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云歌万万没有想到,顾彦风竟会在此时猝不及防地提起顾氏一族的族规。
毕竟,这条“娶妻不娶京城女,嫁人不嫁皇族男”的顾氏族规,曾让昭阳长公主无比难堪,甚至一度成了皇室乃至全京城的笑柄。
十年前,皇上下旨将昭阳长公主赐于丞相顾彦风的嫡长子顾云廷为妻。
接到圣旨后,父子二人一同入宫,长跪于宣室殿,直言顾氏一族“娶妻不娶京城女,嫁人不嫁皇族男”的族规,恳求皇上收回成命,为长公主另觅佳偶。
顾彦风以族规为由推拒赐婚,即便是皇上也无可奈何。可他既不应允,也未驳斥,只是任由顾彦风和顾云廷父子跪着。顾氏父子亦不肯退让,不管皇上说什么,他们都恭恭敬敬地听着,可回话时却三句不离顾氏族规。
君臣三人在宣室殿足足僵持了有三日之久,就连每三日一次的大朝会都被迫取消了。
没过多久,丞相父子抗旨拒婚,于宣室殿长跪不起的消息就在整个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说,顾彦风仗着太上皇的另眼相待和皇上的信任倚重,竟敢公然抗旨拒婚,简直是无法无天,目无君主,藐视皇恩!
也有人说,皇上既要倚仗顾氏一族的权势来平衡朝局,又碍于太上皇与顾老太师的多年交情,不得不对顾氏一族多几分容忍。
更有人说,昭阳长公主年已二十七却仍未婚配,莫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疾?
而人称“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顾家大公子顾云廷,两年前才方至弱冠之年。高贵的出身,俊朗的容颜,武艺精湛,文采斐然。最重要的是,他为人稳重端方、克己守礼,待人彬彬有礼、进退得宜,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儿郎。
京城有多少世家出身、才貌双全的二八少女对顾云廷芳心暗许,可顾氏一族曾明言“娶妻不娶京城女”的族规。无奈之下,众人也只得暗自慨叹,不知谁家的姑娘竟有这般的好福气,将来能嫁给顾云廷,做他的妻子。
昭阳长公主肖想嫁给这般芝兰玉树、文武双全的好男儿,无非是仗着自己出身皇室的高贵身份。可顾云廷是个铁骨铮铮、不畏皇权的硬汉子,宁可长跪宣室殿,也绝不肯任由皇上摆布。这般傲骨,岂是寻常女子可以配得起的!
似乎最后这种说法更值得为人追捧,京城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人人都在议论昭阳长公主的不自量力和顾云廷的铮铮傲骨。
甚至还有人据此编了歌谣戏文,在酒楼茶肆、戏院妓馆中到处传唱,闹得人尽皆知。
消息传到了昭阳长公主的耳朵里,她在皇上面前哭着大闹了一场,说她宁可终身不嫁,也绝不受这样的羞辱。
可皇上却执意要将昭阳长公主下嫁于顾云廷,为此还特意请回了远在忻州行宫颐养天年的太上皇。
太上皇年轻的时候曾在军中待过十年,与顾彦风的父亲顾老太师有着极深厚的袍泽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