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廖无尘依旧身着青云袍,头扎一字巾,气宇轩昂,风度非凡。但见他将青笛祭在胸前,无须吹奏,即发出清扬曲声。
四大金刚和廖无尘汇在一处,回头正好看到赵天伦被困,那张悍急道:“廖大哥,怎么办?”
廖无尘摇头道:“来不及救了,我们先走。”
周大洪惊道:“这怎么能行……”
余人皆和周大洪一般想法,可是那了然大师已到了近处,此时回身去救,只怕救人不成,反倒把自己这几个人又折了进入。
廖无尘道:“佛家慈悲为怀,绝不会害了赵兄弟性命。我们此行任务重大,不可全折在这里。我们先撤,容后再商议如何解救赵兄弟。”
那张悍只好忍痛道:“就听廖大哥安排。”
既作了决定,五人也不犹豫,转身即走。
此时,肖逸他还未做好处理两界问题的准备,但见五人离去,顿感一阵轻松。
那了觉大师却微感可惜,叹了一声,迎上了然大师,合十道:“师兄怎地来了?”
了然大师道:“我听闻你来拿(下)阴界之人,放心不下,便赶过来看看。”随即看到死伤的弟子和九州诸派之人,顿感心痛,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了觉大师惭愧道:“了觉行事不利,枉送了诸多性命,请师兄责罚。”
了然大师摆了摆手,来到赵天伦面前,道:“赵族长能放下屠刀,实在可喜可贺。”
赵天伦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莫要说那些假惺惺之言。”
了然大师道:“我佛慈悲。施主戾气太重,何不到少林一行,受佛祖点化,以开善缘?何况,九州诸派齐聚少林,大家也好共商两界之事。”
赵天伦笑道:“跟一个阶下囚谈两界之事,当真是笑话。”扭过头去,不再理睬。
了然大师诵一声:“阿弥陀佛,得罪了。”出手如电,封了赵天伦全身大穴。
赵天伦冷笑不已,任其施为。
这时,却听那名家弟子惠通道:“了然大师,此人害了我九州这么多条生命,何不当场处决,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多人的亲朋好友被殃及,众人围拢上来,个个义愤填膺,嚷道:“杀了此人,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了然大师道:“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赵族长已然放下了屠刀,我们又怎能刀剑相向?”
了然大师语声浑厚,慈悲之意直令人心弦颤动,如佛亲至,登时压倒众声。
顿了顿,那惠通才问道:“大师准备怎么处置此人?”
了然大师道:“老衲准备请赵施主到少林寺聆听佛祖之言,以消除其心中恶念。”
惠通冷笑道:“他杀了我们这么多人,大师却只是让他聆佛,世间那有这般轻巧之事?他若是只杀了佛家弟子,我们管之不了,可是他杀了我们诸派弟子,就当由我们诸派发落。大师如此做,可有失公允啊。”
顿时有人响应道:“不错,他杀了我们诸派之人,当由我们共同发落,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了然大师佛法虽深,可是论起辩驳之术来,又怎是名家的对手,眼看群情激愤,忙道:“死者已矣,待我佛门弟子给诸位死者超度之后,再到少林寺商议处置之事,可好?”
众人听了然大师说的有理,便要答应,却听惠通道:“名不正则言不顺。死者大仇未报,死不瞑目,又怎能得到超度?”
了然大师道:“这……”顿感词穷。
惠通又道:“佛家首重杀戒,了然大师又慈悲为怀,若是在此杀人,也是对佛祖不敬。可是,死者大仇又不得不报。所以,惠某提议,但凡死了兄弟朋友之人,可上前割上一刀。当然,这一刀不可伤人性命,至于如何割,那就看各家的本事了。如此,竟可报了仇怨,也可不坏佛家规矩,大家以为如何?”
此话一出,诸派之人纷纷点头称是,皆赞道:“唯有名家之人才能想出如此两全其美的办法来。”
佛家僧人则相顾愕然,愣在当场。如此一来,的确不犯杀戒,可是当着佛祖之面,将人凌迟也绝非佛家僧人所为。众僧心中虽不赞同,但是苦于找不到反驳之语。
肖逸闻言,顿时勃然大怒,无名火腾腾而起,便要上前理论。就在此时,却听一人鼓掌笑道:“好一个妙计,佩服,佩服。”其口中说的佩服,语调却毫无佩服之意。
众人皆听出找茬之意,纷纷循声望去。
这时,一名少年拍众而出。一身锦衣华服,仪表堂堂,眉宇间一股英气逼人,令人禁不住称赞。
少年往人前一站,笑问道:“敢问惠兄,你如此处置,是依得什么道理?”
惠通见来人不是九大门派之人,登时起了轻视之心,不在意道:“此人按罪当诛,我们割他几刀,算是便宜了他。”
少年笑道:“好一个按罪当诛。这个罪又是指得那个罪?谁定得这个罪?”
惠通微怒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乳臭小童,连这一道理也不懂吗?”
少年目光一寒,追问道:“杀人偿命,又是谁定的‘经’,谁定的‘义’?既然杀人偿命,又怎能简单地割几刀就了事?”
惠通顿时感觉一阵头晕,已弄不清其意图,被其一看,忽感到心中一寒,当即怒道:“小子,你到底意欲何为?”
少年冷笑道:“‘圣人执要,四方来效。’就是你这等人,随意更改法度,无法无天,才导致两界成了现在这等局面。”
不待惠通反驳,又道:“国无法不立,民无法不治。世上无法,当明其法禁;有法,当以法为教?岂能临时起意,恣意而为?如此,怎能令众人信服,令(下)阴界之人信服?”
“世上没有法,应该制定法度,明确禁止。有了法,就当严格执行。”肖逸细品其意,顿时认同道:“此话十分在理。”不禁对少年另眼相看。
那惠通倒吸一口凉气,竟一时无法从对方话语中找出破绽,遂一转话题,喝问道:“好小子,你是何人,报上名来,名家弟子不与无名之辈辩论。”
那少年洒脱一笑,傲然道:“在下法家第四十五代传人韩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