛盾，后悔，甚至有了想要向世人坦白的冲动。当然或者他也是想一次为筹码，逼马严超妥协，给他足够的研发资金来完成第二聪计划，这也算是他的自我救赎吧。”神秘男人解释道。
林婉儿默然，甚至有些不寒而栗。
如果当时的情况真是这样的，那个疯狂的男人大概真的会对谭振远起杀心吧？
毕竟在当时他已经站在了世界的顶端……而谭振远大概是唯一可以一脚将他踹下云端的人。
如果在想深一点。
或者根本不需要谭振远去威胁马严超，当有一天这位所谓的首席科学家在马严超眼中不在有用了，也会有同样的下场吧？
那本就是个冷血的人啊！
如果神秘男人说的都是真的，真理集团的崛起可以说是用人命填的，数亿条人命成全了虚拟出的高楼城市，成全了真理集团，更成全了马严超的帝国。
而她曾经也是其中的帮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