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咳……咳咳……哈哈……哈哈哈……”
顾云曜一手端起茶盏,一手揭开盖子,吹开浮沫儿,才喝了一口,这还没来得及咽呢,就全喷出去了。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从前是母亲,现在是妹妹。父亲大人的一世“英”名可都“毁”在这两个女人手里了!
云歌本来也不是真的伤心,她只是觉得有些小小小小的委屈罢了。
如今,她瞧着顾彦风这般一本正经乖哄她的样子,心里那点儿小小小小的委屈早就跑到爪哇国去了。
云歌倚在顾彦风坚实又温暖的臂弯里,笑得眉眼弯弯:“好啊!女儿明天一早就去告诉娘亲,让娘亲替女儿好好地‘收拾’爹爹!看爹爹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女儿了!”
顾彦风朗声一笑,摸着云歌的头,宠溺道:“不敢了!爹爹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云儿了!”
几番笑语后,顾彦风一面轻抚着云歌的头发,一面浅笑道:“其实,云儿的意思,爹爹都明白!只不过……”
顾彦风话锋一转,轻叹道:“你祖父在世的时候常说,做人须低调内敛,为官宜持身中立;收敛锋芒,韬光养晦;不偏不倚,明哲保身。如此,方为长久之道啊!”
“可是爹爹,如今的形势如此严峻,一触即发,我们已经避无可避了呀!”云歌仰起头,目光澄澈,隐有劝诫。
事已至此,与其摇摆不定,犹豫不决,踌躇不前,还不如坚定地选择其中一方!虽为结党,却亦是自保啊!
“唉!”顾彦风无奈地叹息道:“云儿所言,爹爹又何尝不明白呢?只是,顾氏一族如今已势强力盛,无人可及。若今朝辅佐君王,来日必位极人臣,恐怕……恐怕会落得个盛极必衰的下场啊!”
顾彦风的无奈和痛惜,云歌又何尝不明白呢!
只是,若因为一个几十年后可能会发生的、甚至可以一力避免的“盛极必衰”,该争时不争,该退时不退;摇摆不定,犹豫不决,踌躇不前;那才是真的枉顾家族兴衰和全族人的性命呢!
连云歌都能想明白的问题,顾彦风这个在朝堂浸淫了几十年的老狐狸又怎么会想不明白呢?
只是,他毕竟是顾氏一族的族长,肩上背负着整个家族的荣辱和兴衰,还有全族几百人的性命和前途。在做很多决定的时候,他不能只依个人好恶,也不能全凭一腔热情。尤其是卷入皇室夺嫡这样的事,一着不慎,全盘皆输啊!
唉!唉!唉!
顾彦风在心底不住地叹息。
其实,早在十年前,先帝爷从忻州行宫回京,又召他入宫,私底下对他说了那些话以后,他就知道,这一天迟早都会来!
为人臣子的,哪个不得随时随地为君王挡刀子!
明哲保身?那不过是平衡朝局的权宜之计罢了!
顾彦风抬起头,看着顾云曜和云歌期盼的目光,暗叹一声:罢了,罢了!既然孩子们有王佐之志,那他这个做父亲的岂有不支持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