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希文正在大殿里排练节目,今天他的待遇稍好些,韦婉容不再让他演老鳖精,让他坐一旁观摩。
小柔福提着一根牛皮鞭怒气冲冲来到长春宫,看见韩希文二话不说举鞭就抽。韩希文学乖了,掉头就往宫娥堆里钻。
“韩希文,你给我跪下!”柔福打不到他,大声娇咤。
“娘娘救命。”韩希文躲到韦婉容身后,拽住的她的裙摆,这里数她官最大。
韦婉容娇躯一阵颤抖,韩希文的手一碰到她的身体就给她的芳心带来一阵悸动。
“柔福殿下,你怎么到长春宫来了,韩公公怎么会惹到你呢。”
“他是一个坏蛋,我要找他报仇!”
“韩公公,你怎么得罪了柔福帝姬?”韦婉容明显袒护韩希文,她问他的话里不带一点责备。
“这都是误会,那是我进宫之前的事情了。”
“哼,你说提倒轻描淡写,杀死一个人算误会吗,我每天要抽你三百鞭,不打死你不解陈世伟的冤仇!”柔福追到韦婉容身后抽打韩希文。
韩希文围着韦婉容转圈。
“柔福,你不要在长春宫闹,要是皇上知道会骂你的。”
“韦皇娘,你们今天谁劝我也不行,我非要打这个坏蛋。谁再拦我谁就是我的仇人,我跟她没完!”柔福今天是动真怒了,一双大眼喷射复仇的火炎,那模样就象一头发怒的小母兽,谁敢拦她她就会咬上一口。
韦婉容谈口气,她知道柔福在宫中最受宠,凭她一个婉容的身份,根本震不住柔福帝姬,她想请乔贵妃来,事不凑巧,乔贵妃刚好不在长春宫,韦婉容不得另想它法。
柔福正打得欢喜,一个服饰严整的小太监过来传话,说梁总管要韩希文去一趟。
梁总管就是梁师成,敬事房总管,皇宫大内总管,除了皇后外,皇上在宫中最宠信的人,梁师成身份显赫,掌握后宫诸妃嫔的命运,他在宫中的地位如同蔡京在朝中的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大内总管的职位外,梁师成又官拜检校太殿,凡御书号令皆出其手,经他传出才能颁布天下。天长日久,他看出些门道,找来几个擅长书法的小吏偷偷模仿皇上的笔迹按照他的意愿拟圣旨下传,外廷人不知底细,也不辨真伪,按旨执行。朝中许多官员,附合他的得到了提拔,不合他意的被排挤流放,如此以来,朝中官员莫不以巴结梁师成为荣。王黼凭一个御史中丞的官衔敢与百官抗衡,其背后正是有梁师成撑腰。所以,朝中人士称蔡京为“显相”,称梁师成为“隐相”。
梁师成身份显赫,宫里的宫娥妃嫔和王子帝姬们都了解一二,所以对梁师成都有几份敬畏。
柔福虽然不怕梁师成,但也不愿得罪他,她经常听母亲讲述宫里的事情,知道她的哥哥郓王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她不愿因她而惹了梁总管,那样会影响哥哥的升迁。
“好,既然是梁总管找你,我先放你一马,明天我还来找你。”柔福提着皮鞭气呼呼的走了。
其实,并非梁总管来找韩希文,他不过是一个不见经传的小太监,根本入不了梁师成的法眼。
韦婉容急中生智,假借梁师成的名义把韩希文弄出来。韦婉容给韩希文派了一件差使,让他出宫给康王赵构送一封家书。
赵构与莘王赵植到御营练习马术,相约互比骑术,结果赵构争胜心切,惊翻赵植的马匹,跌断了赵植的腿。赵佶听说赵构闯祸了,批评他不顾兄弟情议,罚他一个月不得出家门,每天在家抄写祖训三百遍。
韦婉容担心儿子,就写了一封信,规劝儿子以后做事检点些,正想着让谁送信呢,刚好韩希文挨打,就他让他出宫送信。
韩希文求之不得,立即带着书信赶到康王府。
康王府坐落在延福宫北,挨着其他王公的府第。康王府只是一座普通的宅第,与其他王公富贵大气的府第相比,康王府就象是加缝里的一处民房。唯一能显示府第尊贵的是门楣上的”刃王府“三个大字。
韩希文走进康王府,见到赵构。
赵构与韩希文年领相仿,却比韩希文高半头,貌相酷似韦婉容,俊俏的脸宠散发着勃勃英气。
赵家祖训是太祖皇帝所留,上面写着赵氏王朝历代皇帝皇室都要尊守的训言,共三千字。
每天都要抄写三百遍,累得赵构手腕酸疼。
赵构不喜欢整天坐在书桌前的生活,他想骑着马去城外吹风,或者夜幕降临后与其他王氏子弟逛青楼夜市。
赵构已经在家呆十天了,憋得异常难受,每天都要发脾气,摔桌子打板凳,侍候他的侍女家丁都让他揍了遍,一听见赵构发脾气,府里的丫环仆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喘。
韩希文来到书房,把韦婉容的家书递给他。赵构拆开书信,大致看了看。
韩希文见赵构的书房里还站着一个瘦小的男子,仔细一看,发觉他就是嵩山武院的武师杜成峰,去襄阳赶考的路上曾遇见他,当时他自恃是嵩山武院的知名武师,看不起邓县的几个小武生,他的傲气给韩希文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赵构酷爱武技,宫里的侍卫们都不方便教他,就托五岳观给赵构聘请一位武师。嵩山武院的院长左天佑就推荐杜成峰给赵构做武师,别看杜成峰其貌不扬,其实他文武全才,他给赵构当武师完全合格。
“杜师父好。”韩希文热情的打照乎。
杜成峰记不得韩希文,见这个小太监跟他打照乎,有点意外,“对不起,老夫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公公。”
“我叫韩希文,以前在邓县飞鸿武馆练武,去年到襄阳参加府试,在树林里遇见了强盗,还是杜师父你帮我们打跑了强盗,你不记得了吗。”
杜成峰想起了去年林中遇险的事情,微微一笑,故作谦虚的说:“消灭强盗是侠义人士义不容辞的事情,你不提老夫可能就真忘记了。听说韩公子不是高中探花了吗,怎么到宫里做事了?”
韩希文尴尬一笑,支支吾吾说:“一言难尽,我还是不告诉杜师父好,哈。”
赵构看完书信,心里更烦,信中无他,都是韦婉容批评他的话,说什么要戒骄戒躁,不要与兄弟们沤气,更不要得罪郓王等王兄们,要学会巴结人,要恪守皇上的教诲,以后少练武,多念四书五经,少到外面胡混,等等,都是一位慈母对儿子的淳淳教导。
赵构越看越生气,他有许多王兄王弟,母亲让他不要与他们发生冲突,事事都要避开他们,要学会与他们拉关系,赵构不服气,同是父皇所生,同是正宗的王子,为什么他要低头,为什么他要让步,为什么父皇不太宠爱他,这一切都是为什么,赵构突然把怨气都转移到母亲身上,都是因为母亲身份低贱,到现还是个不入流的婉容,连累得他这个王子也不值钱,不受人尊重。
赵构见韩希文长得粗俗难看,心中更气,母亲的品味太低了,找人做事也该找个聪明机灵能说会道的人,如果其他王兄王弟看见韩希文,肯定又笑话他,说他母亲太不讲究,或者说太无能,连个长相端庄的手下也找不来。仔细一看,更是气得不打一处出,皇后生日贺酒那天,他酒喝多了,在母亲房间小睡,借酒劲想占乔皇娘的便宜,被一个可恶的小太监破坏了他的好事,还差点害他身败名裂,而眼前这个呆头呆脑的小太监正是那个可恶的人。
赵构越想越气,立即打断韩希文的话,不管气的说:“你事办完了吗?”
韩希文恭敬回答:“办完了,殿下。”
“刚才听你跟杜老师谈话,说你以前是武生,还考过探花,是吗?”
“是的,殿下。”
赵构脸上阴阴一笑,拍手说:“好啊,我这些憋得难受,我和你到演武场比划比划。”
韩希文一听,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殿下,你是金枝玉叶,小的只是个下人,不敢跟殿下过招。”
“我和你比武时不分尊贵,你只管尽力使出来。”
韩希文当然不敢跟赵构比武,他曾经挨过他两脚,被他踢怕了,今天来送信,怀着侥幸心理,希望赵构认不出他来。
赵构见韩希文一味退缩,非常生气,伸手爬住韩希文的手腕,把他拽到练武场,摆个架式就往韩希文身上打来。
杜成峰知道赵构暴燥的脾气,不愿惹他,顺着他的性子,给他指点拳招,韩希文成了赵构的拳击袋和活靶子。
韩希文一是不敢还手,二是本领确实差,被赵构一顿暴打,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鼻青脸肿,更象一个猪头大少。
韩希文被打得受不了,抱头哀求,“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赵构多日的郁闷得到发泄,心性愉快,见打得曾经的武探花毫无还手之力,以为他的拳脚已练得非常厉害,可以晋升为武林高手了。玩也玩够了,气也消了,赵构最后又踢韩希文两脚,骄傲说:“你这个猪头猪脑的东西听好了,以后学机灵些,见了本王就要磕头请安。你回去给我皇娘说,我的事不用她操心,让她在宫里侍候好父皇得了。自已的事还没做好,凭什么还管我!”
“是,是。”韩希文连连答应。
“走吧,回宫再练练,过几天我再找你过招。”赵构还算客气一点,没有让韩希文“滚”回去。韩希文匆忙跑来送信,连口茶也没喝上,被痛打了一顿,被轰了出去。
韩希文浑身泥土,离开康王府,一瘸一拐的回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