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夏一直沉浸在《阵道三百卷》的参悟当中,识海绽霞光,若有星辰闪耀,虚空纹络骤起,纵横阡陌,变化万象,玄之又玄。
直到翌日清晨,他才悠悠醒转过来,略一感应,气海波荡,血气冲霄,肌体荧光流动,绚烂斑斓,竟是修为略有精进。
“果然是诸天万道,殊途同归……”吕夏双目闪过浓郁的金光,宛若在其间倒映着日月星辰,玄妙非凡。
就在这时,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传来过来:“精神不错嘛,看来有必要加大练习的量了。”
吕夏眼睛向上翻了翻,没好气地道:“老狐狸嘴里吐不出象牙。”
“对了,《阵道三百卷》背得怎么样了?”
“你猜?”
吕夏目蕴神芒,星辰倒转,色彩斑斓,完之后也不理会邓永辉,而是将手中的卷轴收回储物袋中放好,才走到了墙角,将那柄数万斤重的巨锤提起来。
“很有自知之明嘛,今天的任务很简单。”邓永辉看到吕夏的行动,目中闪过了一丝欣慰,可是脸上的笑意却愈加浓郁了。
只见他袖子一掀,焰火顿起,一股惊人炽热骤然而临,风声呼呼,火焰呼啸喷薄,宛若能灼塌一方苍穹似的。
风箱被拉动,烈焰沸腾,一块看不出材质的通红铁胚自火炉之中飞出,落在了吕夏身前的铁砧之上,发出“铿锵”之音。
“今日你便锤炼这块铁胚,一直打到我喊停为止。”邓永辉笑容浓郁,淡淡地道。
“呼!”
吕夏深吸了口气,不以为意地看了一眼邓永辉,旋即右手肌肉鼓起,气血浩荡,数万斤的重锤如若无物一般被他高高抡起,而后陡然砸落。
“蓬!”
一声金属碰撞的铮鸣,火花如同夜空中绚烂的烟火一般朝着四方无规则地喷溅着。
“锵!”“锵!”“锵!”……
吕夏手起锤落,气血磅礴,势大而力沉,宛若挟带天威一般浩荡而下,金属颤鸣之音接连响起。
在他的锤下,那块通红的铁胚不断变形,棱角渐渐圆润,色泽收敛,却仿若无坚不摧一般,任千锤万击,亦不会崩裂,韧劲惊人。
时间缓缓流逝。
吕夏挥锤的频率随着他独有的呼吸在不断地变化着,时而如狂风骤雨,时而柔和春风,刚柔相济,玄妙无比。
“呼呼——”
他的额头已然见汗,右手的肌肉亦已经酸软,有着针刺一般的疼痛席卷而出。
就在这时,邓永辉带着笑意的声音缓缓传来,让吕夏的呼吸都是急促了几分。
“若是承受不住,你可以向我求饶,我是不会勉强你的。”
吕夏双目猩红顿起,开玩笑,求饶?宁死不屈!
“老狐狸,激将法对我没用。”
话音才落,他便提锤,吸气,而后高高抡起,轰然砸落!
“铿锵!”“铿锵!”……
一锤接着一锤,火花四处飞溅,铁砧震动,砧板上的铁胚却光泽越加内敛,棱角全无,隐隐的,在其内似乎蕴藏着一种极其强横的力量。
那样的力量遇强则强,坚不可摧!
“该死,我就不信,我砸不好你!”
吕夏心底咆哮,锤落更急,宛若雨叮咚,密集而刚烈,力沉而势大,四周的空气都似被火炉喷薄而出的热气烧碎,极其恐怖。
他紧咬着牙,挥汗如雨,却在渗出地瞬间被蒸发,惊人的酸痛不断地自他的右手开始蔓延。
右半身,左半身,全身!
痛,剧痛!
“子,若是撑不住,你可以向我求饶,这是一块可以炼制王阶盾牌的材料,它的特质便是柔韧,遇强则强。”邓永辉望着身躯颤抖,可是抡锤的右手却始终如一地坚定的吕夏,目中有着惊讶之色。
只有他知道,这是北海产的一种紫融柔晶,其除了特性柔韧,坚不可摧之外,更是在遇到敲打之时会反将轰来的力道卸去一些,反震回来,正是炼制盾牌的上好材料。
虽然紫融柔晶所卸去的力道有限,但是如今在面对着吕夏抡动着一柄数万斤重的巨锤轰砸,就算只是反震回一丝力量,但是这千八百锤累积之下,亦是一个让人震撼的数量。
而吕夏居然能够忍受着这样的剧痛与反震的力道,生生坚持了如此久,这已经远远超过了邓永辉的预期。
锤落,音颤,火花喷溅,提锤,吸气,锤落……
时间缓缓流逝,吕夏不断地重复着这样的一系列动作,他全身已经发麻,一股又一股暗劲顺着铁锤传入他的右手,传遍他的全身,剧痛席卷。
他的毛孔已经渗血,身躯颤抖,青筋狰狞,目中却闪烁着执着与猩红之色,疯狂而惊人。
“蓬!”
又是一锤轰落,巨锤横天,空气颤抖,火光灼天,风箱呜呜,铁砧上的紫融柔晶棱角尽去。
黄昏鹅黄的光线萦绕,一抹又一抹地透射在吕夏通红的躯体之上,为他勾勒着一丝柔和的金边。
邓永辉眸中震撼之色浓郁,望着铁砧上棱角尽去的紫融柔晶,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喊出了一直被他压在喉咙的话语。
“停!”
他早就想喊出口这个字了,可是却也想看看吕夏的极限在哪,但却越看越是心惊,这子到底是如何的一种毅力与执念,居然能够将这几乎是不可完成,至少如今的他无法完成的任务,生生完成了。
连邓永辉都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如此毅力,惊人至极,看来真的捡到了一个宝贝记名弟子。
“嘭!”
吕夏的意识都有些模糊,在听到邓永辉的喊话之时,心里一直绷着的弦突然松了开来,铁锤轰然砸落,四方颤抖,轰隆作响。
而随之他的身躯亦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砸起烟尘,可是他的嘴角却是勾扯起了一抹张扬的弧度,他的目光一如当年一般,坚定如一。
“呼呼——”
吕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躯颤抖,血珠在毛孔处滴落,刺目惊心。
他艰难地转过头来看着邓永辉,嘶哑的声音缓缓荡起,响彻在院之内。
“想让我求饶,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