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喝得有点多,糊里糊涂的,嘴上没把牢,就把当晚看到纸条上的东西说了那么一嘴,谁知第二天这事情就传了出去。”裘新海说道这里,揪着头发懊悔不跌。
想到当年就是因为他这么一句话,引发了之后的惨事,众人都是一阵默然。
“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孙沐雨问。
对于当年那件事,江宁市里流传的版本颇多,不过大多数都是说流言传出后,裘家兄弟就突然消失,那被提及的七家人大为震怒,派了人到处去寻,结果却是要无音讯。
一直到十来天后,才突然在江宁市西边的富春江里浮起了裘神机的尸体。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裘新海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大声道,吓了孙沐雨一大跳。
原来,当年风声传出后,裘神机回到家中,立即就带着裘新海连夜离开江宁。
裘新海情知是自己闯了大祸,但具体原因,他哥却是闭口不说,只是催促他赶紧离开。
兄弟二人从家里出来后,就往东而去,第二天晚上在一家不起眼的酒店里落脚。
但当天夜里,裘新还突然觉得心里发慌,爬起来去找他哥,结果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等打开门一看,他哥却是根本没在房里。
裘新海在酒店里一连等了三天,也没见到裘神机回来,手机也没人接听,就像突然间人间蒸发了似的。
裘新海又是惊惶又是害怕,但他却是什么头绪也没有,只能留在那里等。一直等到第七天,他忍不住就摸回了江宁市,暗中打探。
只听说江宁那七家人此时都在找他们兄弟俩,他只好找了个地方暂时躲起来。原本是想等着分头过去了之后,再出去找他哥,却没想到一天后的深夜里,他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只觉得头皮很痒。
他抓了几下后就发觉不对劲,因为一把头发直接被他给揪了下来。
裘新海吓了一跳,连忙从床上滚了下来,开灯去照镜子。这一照,倒是把自己给吓了一跳。
只见镜中这人脸色发青,嘴唇苍白如纸,盯着两个黑眼圈,犹如恶鬼一般。
尤其是头发,鬓角星星点点,居然有了发白的痕迹。
裘新海惊慌失措,以为自己是忧心过度,才导致身体不正常,于是连忙跑去床上睡下,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什么也不想。
好不容易才睡着了,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就发现枕头上掉满了头发,爬起来一照镜子,只见自己鬓角发白,而且脸上的皮全起了褶子,眼角皱纹也出来了,就像一夜之间老了几十岁。
可这只不过是噩梦的开始而已,接下来几个晚上,裘新海一天老过一天,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几天功夫就老成了一个小老头。
就在他濒临绝望的时候,又传来了一个让他崩溃的消息,在江宁市西边的富春江里,捞出了他哥的尸体。
裘新海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顾一切跑出去找他哥。他这时候已经完全脱了相,就算他哥还活着,估计都不一定能认得出他来,所以他走在街上,也不用担心被人认出。
事后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确是见到了他哥的尸体,是被封棺钉封了四肢关窍。这种手法叫做镇九阴,就算在法师行内也是属于一种比较忌讳的手段,因为实在太过凶戾恶毒。
这镇九阴通常是在人还活着的时候,以封棺钉镇入九大关节,活活将其打得魂飞魄散,残酷异常。
裘新海虽然不属于术门中人,但他哥身为一代神算子,在他的耳濡目染之下,见识还是颇广的,一见之下立即就明白了其中门道。
他又是懊悔又是愤恨,一腔怨气无处宣泄,甚至连他哥的尸首都不敢去收。
自打那天之后,他就在江宁市藏匿了下来。他此时已经是个年过半百的小老头子,自然也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
裘新海就在这边的旧城区住了下来,又陆续找到了一些他哥留下的法术密卷。
虽然他在神算一道天资有限,但十几年努力下来,倒也学成了不少奇门法术。
“你认为害你们兄弟两的,是那七家人?”听到这里,孙沐雨也算明白过来。
“除了他们还有谁?”裘新海厉声道,“这些人就是忌惮我哥卜出的卦文,所以就下狠手除了他!”
“你哥只是如实占出了卦象,他们杀你哥有什么用?”高翔忍不住插嘴道。
“那你就得去问问那帮杀千刀的王八羔子!”裘新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高翔被他一通抢白,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往下说。
那裘新海端起碗又喝了一口水,长出一口气道:“这些年我也仔细想过,他们这七家可能跟七大贼没什么关系,只是因为我的原因,把两者给搅和在了一起。但这些王八羔子心思实在太狠,居然这样就对我们兄弟俩起了杀心!”
孙沐雨忍不住摇头:“你这是不是太多心了?”照他想来,那七家人何至于因为一句传言而草菅人命。
那裘新海却是一拍桌子道:“我想了这么多年,除了他们,我想不出还有谁会对我们兄弟俩下手。嘿嘿,就算不是他们七家联手,那也肯定是他们当中的一家!”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家,反正七家都给我们兄弟俩陪葬就是了!”裘新海一双眼睛变得通红,犹如择人而噬的凶兽一般。
孙沐雨坐在他对面,不由得心惊肉跳。但想到这人年纪轻轻一夜之间变成个小老头,这么多年来活在阴影之下,也着实是可怜。
“那他是谁?”孙沐雨指了指晕在地上的煤球。
“这事跟他没关系。”裘新海打断道。
孙沐雨定了定神,说:“恐怕还是有关系吧?”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些袭击各家的诡异猫群跟这个叫煤球的黑瘦少年脱不开关系。
“都是我指使的,他一个小孩子,根本什么也不懂!”裘新海厉声道。
半年多年前,那时候正好也是岁末,那天晚上各地普降大雪,江宁市更是积雪皑皑。当晚裘新海到富春江旁祭拜了他哥哥,准备回去的时候,却在江边雪地里发现了一个冻僵的少年人。
大冷的天就只穿了一身破破烂烂的单衣单裤,连鞋都只有一只,整个人骨瘦如柴。
也亏得裘新海学习法术十余年,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年轻人,施展了些手段,总算把那少年给救了回来,然后带回了家中。
他原本以为这是哪个离家出走的小孩,大冬天饿晕在雪地,谁知回家仔细一检查,就发现这少年身上全是各种各样的伤疤,密密麻麻,新的叠加旧的,一时间都数不清究竟有多少。
裘新海勃然大怒,知道这孩子恐怕不是离家出走,而是从哪里逃出来的。
他自己这些年受尽苦楚,见到这孩子遭受这种虐待,立时起了怜悯之意。
等他费尽心思把那孩子救醒之后,就打算问出那少年究竟是被谁折磨的,他好下手把那人给废了。
可谁知那少年醒来后却是懵懵懂懂,连话都不会说,整个人缩成一团,只是躲在墙角。
裘新海以为那孩子是受惊过度,吓得傻了,也就不去勉强,给他去买了几身衣服,又细心照料了几天。
但那少年对他似乎是畏惧的很,仍旧一言不发,他给的衣服也不穿,除了吃东西,就整天抱着头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裘新海也不在意,每天照例地管他伙食,还把一间房腾出来给他。这少年也怪得很,不在床上睡,只是双脚并拢了蹲在那里,像只猫头鹰似的,直挺挺地开着眼睛睡觉。
有次裘新海没注意,倒是被他给吓了一跳。
就这样,这不知道来历的少年就在这边住了下来。这一晃就过了两个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