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家就知道了。”一提及陈妈妈,陈琛的火气又蹿了上来,“妈咪的火,这次我没有能力消除,你自己回去灭。”
见到陈妈妈的时候,我终于明白陈琛所说的‘你回家就知道了’的意思。
陈妈妈是个非常注重保养的人,虽然她只是几十年如一日地过着相夫教子的工作,终日和厨房及家务打交道,可是平日没事时,她最爱的户外活动就是去美容院了,而大多数我在的时候,她都一定要拉着我陪她去。
所以,我非常清楚地了解陈妈妈对于保养知识的丰富程度,连我这个正当‘风华正茂’的青年女性都自叹弗如。
可是此刻,陈妈妈却两眼深陷,脸色腊黄,神情中还带着几分呆滞,正呆呆地坐在房间,一声不吭。
我的眼泪顿时如决堤般,哗哗流了下来,我不忍心继续看下去,遂转头看着陈琛,用眼神询问陈妈妈为何会这般。
陈琛点燃一根烟,冷冷地说道:“妈咪让我去找你,我骗她说找不到,结果她就成了这模样了。”
“陈琛--”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用拳头一下一下地招呼着他。
陈琛开始像木头站在那里任我打,后来见我的拳头越来越密集,他有些招架不住,只得用手护着身体,还呲牙咧嘴地瞪着我道:“叶慎儿,你好像有点过了。”
“是陈琛回来了吗?慎、慎儿--”里屋的陈妈妈听到外面的动静,转过头来,看到我后,踉跄着起身朝我跑来。
“大妈,是我!”我停止了对陈琛的殴打,红着眼圈和陈妈妈抱在一起,陈妈妈一边放声大哭、一边又开始唠叨起来,“你这个死丫头,一次两次都这样玩失踪,还想不想让我多活几年了?”陈妈妈说着说着就气火攻心,朝我脸上掴了一巴掌。
“妈--”陈琛抢上前来将我拽到了一边,对陈妈妈吼道:“我说老太太您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没有带她回来时,你天天哭着喊着要我去把她找回来,如今我把她带回来了,您一见面就是一巴掌,您若就不想看到她,那我现在就带她走。”
“陈琛、陈琛!”我惊慌地挣脱陈琛拉住我的手,“你不要阻拦大妈,我是应该挨打的。”
“陈琛,你给我站住!”陈妈妈突然厉声喝道,吓得我和陈琛都站着不动。
“慎儿,跟我进来,陈琛去厨房做饭去。”陈妈妈拉着我的手,恶狠银地对陈琛道。
“妈,我不会做。”陈琛也臭着一张脸反驳着。
“不会做也得做,这是对你的惩罚,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的小动作。”陈妈妈说完就拉着我进了她的房间。
身后的门一关,我的心跟着提到嗓子眼儿,说实话,陈妈妈真发起火来,比我的母亲还令人敬畏三分。
“给我跪下!”陈妈妈丢了一个四方毯子在我跟前,厉声说道。
我想也不想,立即听话地跪在毛毯上,刚跪下,就听到陈琛在门外喊着,“妈咪,米在哪里?”
“柴米油盐酱醋菜,全都在厨房,自己找。”陈妈妈对着门外吼着。
“好吧!”陈琛安静了两秒钟,声音又传进了房间,“妈咪,慎儿这两天都住在贫民窟里,家徒四壁,吃的都是青菜豆腐,所以营养不良,肯定不经打,您下手时得悠着点。”
“你个死小子,这还不都怪你,你早些把她弄回来不就好了,你再不去做饭,就进来一起罚跪。”陈妈妈继续对着门外吼道。
“那好吧!叶慎儿,你自求多福吧!”门外这才算是安静下来。
“不许笑!”陈妈妈回头见我的脸正憋得通红,立即严肃制止。
我立即肃正态度,一边深刻检讨自己,一边可怜兮兮地对陈妈妈道:“大妈,是我太不懂事了,你要打要罚,我绝不皱一下眉头,其实,我就是想着等找到工作后再回家的,而且,而且我还怕您揍我,所以才躲着不敢回家的。”
“你还好意思说,家里就没有工作给你做吗?为什么总是要给别人做工?那么点薪水够养活你自己吗?”
“大妈,这只是一个过程,每个在职场里的新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我希望能尽量找专业对口的工作,这叫发挥所长嘛,当初大爸也同意的。”我立即把陈爸爸给搬了出来。
“罢了、罢了!”陈妈妈摆了摆手,“先不说这个了,你同我说说,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不同我们商量?你以为结婚是过家家吗?想结婚就结婚,不想在一起过了,就离婚,你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你的生活态度。”
“大妈,您也看到了,段若尘他真的靠不住,他不但婚内出轨,而且在结婚前就和那个女人有一腿了,我本来是报着只要他改过自新,就息事宁人地原谅他的,可是他现在竟然夜不归宿了,现在我只悔不当初,如果当初听大妈您的话,也就不会落得这个下场了,还请大妈原谅我的任性妄为!”我深切、深刻、认真无比地检讨着,把段若尘说得一无是处,把陈妈妈又是说得老泪纵横。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你离了倒是一了百了,反正我也不看好那个人,可是你这么年轻就贴上了离婚的标签,将来再怎么找人呀!”陈妈妈边擦着眼泪边痛心疾首地说道。
“大妈,我还这么年轻,不愁嫁人的。”我顿时头顶着无数的小星星,原来陈妈妈担心的是这个,我弄清楚她的想法后,赶紧对症下药,“我是这样想的,我想先以事业为重,正所谓先立业、再成家,您等着瞧,我现在已经找到工作了,等我攒足了钱,我就做点小本生意,然后生意就会越做越大……”
“等等,你说你已经找到工作了,找的是什么工作?”陈妈妈打断了我的话。
“就是、就是--”我一时哑口无言,这不就是敷衍一下老人家,让她开心吗,谁知她就对这句话在意。
陈妈妈逼视着我,好似知道我在撒谎般,我心里一慌,脱口而出,“是、是做家教。”
“叶慎儿……”
本来是一场胆颤心惊的拷问与责罚,在我的随机应变与插诨打科中生生化险为夷,最后演变成一家四口坐在餐桌上边皱着眉头吃着陈琛煮得咸淡不一、且半生不熟的饭菜,边讨论着我做家教的那户人家。。
结果当然是陈琛和陈妈妈不同意,陈爸爸持中立态度,但是他说现在的孩子不好教,特别是像我说的这种问题女生更加不好教,而且还是高考生,如果那女生悟性高,说不定还可以成绩突飞猛进,可是如果悟性不高,能不能考上大学都成问题,所以建议我再找找看。
“爸,您就担心人家了孩子悟性不高,就不担心我们慎儿水平有限,误人子弟吗?”陈琛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本来也有这层顾虑的,被他这么一说,我的信心更是掉了一大截。
“你妹妹有几斤几两,你自己心里没有底吗?”陈爸爸瞪了一眼陈琛,丢下筷子,“这菜没法吃了,晚上煮点夜宵。”陈爸爸丢下话后,就去了书房,丢下我们三人面面相觑。
“妈咪,爸爸是在夸慎儿、还是在损慎儿呢?”陈琛伸了伸舌头,朝陈妈妈看去。
“大妈,大爸的意思是说,陈琛做的菜太难吃了,您晚上的夜宵可不能马虎。”我却是朝陈琛得意地伸了伸舌头。
开玩笑,我自然理解成陈爸爸是在夸我了。
离婚这一关的责难,我总算是挺了过来,虽然陈爸爸的眉头很长一段时间都皱在一起,陈妈妈的唠叨也是一周都不曾停止过。
可是这种有家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温暖,既使是皱眉和唠叨,在我眼里也是一种真情的流露,它使我将那短暂婚姻所给予的痛苦和伤害变成一股前进的动力,这种亲情的温暖驱使着我,只有让自己过得更好,才能回报他们给予我的关怀与感动。
一周后,我又在千叮万嘱中回到了我的小蜗居中。
陈琛那里,我怎么也不肯去住的,一来是因为他和林宣生活在一起,我住在那里他们多有不便;二来是因为我坚持想去做几个月的家教,然后边做家教边找一份专业对口的工作,这样既有薪水拿,也不会错过好的工作,更何况,我那一千六百元的房租及押金也不能白交,不过被陈琛砸乱的东西铁定是不能再用了,看来还得再花些钱补买家具了。
幸而陈琛虽然暴戾,可绝对是个细心的人,所以正当我长吁短叹地心疼那些被他砸乱的家具时,没成想他已经给了我一个非常大的惊喜。
那天,我带着沮丧回到小蜗居,歪着头无精打采地思索着再买一套家具用品得花多少银子时,正碰上女房东拿着一本收租收据朝楼下走来。
“叶小姐,你终于回来啦!”女房东看到我后,像看到新大陆般。
“老板娘,你又收租啦!”我看到女房东,也像看到救星般,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问道:“我问您个事,上次您说的那个家教工作,我还可以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