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淡的晨曦透过看上去质量不怎么好的窗帘打在男人身上，巨大的悲伤笼罩着这个男人，我并不能理解曾经犯过那种罪行的男人对自己的亲人去世能有多大伤感，不过他颤抖着的身体每一刻都在证明着至少这份伤感，是确实存在的东西。
“把孩子带到店里去吧，呐，织叶…那个什么店长……应该会有办法的吧。”
织叶走到沙发上昏睡过去的两个小男孩的身边，从不知道哪个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
……那种口径的手枪连伤害我的皮肤都做不到，不过对于两个男孩来说，绝对是致命的。
今天第二次身体不由自主的动起来，我抓住织叶的手腕。
“有办法……的吧？”
“没有办法的吧！”意料之外的哭腔。“那两个清扫者身上的名单，这两个孩子在上面啊！”
我放开了手，不过织叶并没有来得及开枪，拿着步枪的男人们突然踹开了门，本能的扑开织叶后，无差别的扫射声响了起来。
柏迟将他的孩子们紧紧抱在怀里，背上弹孔的火力已经足够将一头正常的犀牛粉碎。
可是他的背，甚至没有让一滴血粘在孩子身上。
惨淡的晨曦洒在男人惨淡的脸上，他对着我们的方向，微微开口。
“呐，织叶，我们这样的家伙，果然是不能被……原谅的吧。”
子弹穿过了他的脑袋，那仅剩的生命也随之散去。
两个身形高大的清扫者走进房间，把那具尸体往后用力扯下，两个孩子从父亲的怀抱里暴露出来。
然后在枪火声再次响起来之前，今天第三次，身体行动了起来。
抬枪到发射需要两秒，而在一秒之类，我的手就扭断了开枪的那家伙的脖子，另外一人的速度显然因为惊讶慢了半拍，我拔出步枪的弹匣插进了他的脑袋。
……虽然是一瞬间，但是那个男人说的话确实触碰到了某个地方…如果没有办法活下去的话，如果实在是无法被原谅的话，那么至少，不能带着那样的悲伤离去吧。
如果甚至连死亡都不是安详，那么活着的日子又是为何存在的呢。
所以……就算这是伪善也没有关系。同病相怜也好，兔死狐悲也好，我想让那个男人，闭着眼睛离去。
所以……突如其来的枪声。
唉？
我转头，织叶站在那里，手上的枪冒出刚刚开过火的烟尘。
被打穿心脏的小男孩已经没有生命的气息。
“得快些走了。”仿佛是另外一个人发出的声音。“接下来做出他们自相残杀的样子就行了，从窗台出去吧，不能被人看到。”
喂。
“快点啊，笨蛋，你在发什么呆呢。”
喂。
“没有时间了，如果清扫者们再过来，你能保证不放跑目击者吗？”
……
“这算什么啊。”
“什么？”
“这算什么啊！”自己都感到惊讶的怒吼。
“……”对方沉默了，我能清楚的看到泪痕从织叶的脸上划过，但是她的眼神却没有一丝动摇。
“我的继父，是个很糟糕的男人。”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被他虐待的母亲因为精神恍惚出了车祸，然后他的怒火就转移到了我的身上。从7岁到9岁，我一直过着饱受屈辱和折磨的日子。”
……
“9岁的时候，神出现了，神给了我足够杀掉那个男人的力量，但是在刀锋触碰到他的皮肤的时候，他向我求饶了，他说他爱我，把我当做亲生女儿，为之前的所作所为道歉。”
……
“我放弃了杀掉他，丢掉了刀子，我说没关系，接下来一起好好生活吧，爸爸……啊就像你想的那样，他趁我睡觉的时候挑断了我的手筋和脚筋，发了疯似得在我身上倾泻自己怒火。”
“真是无可救药的男人啊，对吧。”织叶露出了一个轻轻的笑脸。
“是古牙前辈救了快要死掉的我，他递给我一把短刀，让我亲自杀掉了那个男人。”
终于，足以透过窗帘的光芒照射进来，织叶无神的脸被它们所照亮，此时此刻，所有的美好都无法与眼前这个女孩攀上关系。
“我们只能不停，不停的失去，才能继续活着啊。”
女孩眼角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的泪光，仿佛是没有存在过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