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御风一走,赢奎又问起仓堂主之事,方仲便把自己与仓堂主离开昊天堂之后,前往慈云寺,直至卜筮菩提树被一突然出现之女子所杀,叙述了一遍。方仲对仓堂主之死并未仇恨那女子,乃是知道即便那女子不出手,凭仓堂主所留阳寿已不可能支撑多久,说是死于人手,到不如说已是寿终正寝了。
赢奎也知仓堂主情况,除了咒骂那女子几句,也只好作罢,难道就因为对方在仓堂主临死之前多刺一下,就要人家偿命不成。说过仓堂主之事,方仲这才问起赢奎等从水路而来终南山,为何也失陷在这地塌山里。
赢奎道:“一路上还算顺利,我等一到终南山,便先让本门弟子占卜一卦,以求帝踏峰大致所在。明明卦象显示地倾东南,寻到这里,却是一处乌烟瘴气之地,真是气煞人。”
方仲道:“莫非算错了?”
赢奎苦笑道:“初时我也这么认为,为此还谴责了那兄弟几句,连这点小事都算不准,如何能算是昊天堂弟子。那兄弟不服,便自告奋勇先到此地而来,这一来,就此音讯皆无。我还以为他见我等势孤,欲离昊天堂而去,是莫师妹用新学之六壬诀,推算一卦,其卦居然与那兄弟所算一般,都显示那帝踏峰就在终南山此地,我便知错怪了他。于是我等一起往此地而来,一来是寻那帝踏峰,二来是我见识不明,错怪了那兄弟,亲自向他赔句不是。结果却是那兄弟不但没有寻到,反把我所有昊天堂弟子失陷在这里,若非遇上陈兄弟一行,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唉,我毕竟年轻无知,没有老堂主在旁指点,免不了要犯大错。如今思之,犹自汗颜不已。”
方仲愕然道:“这样说来,那帝踏峰的确是在这附近。”
赢奎点头道:“应该是这里了,我那兄弟亦是在此地失踪,想来已丧命在这些扁毛畜生之口。可是那里的情况方兄弟也见到了,慈航静斋怎么可能座落在这等地方。我便想,卦象既然无误,定然是那慈航静斋有什么隐匿的阵法守护,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可惜的是,老堂主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如今俱成空话。”就算慈航静斋就在这地塌山里,可这周围野兽成群,都无法让人立足,还谈何托庇其山门之下。
方仲记起自己在地底下不辨东西,反走到地塌山背面之事,那里的环境与这面截然不同,处处山花灿烂,景色优美之极,如果赢奎卜筮没有错的话,莫非那里才是真正的帝踏峰。
方仲道:“少堂主不必沮丧,我倒发现有一处地方,有可能是真正的帝踏峰所在。”
赢奎喜道:“愿闻其详。”方仲把自己与狰狞兽误入蝙蝠洞窟,顺路径走到反面之事说了一遍,最后道:“那里虽然景色秀美,但并无路径可以上山,也不见有何屋舍人家,故此我虽然心疑却不敢肯定,没有多加详查便回来了。”
赢奎道:“以方兄弟所说山貌形状,确实可疑。既然那些山都是无头峰,可不与帝踏峰之语相似么,若把楼阁建在这无头峰上,若不上去看时,只在山脚下如何能够看得到。”
一旁的瑶鹰王接口道:“不用怀疑,老夫早前便说过,慈航静斋就隐藏在这里,只是你们不信。如今少堂主的卦象都显示是这里,你是卜筮之道的传人,如何连自己也信不过。”
赢奎听了,不禁面上一红,他以年少之身而担昊天堂之重任,遇上难以决断之事生怕有负老堂主重托,难免有些瞻前顾后之心,这等事,若放在方仲身上,只怕比他更加不如。赢奎毕竟非一般人,被瑶鹰王说了几句亦不见气,马上点头道:“鹰王说得对,我怎么能连自己也信不过。既然鹰王也断定这帝踏峰就在这里面,那就是在这里面了,只是如何进去倒颇费思量。”
方仲道:“我已进出过一回,已知其大概,只要不走在黑暗之处,大白天翻越这些山峰,并不会引来众多蝙蝠掠食。”
赢奎道:“我等须在黑夜来临之前,越过眼前所见之山峰,赶到方兄弟所说之地。”
方仲道:“正是。”
司空谅插嘴道:“万一方公子所见山峰亦不是帝踏峰,虽然景色秀美,谁知那里隐藏些什么,若是成群结队的又出来一群茹毛饮血之徒,那可如何是好。”
瑶鹰王道:“穷山恶水出刁人,何曾见山灵地秀也出茹毛饮血之徒了,就算有,怕它甚来。”
司空谅嘿嘿干笑,摇头道:“未必,未必,这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老爷子休想再让我去探路。”
瑶鹰王骂道:“无胆鼠辈,这么怕死。”
赢奎琢磨一番后,说道:“方兄弟来去如风,故此进进出出十分方便,如让我昊天堂弟子带着这两只巨鼋一起行动,非一天时间休想翻过这些山峰。与其如此,不如兵分两路,大部分人依旧留在这里守候消息,只我等几个再到方兄弟所见之处探一探,如果真是帝踏峰所在,再把大队人马带去不迟。”
方仲点头道:“这主意不错,万一不是我所想那般,非帝踏峰所在,也不用兴师动众的多走许多冤枉路。”
对于少堂主赢奎这持重主意,瑶鹰王也无话可说,毕竟他是昊天堂的主心骨,不能不考虑得多一些,老是指责他瞻前顾后反倒显得自己鲁莽了。方仲对莫雩道:“莫姑娘,少堂主说你用新学六壬诀推算了一卦,当初老堂主传你这本事时,曾说有心火自生,没卜筮一次便痛苦不已,不知道你如今可还好吗?”
莫雩微微一笑道:“老堂主把话说得重了些,这六壬诀远没有他老人家说得那么可怕,更何况又有寒玉之助,一杯冷水下去后,胸口的闷热之感便消散了,我卜筮一次,一点事也没有。”
方仲放心道:“如此最好不过了,万一你难以忍受,便不要继续卜筮下去。”
莫雩笑道:“谢谢方大哥关心,小妹学这六壬诀绝不后悔。”
赢奎道:“方兄弟放心,我会此刻照顾好我这小师妹的。时候不早,我等即刻出发,赶在日落前把前面情况探查清楚。”
方仲道:“我已进出过一次,来去的路比你们熟悉,都随在我身后便是。”
赢奎即刻转身,把昊天堂众弟子做了一番安排,跟随方仲一起去的,除了司空谅、瑶鹰王外,赢奎另带了四个身手敏捷的弟子,却把那妫大哥、莫雩等留在了营地,小兰虽然一直跟随着方仲,但这一次却也被方仲留在了营地内。毕竟小兰在方仲眼中柔弱无比,连莫雩也不如,当然不能跟着去冒险。
安排已毕,众人中只有方仲一人有坐骑,如果让其他人用脚步随行,让狰狞兽走发了性,这些人拍马也跟不上。方仲从袖中拿出数张符纸,向众人道:“在下施展一门缩地成寸的符法,可助各位以极快的速度赶往前方,施法之时,切莫离开我左右。”
赢奎道:“方兄弟尽管施展便是。”
方仲让大家围拢一圈,自己站在中心处,把手一扬,符法祭出,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行人化作一窜虚影,往前方狂奔而去。
白云悠悠,茶花烂漫,无数不知名蝴蝶在阳光下翩翩起舞。
眼望如此美景,赶到此地的赢奎、司空谅等无不觉心情舒畅,烦闷为之一清。瑶鹰王观看良久,向方仲道:“此地真的没有路径可以上山?”
方仲道:“我转了一圈,都只见茶花满地,并无可上山之路。”
瑶鹰王眼望司空谅,司空谅顿时叫道:“老爷子别看我,我先前说过什么话来,想让我去探路,那是休想。”
赢奎道:“不用你去,只我昊天堂兄弟亲自走一遭便是。”他身后两个同来的昊天堂弟子,抢上一步,把腰间所带大刀拔出,便要开路上山。
瑶鹰王道:“慢着,如你等这样寻法,此山如此广大,不知寻到何年何月。”
赢奎道:“依鹰王主意,应该如何去做?”
瑶鹰王笑道:“寻人之事,莫过于你明我暗,这才省事;若是你暗我明,旁人故意要躲我,寻起来也是事倍功半,得不偿失。如今我等就是在明处,而那慈航静斋就在暗处,你暗我明,她不出来相见,自然费事了。我有一个主意,可把此事颠倒过来,让慈航静斋之人在明处,而我等却在暗处。”
司空谅道:“老爷子快别买关子了,那慈航静斋里又无你的相好,你如何让那慈航静斋的人落在明处?”
瑶鹰王道:“这还不简单,你就在这山脚下放一把火,越大越好,如果没人来救,那慈航静斋必不在此山上,如果有人来救,她一出现,那不就落在明处了吗。”
司空谅吓了一跳,愕然道:“让我去放火?”
瑶鹰王怒道:“如今不让你去探路了,就放一把火,难道你都不愿意。”
司空谅苦了脸道:“老爷子总拿我寻开心,这得罪人的事尽让我去做。”
瑶鹰王道:“你放心好了,慈航静斋里的人都是女人,心肠软得很,若真的有人来,到时候说几句好话哄一哄,对方根本不会深究。”
司空谅转颜为喜道:“这倒也是,凭着我的三寸不烂之舌,或许还能哄美人笑一笑也不一定。”
瑶鹰王道:“那你即刻放火烧山好了,我等就在你后面,万一有事,自会出来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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