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干什么,要给年轻人讲话的机会嘛!”很奇怪的是,李教授却朝李轩华招了招手,“年轻人,你上前来,说一说你为什么认为病人的肠道会有问题?”
什么?屋子里的人全体跌碎了下巴,自己没有听错吧,这个小子明明都已经蹬鼻子上脸了,可李教授的话里,非但听不出有没有丝毫的愠怒,反而是极其和蔼,这太诡异了。
所有人的目光,开始若有若无地飘向李教授的腰间,揣测这里到底藏了什么东西,能让李教授的态度在瞬间就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林如海的那两名贴身警卫,此时高度紧张,将视线牢牢锁定在李教授的腰间。
李轩华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可能也只有李教授本人才会明白了。谁都不会想到,李教授的右手下面,其实什么都没有,但原本那里应该捂着的,是他的右肾,因为一次误诊,李教授将自己的右肾给摘除了。
这件事情很丢面子,所以除了李教授和那位主刀的医生外,就没有任何外人知道了,即便是李教授的老婆,对此事也是知之不详。李教授事后也曾认为不会再有人知道这件事了,但有一次他为某位央长会诊,遇到了大国手,当时只是看了两眼,便对他摇头,“你怎么如此孟浪呢!”,然后留下一个药方。
用了这个药方后,李教授去掉了病根,并将身体调理痊愈,所以在听到李轩华的话时,他大吃了一惊,不再因为对方只是个小子,就有丝毫的轻视,对方能够一眼看出自己的暗疾,这至少是国手的水准了。
李轩华此时全豁了出去,他往前几步,一直站到了李教授的面前,“没错,从检查的结果上,我们看到的确实是青草全都干枯死掉了。但有没有去想一想,青草为什么会枯死呢。如果是土壤早已沙化,或者正在遭受大旱大涝,那么请问,即便你重新撒下种子,青草存活的几率又有多大呢?”
李教授很难回答这个问题,相对其它方案来说,效疗法成功的概率目前最高,但究竟有多高,能否就此治愈病人,他并不敢保证。
“嗯,你的说法也很有道理,那你就讲一讲,病人的肠道目前处于一种什么状态?”李教授转移了话题,同时也想借此试探一下,看眼前这个年轻人是真的具有和大国手媲美的实力,还是只会纸上谈兵,又或者是胡言乱语、误打误撞。
“具体是什么情况,还需要进一步的诊断。”李轩华从李教授的语气,听出对方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心稍定,便认真回答道:“但根据初步的观察,我认为病人目前是外热内寒,体内凝聚着寒气……”
“寒气?”毛仁杰指着李轩华的鼻子,“你的眼睛瞎掉了,没有看到病人正在高烧!”
“闭嘴!”李教授的眉毛登时竖了起来,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毛仁杰,“你要是有更好的方案,现在就讲出来!要是没有,就站到一旁,不要再聒噪!”
我的娘咧!所有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像是看见了这世界上最不可能生的事情,李教授竟然让张院长闭嘴,还说不要再聒噪,这……这到底是什么一个情况啊!
大家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不可思议啊,太不可思议!李教授连正眼都懒得看这些人,他扭头继续看着李轩华:“你的意思是说,寒气凝结于内,以致病人的大肠冷滞,运化不灵,所以才会腹泻连绵?”
李轩华点头,“正是!”
李教授沉思片刻,“那病人的烧又该如何解释呢?”
“也是因为这股寒邪!寒热不两立,当寒邪凝结于内时,就会迫使热往外走,热聚体表,病人自然就低烧不止了。”
李教授微微颔,“你说得很有道理!”
屋子里的人,始终没从震惊之回过神来,李教授撇开满屋子的专家名医,却去和一个小子热烈地讨论着病情,这又给了大家一个巨大的冲击。毛仁杰站在一旁,脸色半青半紫,他身为一院之长,却在这么多下属面前被李教授训斥,威信荡然无存,羞愤得都想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
寒、热都是医上的说法,李教授身为御医,见多识广,自然不会像毛仁杰那样无知。依照现行的保健制度,副国级以上的领导,会配有专职的医疗小组,而在这个医疗小组,除了有各科的西医大夫外,还必须配有一名医。
所以,李教授在日常的工作会经常接触到医,也曾多次目睹医的神奇之处,甚至他还不得不去学习了一些医的基础理论。身为医疗小组的组长,如果对于医毫无了解,就很容易在关键时刻抉择失误,而给这些高级领导看病,是绝不容许犯错的。
伴君如伴虎,一个不慎,就可能是灭顶之灾。李教授踱了两步,又问:“那你说说看,这股寒邪又是从哪来的?”
李轩华摇头,“这不好说,我需要认真辩证后才能确定。”
“我知道了!”李教授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林如海,“林记,我提议让这个年轻人再为病人进行一次诊断。”
“李教授,这个似乎不怎么合乎规定……”陈高峰此时小声提醒。
“一切后果,都由我来承担!”
虽然李轩华是林如海带进来的,通过简单的调查,李轩华在汤河县确实医出名门,老神医的关门弟子,林如海同样不清楚眼前这是怎么回事,但他也不需要搞弄明白,屋子里的这些专家,水平最高的就属李教授,他既然推荐这个小子,自然就有他的道理,林如海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医疗上的事,李主任最有言权,你来决定。”
李教授便过去推开病房的门,对李轩华道:“你跟我来!”
病房内,叶清溪听到脚步声,睁开眼又看见李教授,情绪就有些激动:“你什么都不用讲,我是绝不会接受你的方案的。”
李教授不以为意,耐着性子问道:“医的法子,你愿意试试吗?”
叶清溪见不是来劝自己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只要不是恶心的法子就行。”
李教授招招手,示意李轩华可以上前一试。换作是一般的医生,突然之间得到一个给省委副夫人看病的机会,怕是早就激动难抑,心旌神摇了。李轩华心却是一片空明,看到李教授招手,他不紧不慢地走到病床边,步子沉稳镇定,丝毫不见慌乱。
李教授不由暗赞,先不说这个小子的真实水平到底如何,只是这举手投足,就已然和自己所见的那些大国手毫无二致了。叶清溪看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医,心里就有些怀疑,医不都是一把花白的胡子吗,“你会看病?”
李轩华笑了笑,并不做任何的解释,而是道:“我先给你号号脉,具体的有李主任把关呢。”
叶清溪稍稍放心,虽说她抵制李教授的方案,但对李教授的水平,她还是很信任的,当下闭起眼养神,不再说话。得到默许后,李轩华拔掉了叶清溪的吊瓶,稍等片刻,才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了对方的手腕处,然后微闭双眼,一副老僧入定状。
毛仁杰忍不住又要出来阻止,但怕再被李教授训斥,最后嘴角抽搐几下,硬生生把话又咽回到肚子里。李轩华诊完这边的右手脉,又转到床的另外一侧,诊起了左手脉。一分钟后,他收起架势,对叶清溪道:“是不是感觉肚子里凉嗖嗖的,阵阵绞痛?”
叶清溪点点头,眼睛都没睁开。
“胸胀,头疼,后背硬,而且鼻子还有点干?”李轩华说话的同时,从叶清溪左手的食指尖开始,顺着手指一直往上按,一直按到了手肘处,然后再退回来,又从食指尖重新开始按起。如此两回,叶清溪突然来了一句,“好舒服啊”,然后猛睁开眼,“肚子似乎也没那么疼了,你…你赶紧再帮我按几下!”,声音竟然显得非常急切。
专家名医们顿时齐呼不可思议,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全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长时间的痛苦折磨,让叶清溪的脾气变得非常暴躁,动不动就会火,之前大家每次来做检查时,都会小心翼翼,惟恐惹怒了她。而现在她竟然说舒服,难道这便秘一周,又腹泻一个星期的顽疾,竟然就在这小子的三捏两按之下,就给治好了?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叶清溪此刻的感受,又何止是用“舒服”两字就能形容的。如果有人也尝试着连续十天大不出便、再连续拉一周的肚子,那他就能体会到叶清溪此时的痛苦了,这种痛苦,根本就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
而眼前这个年轻的医生只是简单的一按,就让叶清溪立刻感觉到小腹有一股暖流涌起,刚才还按耐不住的便意,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是何等的一种畅快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