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感。
即使是我这样的人,也有过这样的时期。
这种微妙的感觉很少会缠上我的心头,对我来说,值得同情的悲剧太少了,如果说和某个人分离的情感换算成痛觉,要用一万倍的计量才能准确的话,那么这一万倍的痛觉,我已经体验过了。
无论是少女的情怀,花朵的枯萎,都不足以让我感到同情,更别说内疚。
我是那种胆敢准确的说“活着十分痛苦”的人。
让罪恶感弥漫上来的,只是那天在楼梯间,女孩那似乎布满星辰的瞳孔罢了。
虽然只是我的幻想,但让那种世间仅有的能让我感到“美丽”确实存在的色彩消失掉,对我来说是充满罪恶感的事情。
我不知道那份美丽产生的原因,但确实产生了保护它的愿望,也许只是一种冲动?虽然在思考之后,那种冲动随即土崩瓦解掉了。
是啊,如果与此对应的是数万倍的痛觉,那么毁掉它也是无可奈何的吧。
计算结论就是如此,况且既然不知道它产生的原因,那么就结论来说,那片星辰也不一定会就此消失不是么。
在我进行思考的时候,肩膀突然传来了陌生的触觉。
在那种触觉发生三次后,我确定了他的主人找我的意愿,于是回过头去。
当时还没有那么高壮的男孩坐在那里,手上是一把还没有打开包装的雨伞。那也是一把黑雨伞,不过看起来比我的厚实很多。
“这是还你的。”男孩说“因为一时冲动,就把你的那把送给桷香了……于是就买了把新的,不要嫌弃啦。”男孩脸上泛着微弱的红色。
“谢谢。”我接过伞,不再搭理他。
“是我该谢谢你啦!”他笑着说,“我告诉你哦,我感觉超顺利的,之前也有很多次就觉得她在注意我啦,没想到那天有这么好的机会,嘛,多亏了你哦。”
“嗯,太好了。”我没有想嗤笑眼前这个似乎陷入单方面热恋的男孩的想法,毕竟这种事情在我眼中似乎连可怜都算不上。
“你很冷漠耶。”
“是吗?”
“是啊,都没见你跟别人说过话。”
“……”
“这样不是每天都超无聊的吗。”
“也没有。”
……
仿佛是意识到了我没有跟荷尔蒙沸腾中的男性交谈的欲望,背后的笨蛋不再出声,在时钟无声的转过三个刻度的时候,因为不知名的情绪偏过头去的我,发现他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在笔记本上涂着什么。
“在画什么。”自己都觉得意外的主动搭话。
“你的背影哦。”他笑着把笔记本竖起来给我看。
……这是什么,虽然瘦弱的感觉十分真实,不过一向对自己没怎么关注的自己并不能确认这是像或者不像。
“一个人多无聊啊,跟我当朋友咋样。”
“不要。”
“为啥,好伤心!”
因为很无聊啊,我这样想,不管是荷尔蒙爆炸男性的倾诉对象还是促成一段恋情的撩机,我都当不来。
不过之前提到的罪恶感,可能也是原因之一吧。
我这一生,尽是做些可耻之事啊。
我别过头,做出懒得理他的样子。
一直到下课铃声响起,都没有再听到那家伙一句话。他拿起书包走到我面前,理直气壮的露出笑容。
“回家注意安全呐。”
……
为什么,能这样理所当然的笑啊,你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吗,你知道在你面前坐着的,是怎么样一个垃圾般无耻的人吗?
真是无聊,我这样想,朋友也是,恋人也是,在那种无可奈何面前也只能是脆弱的关系不是吗……那么既然这世上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人们还是这么无所畏惧的去努力和别人产生关系呢?
西词,匆匆一瞥我偶然记下了这个名字。
真是不相配啊,我想,然后把那把未拆开包装的雨伞放进书包里。
那天并没有下雨,但是在回到自己的房间过后,我还是撑开了那把雨伞,倾斜下来的微弱的灯光,它的黑色并不能将其吞噬殆尽。
一个本不该属于我的想法涌上心头。
啊,如果能用它来避雨,那该有多好啊。
……
我知道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是因为,想有能一起避雨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