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刚进院子,就看到这个畜生在打玲儿。”
“老身想着拉开这个畜生,没想到这畜生竟然痛下狠手,一掌把老身打晕,等老身醒来,呜呜呜呜呜。”
老妇人在正堂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衣衫上的泥土已经干枯,红肿的双眼和凌乱的头发无不诉说着她的凄惨。
外堂,已经有不少人汇聚在这里,密切的关心这场凶杀案的情况。
“真的是惨啊,两条人命就这么没了,心太狠了。”有人看到老妇人的惨状,不由叹息。
“谁说不是呢,没想到居然是项家的三少爷犯事。”
“项家这几年发展太快,我看他们这回要栽一个大跟斗。”有人冷眼旁观,幸灾乐祸。
一名身着锦绣,模样与项墨有三分相近的男子紧锁着眉头,看着堂上的项墨,心里不住的叹息。
他正是项墨的二哥,项尚。
“三弟啊三弟,做哥哥的没有保护好你。”
当他的目光移到不远处另外一人身上时,阴沉的双眸射出复仇的火焰。
被注视的人若有所感,回过来看到项尚的目光,满不在乎的挑了挑眉,露出挑衅的笑容。
“唐力,你这是在对我项家宣战!”
项尚阴沉的脸如黑墨般,仿佛能滴出水来。
安阳镇老牌豪强唐家与新晋势力项家之间摩擦不断,只是项家这边按照项武的指示,一直示敌以弱。
只要项墨明年考取功名,拿下举人之位,就能够与唐家分庭抗礼,不落下风。
没想到,对方要直接废了项墨。
就算这次能保住项墨一命,也绝了项墨继续考取功名的途径。
无异于打断了项家继续上升的脊梁。
“项尚,你没有资格代表项家,若是你大哥项武在这里,倒是有资格说这话。”
唐家二公子唐力轻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就算我唐家宣战,你能怎么办?”
“嘭!”
项尚一拳锤在栅栏上,阴冷的气息扩散出去,身边围观的人连忙后退。
项尚之名,安阳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谁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简直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
“唐力,你会后悔这个决定的。”
一字一顿说完这句话,项尚把目光重新移到场内的项墨身上,紧握着的拳头轻轻颤抖。
项墨看着二哥忧虑的目光,回以一个放心的眼神,旋即双目低垂,心里盘算如今的处境。
押运回来的路上,他已经把这件事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昨晚在春水楼喝完酒之后,醒来就到了他的未婚妻,刘府小姐刘荷珠的闺房上。
他已经检查了自己的身体,根本没有行兽欲的痕迹。
毫无疑问,他中了别人的圈套,根本说不清的那种。
按照那几个兵丁说的情况,刘荷珠被逼杀,属于窒息而亡,她的丫鬟玲儿死前更是被凌辱。
两条人命挂在项墨身上,按照这个时代的法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的事。
“还以为过上了好日子,没想到,居然给我出这个大的难题。”
好在不是没有转机。
既然项尚已经过来,项家的势力肯定已经运转起来。
身为项家之主的项武押镖出去一段时间,正在回来的路上,明天早上肯定能回到安阳镇,只要拖到明天,这件事还有机会。
“要是让我知道谁在设计我……”
想到这里,项墨神色一凛,杀心大起。
堂上,县官蒋渠眉头紧锁,冷厉的双眼在项墨与老妇人的身上来回游荡。
不露声色的与大捕头任泰交换一个眼神后,微微昂头,喝道:“刘氏,你可确认昨晚行凶之人就是项墨?”
种种证据已经指定必属项墨无疑,如今提问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也是给外堂的项尚一个交代。
“就是这个畜生,就是这个畜生。”刘氏双眼红肿,嗓子已经嘶哑,一双眼眸射出仇恨的目光,手指指着项墨,如同厉鬼一般。
“晚上虽然昏暗,但是他的衣服,身材做不得假,老身就算是死,也记得他的模样。”
“大老爷,你可要为小民做主啊。”
说完,刘氏趴在地上,不住的磕头,额头上的鲜血混杂着灰尘滴滴落下,好不凄凉。
“项墨,本官问你,刘氏所言是否真实?刘氏小女刘荷珠与丫鬟玲儿之死你如何解释?”
项墨抬起眼皮,把堂上所有人的神色纳入眼底,深吸一口气后,方才缓缓回话。
“回大人话,刘氏所言不过是疯言乱语,做不得真。”
话音刚落,身旁传来凄厉的嘶吼:“官老爷,你可要为民做主啊。”
刘氏半脸血污,蓬头垢面,形同厉鬼,红肿双目射出仇恨的光芒,恨不得把项墨生生撕开。
“哦?那本官倒要听你说说。”
蒋渠和蔼的回道,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项墨走了两步,轻轻整理了衣裳。
“既然沦落成为棋局上的棋子,且看我如何破开这无解的死局。”
心里默默的梳理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开始侃侃而谈。
“众所周知,刘荷珠与我已有婚配,只待明年会试之后,她便是我的结发妻子,试问我有什么缘由,逼杀刘荷珠。”
“至于奸杀玲儿,更是一派胡言!”
“刘荷珠与我成婚之后,玲儿自然也是我的丫鬟,何须拼上身家性命图谋一晌贪欢。”
“至于刘氏的指控,呵呵。”
项墨一拂衣袖,视刘氏仇恨的目光如无物。
“灯火黑暗,刘氏并未看清行凶者的面目,单凭衣裳,身材如何能确认是我?”
“杀人,凌辱,这都是罪大恶极之事,项墨不才,若是做出这样的事,岂不是枉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之书。”
“项某不怕某些人设计泼脏水,就怕损了大人的清明。”
“大人,我认为这件事另有黑手,还请大人明查。”
轻轻敲打了两下桌面,蒋渠一双狭长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项墨,项墨丝毫不怯的与之对视。
秀才功名在身,见县官可不拜,项家实力雄厚,蒋渠想要管理安阳镇,也需要项家多多出力。
单凭蒋渠的官威,可压不下他!
“就是啊,项少爷可是天上下来的文曲星,他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做出这等穷凶恶极的事。”
“刘家小姐本就是项少爷的未婚妻,项少爷这么好的读书人,我看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人群议论纷纷,这件事乍看就是项墨所为。
可细想一下,项墨这么做什么都得不到,反倒是赔上了身家性命,确实有些蹊跷。
项尚听得项墨说完,眼睛一亮。
“三弟平时只好读书,没想到遇到大事如此沉稳,不慌不忙,有理有据,倒是与我想到一块去了。”
只要拖到项家老大明天回来,一切都有转机。
唐力气定神闲的敲击着身前的木栅栏,与蒋渠对视一眼,满脸笑意。
“肃静!”
看到衙门纷纷扰扰,蒋渠拿起惊堂木拍下,顿时间衙门内鸦雀无声。
“任泰,可有证据证明项墨就是杀人凶手?”
“回大人话,有。”威武雄壮的任泰中气十足的回道。
“既然有证据,直接呈上来吧。”
“请大人传仵作上堂,一问便知。”
场外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