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脚步声响,方仲扭头一看,见是金菊花面带忧色的走了进来。
方仲笑道:“金姑娘有什么事不开心么?”
金菊花到了方仲近前,叹气道:“你不知么,如今各门各派争着讨好那华阳门,昆仑都成了孤家寡人了,也不知谁才是道门魁首。”
方仲道:“周师叔祖阵亡之后,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金菊花道:“所以你的那些师伯师叔不服,想挽回一点颜面,争着要出城厮杀呢。”
方仲吃了一惊,问道:“此事可真?”
金菊花道:“你若不信,便问你师父去。”
方仲道:“我师父在何处?”
金菊花道:“钱大哥和他那些门人一起,保不准现在就要出城了。我正想劝他别去,可是一个女儿家大庭广众的去找他,免不了惹来非议。你师父面皮薄,定要怪我,故此来找你,不如你去劝钱大哥回来。我总觉得这地方危险的很,肯定待不长。”
方仲道:“我这就去找他。”
金菊花道:“最好劝得他马上就走,我这就到外面采办路途衣食去。”说罢,又出门而去。
金菊花做事是个十分爱拿主意的人,手段又泼辣,方仲倒不担心她会吃亏。
方仲吩咐小兰留在屋内,自己出门往议事大堂而去,那鹞鹰王只在方仲一人面前才说几句话,平时躺在床榻之上,连小兰都以为这鹞鹰王不过是个将死之人。
一路之上也遇上了许多洞天福地之人,见到方仲,纷纷侧目。当日有无数人亲眼见他力战数场,更在化鬼王刀下逃得性命,这份胆气与本事就已然胜过了许多自诩为前辈耆老的各派能人。
正走之间,迎面恰好遇见华阳门的贾连诚与一帮门下弟子约十来个人在街上巡视。
贾连诚见是方仲,笑吟吟招呼道:“原来是方兄弟,这么急是想上哪儿去啊?”
方仲停下脚步道:“听闻今日我昆仑出城厮杀,不知是不是真的?”
贾连诚道:“方兄弟身为玉虚宫弟子,如今又是声名遐迩,该为师门所器重,怎么反而不知门中大事。要想我告诉你不难,方兄弟把当日从我岳真人处取得的心法摹一本给我,便带了你去。”
方仲眉头一皱道:“贾道友想学,何不去问岳真人,他老人家定然不吝赐教。”
贾连诚嘿嘿笑道:“不肯便不肯罢了,方兄弟何故推辞。方兄弟得了我家岳真人莫大好处,我等门下弟子都十分羡慕,深觉方兄弟福缘深厚,只不过想沾些喜气。”
这贾连诚的老父便是贾光南,而贾光南是岳真人的师弟,故此这贾连诚在华阳门内颇得器重,说话自然带有几分狂傲之气,看不得旁人得好处,似乎这全天下的便宜都应该给他一个人占。
方仲有些为难地道:“在下有急事在身,只怕无法作陪。”
贾连诚道:“我不过开个玩笑罢了,方兄弟别往心里去。你昆仑人众都在城南,此刻已经出城了。”
方仲道了声多谢,急急转身离去。
贾连诚摸着下巴,直到方仲背影消失,这才冷笑道:“走这么急,莫不是赶着去投胎么。”身旁众人一阵哄笑。
贾连诚想起初见方仲时,他身边跟着一个俏丽丫头,心中一动,说到:“走,上那小子的房里去看看。”
身后一个华阳门弟子道:“师兄,那小子的住处有什么好看的?”
贾连诚脸上又多出了一份玩味的笑容,笑道:“这你便不知道了,那小子金屋藏娇,我这就去占些便宜,看能不能讨美人欢心。”
旁边的弟子奇道:“什么美人?”
贾连诚道:“你不知,这小子从哪里寻来一个漂亮小姑娘,说是他旧识,也不知是真是假,被他拐骗了来暖床叠被,做便宜郎君。那一个俗世小丫头能有多大见识,定是看那方仲年轻帅气,又是昆仑弟子,这才死心塌地的甘于被他玩弄。若是我去,略施手段还不是手到擒来。”
旁边众人都露出不可言明的狎笑。
一个弟子道:“那还要我们一起去做什么,不如师兄独自去便是了。”
贾连诚道:“我是吃独食的人么,跟着我的人,只要我有肉吃,就不会亏待了兄弟,连汤都舍不得一口”
另一个十分机灵之人忙抢着道:“正是正是,小弟愿为贾师兄看门,任谁都不得进来打搅。”
贾连诚喜道:“不错,看师弟如此识相,等我爹回来,让他多传你几招。”一行人笑骂一通,直奔方仲住处而来。
贾连诚早已打听清楚方仲所在何处,到了祖宅门外直接叩门,叫道:“开门,开门,在下有事来找方贤弟。”
敲门声惊动屋里的小兰,她一听叫门的不是郑元洪等人,金菊花警惕之心顿起,忙道:“兰妹子你去看看,我到那老头屋里看顾着,别让人发现了。”说罢,径奔瑶鹰王房间,反手关上房门。
她比小兰晚来许多时候,又是装扮成村妇而来,除了较熟悉的几人知道她存在外,她比小兰更见不得外人。
小兰款步开到门后,隔着门娇声问道:“是谁来寻方大哥?”
大门外贾连诚等人听见小兰说话,顿时一阵眉飞色舞。贾连诚咳嗽一声,恭恭敬敬道:“在下华阳门贾连诚,小兰姑娘怎么不认识了,我与姑娘曾有过数面之缘的。”
小兰顺着门缝一看,愕然道:“原来是贾公子。”
大门缓缓打开,小兰垂首立在一旁。
贾连诚身后众人一见小兰尊容,微微发出啧啧之声,似乎也惊讶于小兰容貌出众,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贾连诚假意沉声道:“你们都在外面候着,没我吩咐不得进来,免得惊吓了小兰姑娘。”
一众同门纷纷道:“是。”都规规矩矩立在门外。
贾连诚不待小兰带路,便即缓步入内,直接到客堂内坐了下来。小兰奉上一盏热茶,贾连诚假意客套了一番后,这才笑着道:“小兰姑娘兰馨慧质,清丽脱俗,却深锁房门不出,诚是可惜。”
小兰道:“一介小婢,贾公子谬赞了。”
贾连诚摇头道:“岂是谬赞,在下口拙,尚不能尽数说出小兰姑娘的好来。真不知方贤弟何等福气,就有这等佳人相伴,令在下羡慕不已。论身份,家父贾光南,与当今岳真人是师兄弟,华阳门内说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我一句话,便如岳真人下了半个法旨,谁敢不听。”
小兰垂首道:“贾公子身份如此显赫,非是尘世间土石犬瓦可比。”
贾连诚双目灼灼看着小兰,柔声道:“小兰姑娘不必低着头说话,不知姑娘觉得在下相貌与你那方大哥相比如何?”
小兰微微一抬眉,面庞上挂着笑意道:“贾公子英伟不凡,一见便知是人中之龙。”
贾连诚脸上愈加灿烂,笑着道:“哪里,方贤弟也是不错的人,只是少了些男儿气概。虽说他如今小有名气,但这世上可不是靠匹夫之勇就可以畅通无阻的,他若无贵人扶持,前途也必有限的很。”
小兰道:“方大哥自然比不得贾公子了。”
贾连诚道:“其实与人相处又何必攀比,钱财都乃身外之物,只要心有灵犀,便不用去管那身份尊卑,地位高下。”语气停了停后,贾连诚探过头来,离着小兰只有数尺距离,望着那如朱颜,轻声道:“愿得一心人,生死不相离。我与小兰姑娘你一见如故,似乎前世便曾见过一般,你说,这可是天定的缘分么?”
小兰面色惶惶道:“贾公子何出此言?”
贾连诚盯着小兰诚恳万千的道:“姑娘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我这次来,固然是见方贤弟,其实更想一见的,便是你了。”
小兰面色微红,如桃花初绽,说不出的娇艳。她慌忙站起身来道:“贾公子莫说胡话。”便欲抽身离开。贾连诚见她并未发怒,反而露出小儿女之态,心下暗喜,疾忙一探手,竟而握住了小兰纤手,着手处冰凉嫩滑、柔若无骨,十分的舒服。只是如此白皙如玉的手腕,偏偏却系着一个瘪了的铜铃,根本摇曳不响。
贾连诚心忖方仲果然穷酸,连一副好一点的铃铛都买不起,柔声道:“小兰姑娘,你若是我的人时,保你穿金戴银,披金挂玉,绫罗绸缎数不胜数,胜过在此地当一个小小婢女千百倍!”
一个平凡女子若想有个好的归宿,自然渴望有一双值得依靠的肩膀可以让自己躲在下面挡风遮雨,可是这双肩膀的主人虽有呵护之心还远远不够,至少还要身有余财,若能稍微有那么一点权力那就更好了,只有这样的男人方能给女人以安全和保护,而不必只能让女人依靠看不见摸不着的虚幻感情来武装自己,在幻想与麻醉之中忽视自己的不幸。
贾连诚便是这样一个在人眼中值得女人依靠的男子,而他也正是向人明白无误的表明自己就是这样的男人,现实的女子只要不是傻瓜,便会好好考虑这个美好的选择。
婢女是什么身份?能得主人垂怜而美言几句,稍假辞色都会开心半天的卑微女子,最好的结果便是妾侍,或者赐婚给出身一样卑微的下人,而不可能拥有独自追求美好归宿的自由。可是突然之间,一个翩翩美少年乘着骏马而来,向路边一个毫不起眼的山野丫头说,她就是自己寻找千里的梦中佳人,并且向她伸出双手、敞开怀抱,那丫头如果聪明人,那会如何选择呢?
小兰的选择马上就有了结果
那略带羞涩的脸庞,在如玉纤手被捉时尚有一丝纯情女子该有般的惊慌,但在贾连诚许诺了无数好处之后,她的脸终于起了变化……
一丝甜美而摄人心魄的笑容从小兰的脸庞上慢慢浮起!
看到如此甜美的笑容,贾连诚也笑了,不但脸上在笑,连心里也在笑。
“女人就是这样子的,无一例外,在权、钱、色面前,便是青梅竹马也会弃之如敝履。这种手段,无往而不利。”贾连诚心中这样想。
他的手终于毫无顾忌的摸了过去。
一声让人听了心旌摇荡的呻吟娇喘随之飘入他的耳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