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逸又回到那刘彻身边,问道:“你还有何事?”
那刘彻突然纳头便拜,喊道:“大仙收小人做弟子吧,小人家里就我一个人了,孤苦无依,望大仙垂怜……”
肖逸倒吓了一跳,往后扯开一步,定了定神,才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怎可随意下跪?”
刘彻倒十分乖巧,一听肖逸语气不对,忙站了起来,但口中仍道:“小人全家都被妖兽吃了,求大仙可怜可怜我,收我做弟子吧……”说着两行热泪就滚落下来。
但闻此言,肖逸顿感一阵难过。他天人之境大成,面对此等凡人,能轻易感受到对方情绪波动。听其声情并茂,感情真挚,显然所说具是事实,不是博人可怜。
遇到此等境况,肖逸不禁甚感为难。
以他当前修为,或许已然达到了道家开门收徒的要求,但是毕竟年纪尚轻,还不足以为人师表。
但是,若不收下,又该如此处置?直接拒之?
恍惚间,肖逸好似从那刘彻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思虑片刻,突然脸上一喜,道:“我给你指个名师,你可愿意去?”
那刘彻凝望肖逸,愣了片刻,好似做了什么艰难的抉择,用力道:“愿意去,大仙说是名师,一定错不了。”
肖逸道:“好。”当下与刘彻说了地址,道:“你见了他直接报我名号,就说我肖逸欠他一个人情,求他收你为徒。”
那刘彻愣了愣,忙叩谢道:“多谢大仙。”
肖逸笑而不受,道:“你自去吧。”御空而起,径往道家驻地飞去。
此时他已成了名人,一路行来,街上全是惊呼大仙的声音,令其倍感无奈。
到了道家驻地,刚要进门,却见那元卓站在门口处。
每当靠近元卓时,他都有一种莫名的躁动,好生心烦意乱。今日他天人之境大成,感觉更为灵敏,竟发现心底有一种和元卓一较高低的冲动。
他不由得大吃一惊,不知为何会有这等感觉,忙和元卓稍作示意,便逃也似的忙门里进。
然而,那元卓把身一横,竟挡在门口,道:“肖逸师叔,元卓有事相询。”
肖逸一愣,见对方依旧神情冷峻,不禁暗生戒备,问道:“师侄有何事不能到门里说去?”此时,体内那股冲动更加明显。
元卓竟道:“有些事是我们二人之间的事情,到里面就不太方便了。”
肖逸讶道:“这有何分别?”
元卓道:“里面是道家地方,有些话难免损伤同门之谊。”
肖逸心中一凛,往后站开一步,怒然道:“好,有何事你尽管说就是。”心中想道:“难道元卓仍旧放不下铭冉之事,欲为其报仇?”
然而,那元卓停了停,竟问道:“师叔身上也带有一把仙剑吧?”
肖逸点了点头,道:“不错。”
仙剑乃是修真之人梦寐以求之法宝,所以备受关注。肖逸不止一次在人前使用通天剑,其身怀仙剑之事也是没有公开的秘密,也无须再隐瞒,只是不明白元卓为何问及此事。
那元卓又问:“通天剑?”
这时,肖逸心中一突,微感犹豫。通天剑之名,他几乎从未向外人道过,也只有那天晚上长阳真人到他屋中时,一眼认了出来。
通天剑毕竟是截教之物。他曾听胖厨师讲过道家阐、截之争,虽然最后以截教覆灭为终结,但是难保阐教,也就是现在的道家,不排斥截教之物。
过去,他以为通天剑也是崇真五剑之一,只是担心道家知道后会收之回去。但到了今日,想起长阳真人询问的一些问题,再被元卓问起,心中有所防范,突然感到通天剑之事并非原先想象的那般简单。
他思绪急转之后,反问道:“师侄问此事是何意图?”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
那元卓道:“其实师叔不说,元卓心中也清楚。”
肖逸还是搞不准对方意图,只是冷冷地道:“师侄明知故问,是消遣我吗?”
那元卓竟道:“师叔不必生气。元卓只是想在挑战师叔之前,再次核实一下而已。”
肖逸暗惊,更加戒备,道:“什么挑战?”
元卓神色不变,依旧冰冷道:“前两天元卓已向师叔说过,若有机会,便向师叔讨教。难道师叔忘了?”
肖逸一愣,无言以对。本来都是客套之词,哪能想到这元卓说的全是真话。
同门之间相互挑战,增进修为乃是教中认可之事。只是仍不明白元卓为何会挑中了他。
又听那元卓道:“本来,我以为可以再等一段时间,但是今日听了师叔论道,元卓在师叔身上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师叔当明白,压力不除,修为便很难再精进。所以,元卓不得不提前发起挑战。”
肖逸仍感不解,试探着问道:“师侄的修炼法门与我并无相类之处,不知师侄怎会从我身上感到了压力?”
那元卓不答,却问道:“师叔相信宿命吗?”
“宿命?”肖逸暗惊,第一次听闻此言,问道:“挑战和宿命二者有何关系?”
元卓竟道:“你我之间的挑战就是宿命。”
肖逸愕然,道:“什么宿命?”感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愈来愈迷糊。
元卓道:“当你拥有通天剑时,已然注定了我二人必有一战,这便是宿命。你我谁也逃不开,只能遵从命运的安排。”
当其说到“命运”二字时,肖逸察觉到其眼神中出现了些许迷茫。但是那丝迷茫稍纵即逝,瞬间又被冰冷所掩盖。
肖逸忽地心有不忍,不再追问,道:“道术修炼必须要以道法相辅,否则道境不稳,境界愈高,困扰愈大,到最后将不进反退。我劝你还是暂时放弃修炼,潜心修习道法。以你的悟性,此时还来得及。”
他对元卓还算了解,初次见面时,元卓虽然冰冷,但仍未脱稚嫩,其冰冷只是一层伪装,所以,一道出山后,相处日久,在众人的关心下,冰冷之意明显大减。可是,时隔两年之后再次相见,其冰冷已寒入骨髓,根深蒂固。
道家自然,这等冰冷大违自然之意,元卓如执迷不悟,仍旧如此修炼下去,必有大祸。
肖逸念及曾经同行一场,不忍看其错下去,故而提醒一二。
岂料,那元卓充耳不闻,竟直接道:“明日大会结束后,我会在城东的草帽山上等你,望你不要迟到。”
说罢,也不等肖逸回话,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