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古拉对白洛的问题一时语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德古拉知道,自己和沃特贝尔-瑞奇不同,对于家族利益从来都不那么上心。那么除此以外……白洛站在床边,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玻璃窗,他正红的眸子直白的盯着自己。为什么?如果他白洛是个女人,也许解释的通。可他白洛是个男人,是个才成长不久,初露头角的纯血种。为什么呢?德古拉也陷入了思考,直到白洛出声“算了,也不是非要答案,起码暂时我们还是朋友。”那一瞬间,白洛脸上随意的笑容让德古拉想起一个人,一个埋藏在心里,挥之不去的影子……德古拉找到了理由,可他并不想告诉白洛。这样短暂的回忆,最好永远……永远都不要再想起来。
在那一瞬间,他的情绪很哀伤,但也只不过一瞬间。德古拉又变了回去“暂时的朋友,这种说法还真让人伤心。阿洛,那个大爷……是不是他?你清楚我说的是谁……”在这件事上,我没有隐瞒的必要,毕竟初代君主关乎我们所有的血族。我点头,德古拉陷入沉默。他站在窗边,撩开了一条缝,窜进来的阳光照到了他金色的头发上,他微微眯起了眼“不管怎样,小心一点,总没错。这件事最好也告诉瑞奇,还有……那位贝蒂小姐。”我惊讶的眼神也许太过于明显“别这么吃惊阿洛,我知道的,比你告诉我的,更多。就算是暂时的朋友,可朋友之间也不能有太多的隐瞒啊……阿洛”他迷人的笑着,推门离开。我站在他刚才站的地方,向外看去。丁辉正准备开车离开,后座上是安和她大爷,他们两个似乎正在说些什么,忽然她大爷转头向我扫来一眼,带着一种狐狸一般的笑容。我一个冷战……我身边的狐狸已经够多了……真的。
接下去的几天里,安她大爷很太平,可以说太平的过头了。除了去见过一次安的爸妈以外,就一直休息在宾馆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要不是丁辉去敲过几次门,还当这位大爷睡死在里面了。我还在想拿这位大爷怎么办,这大爷又找上门来了。而且丁辉那小子居然跟丢了……她大爷还是那套装扮,只不过这一次没带那杆烟枪。他进了屋子,随意的走动着,最终停在了书房。看来沙克的书和他的胃口,他随手翻阅了起来,我来到书房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农民大爷在看经济学导论。太扯了……“洛克拉家族,诞生于三百年前,说起来和我还有些渊源。洛克拉家族初代废除公爵,是我制造出来的。也是我唯一制造过的纯血种……那是一件艺术品,我至今仍为之自豪。”我在一边听着,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他拿着那本书,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这样的坐姿气质,绝不是一个大爷。他对我笑了笑“别那么紧张,阿洛,你相信灵魂转世这种说法么?如果我告诉你,你之所以会被莱西选上,是因为你的灵魂,你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但……这是事实,这是梵蒂冈一手造成的事实。其中的前因后果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只是……不要试图抵抗你的本能,因为那才是我想要你做的,你是一个容器,阿洛,你体内的灵魂才是我在乎的。而作为容器的你,只要好好的遵从本能就好了。所以……小心一点。保护好戒指,保护好你自己。一旦你出了什么事……”他合上了书本,铺天盖地的巨大压力迎面席卷而来,我的双腿不受控制,像是被人强按了下去,死死的跪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地面。我感觉整间屋子都在剧烈的震动,书架的书纷纷掉落了下来,玻璃发出痛苦的*之后全部碎裂,他依然笑眯眯的站着,眼里是深不见底冰冷的血红“否则,我会毁掉你,毁掉你的一切。我能让你辉煌,也能让你灭亡。哦……对了,不要和梵蒂冈的杂种走的太近,我不喜欢!”随后,压力就消失了,一切都安静了下来。碎裂的玻璃正在自我复原,唯一留下的就是一地散乱的书籍。
“呀……怎么能行这么大礼啊,这可使不得可使不得,俺是来告诉你,安安家的爹妈想瞧瞧你,你找个日子呗。”和蔼的声音,纯朴的微笑,一双满是皱纹粗糙的双手,还有那泛黄弯曲的指甲。安她大爷……“唉?这是咋个回事么,这咋都掉了一地啊,是不是窗子没关上啊,这可不好,初春风寒着呢,吹冻了,可没那么快好。听安安说,你病着,还是多穿些走动的好。”他扶了我一把,在身上摸了半天,嘴里还嘟囔着“奇了,出门儿杆子没拿,倒真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这一前一后的,我的脑子都没转过弯儿来。
大概半天的时间,直到晚饭前,安过来了我才缓过神。这位应该是真正的大爷了……我特意嘱咐沙克准备了西式的晚餐,结果安她大爷摆弄半天,干脆用叉子一整块儿叉起来,咬了一口,还没在嘴里滚个圈儿呢,又给吐了出来。“哎呀……这还没熟呢,味儿倒挺好,这是牛肉吧,咋没吃出那么嫩的,哪儿的肉?”当知道这是牛舌时,安她大爷一口气全给吐了出来“哎呀……这吃不得,这吃不得。还是给俺整碗米饭,整点儿汤吧,这新潮东西俺吃不惯,别给浪费了。”饭后,安她大爷拽着我拉家常,说的净是安小时候的糗事。“你是不知道,安安那丫头小时候皮实着呢,在俺那片孩子里可是成了王了,爬树、斗鸡、抓蛐蛐,样样都上手,哪儿像个丫头片子啊,那会儿啊,她还领着一帮丫头片子打群架呢,那会儿子谁家的小子见了她都得跑,可厉害着呢……”说着说着,安就不好意思了,找了个借口赶紧躲了出去。她大爷笑了“现儿是大了,可不说了,可不说了。俺看得出来,你待丫头挺好。这么些年了,俺也没见她对哪个那么上心。安安她爹呢,好说话,人实诚,想来也不会多说什么。可安安她妈……那个女人呐……你记住要是她给你提钱,你甭因为辈分就让着她狮子大开口,要是有啥不痛快找俺,俺替你俩撑着腰呢。有俺在,那女人也闹不出大天去。俺啊……这年纪一天天大了,也没个几年活头了,趁着还挪得动步子,这回出来,老婆子就指望能知道个准信儿,俺们老俩口也就不折腾了。你俩小,好些个事儿不懂。安安她爹妈也好不到哪儿去……老一辈的也就剩下俺和老婆子了,还能帮衬帮衬。年岁大了,就想看见儿孙满堂。唉……俺今儿话也多了,可别怨老头子絮叨啊……这时候不早了,俺也该走了。”他吃完饭就要走,怎么劝也不听,执意要回宾馆。没办法,只好让丁辉开车送他回宾馆了。我和安还打算着,明天带着她大爷去热闹地方逛逛,让他带些个好东西回去。可没想……
第二天一大早,丁辉就来电话说大爷回去了,一早儿的火车,都没让他送。临了还在前台留了纸条,纸条上的字歪歪扭扭的,勉强能看出个大概。说出来久了怕老婆子惦记得赶紧回去,就不麻烦我们送了。还说是,结婚了,去老家报个喜。要是空了,多去走动走动。安看完那纸条转身抱住了我,我感觉胸前一烫,我沉默,任由她在我怀中哭泣。想着她大爷,也想起了我自己的父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