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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穷途末路的公孙伯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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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渐渐来到秋季,天也渐渐变得凉了起来。

“这几年幽州是一年比一年冷得早了啊,看起来今年入冬的初雪应该也会来得很早。”

“是啊,不过主公您请放心,虽然紧张了点,粮食都已经收割入库,而且也组织人入山砍伐了不少柴火,烧成薪炭后足够今年越冬之用。这样是否趁入冬前征发徭役再修补一下城墙?”

“士起,辛苦你了,到了这个时候,大概也就只有你这样的忠义之士还在我身边了吧。”

“主公您怎么能这么说,城外的诸将可都还是愿意为主公拼杀的啊!”

“哼!愿意为我拼杀?!不过是遭遇到敌人的骚扰,便左一个加急,右一个加急,难道他们已经变成了胆小的耗子么!难道没有我的救援他们就撑不下去了么!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这……”关靖这个时候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因为似乎如何回答都是错误。

难道他还能说前往攻打诸将驻守城池的敌人当中有很多凶残的异族人?

难道他还能说那些异族人平时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听使唤,打顺风仗奋勇争先,打逆风仗迟疑不前,可是偏偏到了袁绍麾下竟然一个个都变成了比陷阵营还不怕死的战争狂人?

难道他还能说那些异族人之所以那么能打而本方那么不能打完全是因为袁绍财大气粗能够开出令那些异族人疯狂的赏格,而己方除了公孙瓒苦心经营的这易京堡垒兵精粮足之外。其余各地不但粮草不济且士气低落,你这当主公的又宅在家中令诸将寒心?

不能说,关靖什么都不能说,甚至哪怕他现在内心满是痛苦,但表面上却依旧笑脸相迎。

最后,关靖仔细想了想才最后壮着胆子对公孙瓒说道:

“如今主公被朝廷定为奸佞逆贼,虽说那个朝廷已经是他人手上的玩物,但依然会迷惑不少不知情的人,让原本处于中立的他们认为忍不住去帮助那些真正的叛逆之徒。”

“士起你的意思是……”

“若是主公愿意,靖恳请主公能允许靖前往濮阳。谒见皇帝和曹操。向他们陈述事情的原委经过, 就算不能令那些追随敌人的逆党幡然醒悟,但至少也要让那些受到迷惑的人知道,主公您才是大汉真正的忠臣。不但为国守卫边疆。而且也并非为了私愤才斩杀逆贼刘虞。”

好吧。若不是为了泄愤,公孙瓒会把刘虞给砍了么?就算刘虞真的是主动进攻,获得了好借口的公孙瓒也完全可以将刘虞绑到长安。估计李傕和郭汜也很愿意拿这位宗室当门面用。

不过作为公孙瓒的手下,也是当初同意诛杀刘虞的一份子,关靖自然不可能这么说啦。

“嗯,士气也应该知道那皇帝握在曹孟德的手中,而曹孟德与逆贼袁绍之间的关系更是不用多讲,让曹孟德网开一面放过我等,这件事情,你觉得真的有可能么?”

“若是从前,自然是根本不可能的。但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曹孟德势孤,自然要投靠逆贼袁绍以保全自身。但只看他找机会便要脱离袁绍自立门户便可知晓,其人终不会非久居人下。况且到了现在,曹孟德不但手里握着皇帝,而且还与并州联手重创了袁公路,其势已成,袁曹之间的关系已经远远不似往日那般亲密。所以只要靖前往濮阳,向曹孟德说以利害,则曹孟德必然愿意网开一面,让我等继续在北方与那逆贼袁绍周旋。唯一可惜的是青州为逆贼所占,否则靖以为还能从曹孟德那里获得些许援助,更助主公一臂之力。”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你准备准备就出发好了。阖城自守的话,没有几年工夫,那袁逆是攻不进这座易京坚城的。而且既然士起你有如此信心,若一切顺利,你带着圣旨可以再去一趟并州,试探一下那李学的态度。他应该是最懂我的人,也和我一样都很讨厌入侵的异族,只不过他更有手段,这是我比不上的地方,但如今袁逆勾结异族,企图染指我大汉江山,这真是令人发指的行为啊!若是他能出兵与我夹击袁逆,事后可与我平分幽冀。”

“这……只怕那李学也是野心勃勃之辈,恐怕……”

“哈哈哈哈!如果他不接受这样的条件,我公孙伯圭听他号令又如何,怎么也比被刘伯安束缚的时候自由多了吧,我公孙伯圭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学那童飞腾再战三十年也无妨!”

关靖再一次迟疑了一番,但这一次却最终还是放弃了,对公孙瓒行了一个大礼便转身离去。

“士起啊,你说我还能在这里看到明年幽州的第一场冬雪么?”

“请主公放心,若是不能为主公解围,士起必然返回与主公同进退!”

不过,背对着关靖的公孙瓒没有转过身,好像被窗外的景色吸引住了一般,同样再一次对着公孙瓒背影行了一个大礼的关靖也没有再回到公孙瓒的身边,反而快步离去。

看那匆匆离去充满萧瑟味道的背影,倒是颇有几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

好吧,易京本就在易水畔,是当初公孙瓒为了防备袁绍而在易水边挖了十余重的战壕,又在战壕内堆筑了高达五六丈的土丘,最后再在丘上修筑营垒,环环相扣,连绵不绝。之后又不断将营垒加固为城墙,战壕挖深变并引入易水变为护城河,铸铁为门,始成今日的堡垒。

据说公孙瓒在这座堡垒中囤积了超过三百万斛的粮草,按照汉代的度量衡标准,换算成现代单位。大概相当于四万多吨谷子或者将近四万吨的大麦,这么多粮食足够10万人吃上将近两年的时间,就算因为缺乏油脂的缘故如果从事重体力劳动恐怕消耗还会增加,但平日里如果仅仅只是站岗放哨又可以减少供给,所以说只要合理规划,两年的时间应该还是可以支撑。

更别说这易水河畔都是良田,公孙军也会进行军屯,水源也很难切断,如果单从防守上来说,公孙瓒已经打造了一个超级坚硬的乌龟壳。就算以袁绍现有的全部力量。都不一定能啃得动。

当然,如果换了李书实在这里,情况或许会稍稍有些不同,但无疑也是需要填进去大量的士兵。除非他愿意打疲劳战。或者让玄武御姐或者朱雀小姐出来转悠转悠。

但是。虽然公孙瓒可以说是高壁深垒,在易水河畔修建了一处令袁绍极为挠头的堡垒,但这不但不意味着公孙瓒有多么的厉害。反而证明了现如今的公孙瓒到底有多么凄惨——若还是当初的公孙伯圭,又怎么可能会愿意像一只缩头乌龟那样缩在自己的龟壳里呢?

可惜,无数次的失败,无数信赖的亲人和部下的战死,让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将军变得如现在这样仿佛暮色沉舟一般,只能靠着深沟高壁才能得到苟延残喘的机会。

至于刚才那仿佛是雄心依旧的“豪言壮语”,却也不过是笑谈罢了,不论是公孙瓒自己,还是准备前往濮阳的关靖,事实上都不会将那番言论当真。

可以说假如公孙瓒这一次真的能够逃出生天,解甲归田或许是他唯一的那条出路。

而南下的关靖,则是公孙瓒最后的一搏,如果朝廷或者说曹操,依然打算帮助袁绍依然准备追杀他到底,那么对于公孙瓒而言,他唯一的出路或许只有困坐孤城死守到底了。

至于结局……反正也已经没有了第二条出路,能多活一天就算一天吧。

虽然袁绍对易京封锁的很是严密,但乔装打扮一番的关靖,还是成功蒙混过关,或许对于袁绍而言,最值得,也是唯一值得他严防死守的人就只有公孙瓒一个人而已。

而在兖州,虽说已经确定了打算迁都许县,哦不,已经改名为许昌,至于为什么要改成这个名字,估计只要对中国文字的含义稍稍有些了解都应该能看得出来就不多做解释。

虽说未来会将国都前往许昌,但暂时来说还是需要留在濮阳的,毕竟那边需要营造合格的宫室,同时也要重新修建城墙,更是要对街道进行一下系统的规划,外部官道的整修,附属防御力量的建设,郊外南北军常驻兵营的建设,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千头万绪让人忙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可以说许昌现在几乎快变成了一座大工地。

之前在濮阳因为事出突然,只要速度够快,其他什么的都还好说。可如今“天下初定”,那么为了皇帝的脸面也为了曹操的啦脸面,就算不大兴土木但也不能太过糊弄人不是。

至于另一个位面的历史上,那时的情况与如今定都濮阳时的情况类似。而等到另一个位面历史上回迁洛阳的时候,那也是将洛阳重新恢复,就算无法与大汉强盛的时候比较,但也绝对不会是随随便便盖几间草屋就能解决问题,不会像许昌那般可以说完全是匆匆上马。

所以,关靖就算到了濮阳,也依然能够找到曹操,找到曹操的大管家荀彧,以及曹操同样非常倚重的谋士戏志才,当然还有现在已经正式和曹操离了缘的陈宫公台。

只不过,关靖能找到是能找到这些人,可他还是被晾在了濮阳的驿馆内超过一个月的时间。

不仅仅是因为所有人经常需要因为迁都的事情而往南边跑,更因为除了迁都的事情,处理兖豫徐三州的世家豪强,遴选其中的才德之士出仕做官,处罚那些站错了队的世家豪强,将清理出来的财产进行重新再分配等等等等一堆工作在等着原本其实还觉得蛮够用,但是直到现在才知道当初自己的目光太过局限的大部分曹操军管理层成员。

也正因为如此,不少原本在濮阳内乱中油滑应对却依然站错了队的朝臣得以保全了性命。毕竟就算他们再如何表现的尸位素餐,可终究其实还是很有能力的,只不过漫长的动乱让他们将中庸保命看成了是自己人生的最高准则,“宁可少用三分力,也不多说一句话”成了他们的行动指南,否则大概他们也不可能在李傕郭汜那说翻脸就翻脸的状态下生存到现在。

但反过来,当刘协通过陈宫向他们透露,如果不好好工作,加倍努力表现出他们的价值,那么就将会被追究兖州之乱中不能及时救驾的责任之后。这些人立刻爆发出巨大的工作热情。

反正现在兖州已经变成了曹家的天下。上上下下不是曹操的人,便是汉帝刘协偶尔提拔的官吏,他们就是砧板上的鱼和肉,这两位想怎么折腾他们就怎么折腾他们。更别说里面还有一位大汉正统的皇帝陛下。更加是师出有名而且还能令他们在死后遗臭万年不敢说。但是几辈子无法翻过身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这可是的的确确触及到了他们心中最为恐惧的东西。

另外呢,这也是曹操实在是拿不定主意到底应该如何应对这公孙瓒。既然拿不出个结论来,那么就算是见了关靖也等于白见,甚至还会因此而让袁绍那边看了笑话,徒令人不快。

不过该有的试探还是有的,可以说曹操这边对于关靖此来的目的多少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而在濮阳的临时皇宫中,刘协也饶有兴趣地与自己身边的宠臣赵楠和陈宫讨论了起来。

“公台、子良,你们也来说说,这关士起都到了现在这般田地还要为那叛逆公孙伯圭开脱,是不是太过可笑了些。刘伯安就算有千般不是,可那也是我大汉的宗室,随随便便就给杀了,而且还要捉拿他的妻子,这真真是目无纲纪的典范,与袁本初不过一丘之貉,是也不是。”

刘协也从曹操那里得到了相关的情报,不过就他个人的意愿而言,是绝对不会喜欢公孙瓒这样的存在,更别说桀骜的公孙瓒还杀死了大汉宗亲当中少有的不但作风优良而且对皇位没有什么野心的刘虞,让真正能够拱卫大汉江山的宗室又少了一位。

“陛下此言有理,陈宫以为这公孙瓒想要以狡辩洗脱身上的罪名的确是有些太过痴心妄想,此人不但目无纲纪,而且还刚而犯上,就算我们赦免了他的罪责,大概稍不如意又会反复。”

陈宫也有着相同的态度,毕竟公孙瓒对世家的态度同样不太友好,军功贵族出身的他宁愿相信自己手中的武力,而不是世家所依靠的知识和传承的力量,自然是陈宫眼中的异端。

反而现在的陈宫对李书实的态度还能稍微好些,虽说李书实同样对世家豪强采取某种程度上的抑制政策,他那兴办官学开办科举的举动多少也算得上是挖门阀世家的根基,但就算是陈宫也不得不承认,世家在某些事情上的做法的确很让人无法为之辩解,而李书实这种扩大知识传播范围的举动,却也算得上贴合了先贤们“有教无类”的方略。

好吧,“有教无类”本也是李书实开办官学时所喊出的口号,让世家豪强难以反驳的口号。

“这……属下倒是有一点不同的看法。”迟疑了一下,赵楠才说出了他的“看法”。

当然,与其说说是他的看法,倒不如说是站在他背后的并州军的意见——反正已经抻了关靖足足有一个月的功夫,就凭赵楠手上的信息传递工具,怎么也能走上一个来回了。

所以虽然明知道赵楠要说的看法与自己的意见相左,但刘协和陈宫都表现得很有耐心。

“公孙瓒的行为的确违背了身为臣子应该遵守的准则,理应予以重罚,这样的事情的确无法辩驳。但需知彼一时此一时,公孙瓒再如何凶恶,他也已经摇摇欲坠,就算我们不继续惩罚他,她也坚持不了多久。可是我们反过来想一想,如果他倒下了,究竟什么人会得利呢?”

“子良的意思是……袁绍?”

刘协虽然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些迟疑,但眼中却闪现出愤怒的火焰。

看到刘协的这个反应。赵楠在那里心中暗笑,而陈宫却是忍不住在内心微微一叹,这两个人都很理解为什么刘协此时会有着这样的情绪,毕竟当年袁绍和袁术兄弟拉着韩馥准备另立新帝的事情已经可以说是路人皆知,就算袁绍将过错都推到了韩馥身上,但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若没有袁绍的推动,以韩馥的胆量怎么可能会提出另立新帝这种大逆不道的主张。

就算陈宫也是世家阶级当中的一员,内心多少也赞同袁绍的举动,至少在当时看来。袁绍选择的刘虞看起来的确比还未成年绝对是董卓手中傀儡的刘协强。就好像汉惠帝死后。选择由年长的汉文帝刘恒继位,反而让还不够稳定的大汉走上的高速发展的快车道。

可现在陈宫是汉帝刘协的臣子,他自然不能说出这样的话,否则大概过不了多久。在刘协的暗示下。一直对他“怀恨在心”的曹操绝对不会介意将自己全部的恶意倾倒在这位政敌身上。

就算刘协觉得他还有用依然留在身边。但未来可以想见的是,他绝对不可能再成为刘协信任的内臣,那样一来当初背叛兖州的世家选择投靠刘协的举动不就成了天大的笑话么?

所以。看到身边神色有些暗喜的赵楠,陈宫干脆选择了闭目养神,反正对方接下来想要说什么对于陈宫而言已经不需要再去猜测,完全是秃子头上的虱子——都明摆着嘛。

而果然不出陈宫所料,赵楠接下来的话语虽然称不上口舌如簧,但却也是字字诛心,紧咬着袁绍的不臣之心做文章,最后得出了让刘协放公孙瓒一码以牵制袁绍的结论。

而看刘协的模样,显然已经被赵楠所说服。

的确,比起只是擅杀宗室,而且还是对方主动进攻的情况下,罪名可大可小的公孙瓒,袁绍这个野心勃勃甚至都有和董卓一样废帝心思,而且想要废的皇帝还恰恰是刘协本人的存在,那就真真是大逆不道,应该株连九族了。

也就是说,公孙瓒还有挽救的机会,可以在现如今的情况下给予他戴罪立功的机会,可是袁绍嘛,反正刘协是绝对希望他直接踹到地狱十八层下永不翻身。

“不过……”直到这个时候,陈宫才再一次睁开了双眼,嗯,感觉稍稍有点刺眼。

“爱卿有话尽可开诚布公,我们君臣之间没有不能说的事情。”这话你也就听听算了,千万可别当真,反正至少陈宫觉得自己是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好吧,这和他想要说的话没有什么关系。

“虽然说陛下可以下旨赦免公孙伯圭,私下也可令其暗中窥视袁绍,令袁绍不能全力南顾,但今时今日,恐怕以公孙瓒的力量,根本无法对袁绍造成多大的影响吧。”

“嗯,这的确是个问题,子良,你觉得呢?会否我们赦免了公孙伯圭,不但没能达到预期的目的,反而恶了袁绍,让我们陷入到一个极为尴尬的境地?”

“恐怕,这就要看公孙瓒是否愿意配合,而那关靖,又是否能够说服公孙瓒了。”

说完,赵楠就将自己(并州军)的想法告知给了刘协和陈宫,而听了赵楠所言,不论是刘协,还是陈宫,都沉吟不语,显然并州方面的谋划,实在是有些庞大的过分。

这让两个人一时之间委实难以决断。

刘协那是水平不够,至于陈宫,你让他在短时间内做出决断来,这也的确非他所长。

不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把事情都考虑明白了,不是说他想不明白事情,但他会总觉得自己这里也漏算了那里也没有想到,然后整个人都变得不自信起来,而一个谋士若是进入到这种状态,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好了,既然我们现在也讨论不出个结果来,那么两位爱卿便回去再想想,另外也将今天的想法都告知给司空大人。一人计短,三人计长嘛。”

公孙瓒的命运,似乎仍然悬而未决。(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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