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此刻,立功什么的,已经被华部落的所有人抛之脑后。
他们只知道,邵成了天巫。
天巫配巫的弟子,配未来的部落祖巫,天经地义,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
而且,大家都开始觉得夏是真的不瞎,不止不瞎,还特有眼光,于是,家家户户都开始教育自己家的女娃,要多学学夏,找个准天巫的勇士做男人,就算找不到准天巫,好歹也要找个很有潜力的。
部落女娃在阿爸阿妈的唠叨之下痛苦的同时,秦歌也痛苦起来了。
不过,他却是痛并快乐着。
怎么还买一送一送了个媳妇呢?
他有点头疼。
怪不得在先遣队中,夏最是关心他,而且,那天夏看他的眼神也怪怪的。
还好此时已经是父系社会了,既不是前一个世代的杂婚群婚,也不是母系社会的一妻多夫,更不是后一个世代的一夫多妻制,而是有了一丝一夫一妻的雏形。
苦笑着,在一旁部落人的帮助下,按照巫的要求穿戴好正式的衣服——头顶三根赤红色鸟毛,胸挂半米长的兽牙,身披纯黑色还散发着浓烈腥味儿的兽皮。
然后,出门,在十个太阳的照耀下,朝着位于人头山山顶的火塘走去。
谷地之间,包括上山的道路之间,部落人按照巫和首领的要求,人人盛装,笔直的站立在道路两侧,一直延伸到了人头山山顶的火塘外围。
见到秦歌出来,部落人脸上洋溢着单纯的激动,手舞足蹈的跳着怪异的舞蹈。
即便是名义上被抢了媳妇的塔和令,脸上也是同样单纯的激动,也一样在手舞足蹈的跳着!
部落高于一切!
而眼前这位……是天巫!
天巫的诞生,他们虽然没见过,却也知道,天巫是跟部落繁荣与否息息相关的!
也就是说,天巫,基本上等同于部落!
想象着部落未来的繁荣,再回想西方风部落咄咄逼人的态度,华部落之人一个接一个,扯开嗓子,豪迈的吼叫起来。
随着他们的吼叫声,右侧山脉山顶,有红色的火焰喷溅升降。
夏从左侧走来,她也是跟秦歌一般的打扮,只不过,她头顶的是金色的翎羽,而秦歌是红色的翎羽。
夏浅浅的笑着,脸色有些泛红,清澈而认真的眼眸,有些羞涩,带着些破罐子破摔般的勇气,她猛地朝着秦歌伸手。
坚定而又认真的开口。
“邵,抓住我,我带你上去!”
秦歌尴尬一笑,好在他在27世纪,是部队出身,没什么自由恋爱的念头,对于这白捡的媳妇并不抗拒。
再者,夏,很美,至少,夏很符合秦歌的审美观,秦歌也还蛮喜欢夏的那种野性和英气。
另外,如果非要从现实来考虑,夏是巫的弟子,是未来的部落祖巫,跟这样一个女孩儿成婚,有助于他掌控整个部落!
伸手,轻轻抓住夏的手。
柔软与冰凉,还有汗渍。
她很紧张,她的手,也不像他以为的那样粗糙。
手掌被拿捏住,夏的眼睛迷茫了一下,有些不敢看秦歌,仿佛所有的勇气,都在先前的那一次主动中耗尽。
于是,她撇过头去,再不看秦歌,而是朝着夹道的部落人笑着,拉着秦歌,机械一般,从狂乱舞蹈、肆意吼叫的人群中穿过,一步一步走出谷地,再一步一步朝着山顶走去。
部落人那没有任何意义而又显得豪迈的吼叫一浪叠一浪,山顶火塘的火焰,仿佛有灵性一般,在部落人吼叫的时候,便喷高一截,在部落人停顿的时候,又会降回火塘。
耗时多久,不清楚。
在恍恍惚惚之间,秦歌便到了火塘前。
这火塘,是一个深三米左右,宽三米左右的正方形土坑,坑里没有任何柴火木炭,却有着一窜红色的火苗。
不需要燃料的火焰!!!
此时此刻,这朵红色火苗,便伴随着部落人的吼叫,不停的起伏着,不停的膨胀、收缩着,有种音声相和的感觉。
膨胀到极限的时候,它会像水一样塞满整个土坑,溢出来、又升腾起老高,收缩的时候,更是能收缩到拇指那么大一丁点,却不会让人产生有要熄灭的感觉。
目光穿过膨胀到极限的火焰,巫,首领和三位长老便站在火塘后边。
看见秦歌到达,巫、首领和长老们都微微笑着,随后,巫上前几步,朝着右边拐了一个弯,绕过火塘,走到秦歌身前。
夏放开秦歌的手,从旁边端起一个木头凿成的盘子,诺诺的站在巫身边,将盘子举过头顶。
木盘里面,装着红色白色和绿色的颜料。
巫慈祥的笑着,在叽里咕噜的念叨了一阵后,巫将双手探入盆子里面,一手红色,一手白色。
沾满了颜料,巫这才伸手探上秦歌的脸,他的手在秦歌的脸上开始以一种奇怪的方式作画,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显得神秘而庄重。
缓缓的,一朵红白绿相间的花,出现在秦歌的脸上。
这颜料有问题!
感受着那似曾相识的冲动,那种想要释放的冲动,秦歌下意识这样想到。
果然,下一刻,他的体表开始浮现出华部落独有的图腾纹路,纹路遍及全身,仿佛在刹那间,他的身上便开满了花!
花即华,是为华部落。
巫笑着点头,他之前可是担心,邵领悟的火与部落火种会有冲突,从而导致,邵的火只适合创建新的部落,而不能为华部落的火种添加火源。
那样一来,邵这名天巫的出现,不止不能让华部落更为强大,甚至会有部落分裂的可能!
现在看来,却是他想多了。
火种相融,一切都很顺利!
但他还是被惊讶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邵在去先遣队之前,明明只是初级战士,图腾纹路只能覆盖脑袋的,现在却成了高级战士,图腾纹路,已经能够覆盖全身了!
领悟火,能够让人直接成为高级战士吗?!
如果,部落所有人都能领悟火,华部落岂不是能在一夜之间就拥有三千余名高级战士?!
那样一来,何必迁居,何必畏惧风部落?!
醒悟自己的痴心妄想,巫神色一禀。
贪心了贪心了,祖先饶恕!
急忙在心里告罪着,巫依然保持着微笑。
随后,他第一次对着秦歌开口了:“邵,全力释放你的图腾力量,释放你的火,让你的火,跟部落火种连在一起,产生联系!”
这样就可以了么?!
秦歌听得很认真,所以,他才有些诧异,诧异这个仪式居然如此简单。
同时,他又有些紧张起来。
刚回到部落的时候,他便能感觉到白色火焰的蠢蠢欲动,同时,在迫不及待的尝试之后,他没能成功升级文明项目。
在他尝试升级文明项目的时候,一直被提醒,需要依托部落。
也就是说,回到部落,并不等于依托部落!
或许,与部落火种建立联系之后,才能算作是依托部落了吧?!
不然的话,他还真不知道什么才叫做依托部落了。
要是与火种建立联系之后也不能算作依托部落的话,他大概率只能忽悠几个人,去建立一个新的部落了。
否则,完全没办法引导文明。
胡思乱想着,秦歌按照巫的要求,顺从内心那种冲动,全力释放。
在别人的眼中,他身体上的图腾纹路,慢慢的耀眼起来。
图腾纹路泛起亮白色泽,空灵的气味随之扩散开去。
火塘中的火苗,似乎被这气息影响,也渐渐安静下来。
而后,白色的光芒,一点一点的在图腾纹路上延伸开来,就仿佛串联的灯泡,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通电一般。
等到秦歌全身上下的图腾纹路都渲染上白色光芒的时候,他身上的图腾纹路形成的花朵已经娇艳若滴,变得栩栩如生。
看着这一幕,巫眼中充满着不可置信,而夏则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排斥感,从邵那发光图腾上散发出来的排斥感。
首领和三位长老神色凝重。
部落人的吼叫声也在这一刻消停了下来,他们,皆因那莫名的威压和排斥,停顿了下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秦歌身上的白光,发出“砰”的一声炸响,随着这声炸响,白色火焰自秦歌全身上下蒸腾而起,熊熊燃烧!
汹涌的火焰,将秦歌裹成了一个火人!
没有人察觉,在白色火焰汹涌而起的时候,天空上的十阳,有一个在颤抖了一下之后,距离地面似乎更近了几分!
巫眼中的惊骇更加浓郁。
首领发现了巫眼中的惊骇,上前示意了一下,巫跟着首领退到火塘后方。
夏也顺着离开,她不再想如此近距离的被邵所排斥了。
退到火塘后边之后,首领这才开口问道:“巫可是看出了什么?”
巫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让人搞不清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继而他才开口道:“我在巫卷上,看到过先祖得到部落火种时的画面。”
首领看着巫,没有插话,只是认真聆听着,毕竟,巫卷上的东西,只有巫才能看得见。
夏也好奇的看向了巫,有些巫卷,以她现在的实力,是没法看的。
巫淡淡的开口:“相比之下,邵现在展露出来的火,更强大……”
更强大?!
竟然比先祖得到部落火种的时候还要强大?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邵的火比部落火种更强大?!
首领脸色也变了一下,急忙开口问道:“对火塘火种可有影响?!”
如果有影响的话,强大的总是能主导弱小的,到时候,可就说不准谁是谁的火源了,若是反客为主,部落火种变成了火源,华部落,还会是华部落么?!
夏脸色也微微一变,在部落人的心中,部落高于一切!
或者说,在其他部落人的心中是这样的。
若是邵的火会对部落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想到这儿,她近乎于搜肠刮肚的将自己所学的东西、所知道的东西都用了出来。
在瞬间理清思虑之后,夏看向首领和巫。
“不会,巫卷,其卷二三上记载过,第四代巫的时候,当时的四代就在成为祖巫后不久又领悟了天火,且天火比部落火种更强,可部落火种并没有出问题!”
“而且,四代靠着火种和那更强的天火,更是带领部落走进了须弥山,直到千年前,部落衰弱之后,才被迫退出须弥山!”
夏信誓旦旦的开口,她觉得她这番说辞,定能帮邵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尤其,先祖也这样做过,那么,继续这样做,就成了有理可依、天经地义的事!
首领闻言,微微沉吟,他没看过巫卷,他所了解的四代开启的部落繁盛阶段,也并没有涉及什么天火。
首领这般想着,转头看向巫,询问一般的看着,等待着巫的确认或否认。
巫点头默认:“确有此事。”
随着巫的确认之语落下,首领眼中猛地闪起一抹精光。
既然,当初的四代巫,真的是凭借着天巫才拥有的天火,从而将部落带领着走向辉煌的话……
如今,邵也拥有了天巫才能拥有的天火,也就是说,部落重新拥有了四代巫那个时候拥有的条件!
这样一来,他未尝不能在有生之年,带领着华部落,重新回到世界的中心——须弥山!
没有任何人,不想变得跟先祖一样伟大!
没有任何人,不想跟先祖一样,携带着满身荣耀,被后世传唱!
首领霍然抬头,看向被白色火焰包裹的邵,开口道:“那就由着邵,或许,我们会有机会,做到跟先祖一样荣耀伟大的事情!”
三位长老默默点头。
夏小脸上洋溢着一丝兴奋,她的话起作用了!
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着,夏回头朝着邵看过去,目光中满是柔情。
而巫,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眼珠子却是一动不动的看着火塘对面的邵,仔细的看着对方身上那汹涌的白色火焰。
此时此刻,秦歌正处于一种奇异的状态之中,在这种状态中,他仿佛能够听见一个微不可闻的声音。
那个声音,不是响彻在耳畔,而是,直接响彻在心底,声音微不可闻,但那声音里面所携带的意思,他却似乎能够感受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