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手术室内,医护人员正推着段若尘出来,我心下焦急,赶紧迎了上去,只见段若尘正吊着点滴、鼻间罩着氧气罩,双眼紧闭,头部和双腿均缠着厚厚的绷带,气若游丝地躺在担架上。
“段若尘--”我捂着嘴喊段若尘,眼泪顿时如瞬间决堤般,簌簌而下。
“若尘、若尘--”段母也迎了上来,她将我推到一边,尖声喊着段若尘。
“病人现在需要清静,你们还是去ICU前等待吧!”主治医生上前劝阻。
于是我们一行人又跟着医护人员去了重症监护室,主治医生在重症监护室里大约观察了半个小时后,方才出来,里面还留了两位医生和两三个护士。
段父、段母、段若轩和梁曼桢跟着主治医生去了,故重症监护室前只剩下我、司徒允哲、陈琛和林宣,以及陆老五人。
段家人离开后,我方有机会靠近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隔着厚重的玻璃,我双手合十,一瞬不瞬地盯着正在与死神抗争的段若尘,祈祷着他能早些醒过来。
“小叶,工地还等着我,我得先回去了。”陆老不知何时来到我的身边。
“陆老,那我呢?”我下意识地问陆老。
“你现在的状态不佳,就留下来照顾若尘吧!”陆老先是叹息一声,接着说道:“你目前的工作,我只能暂时找人先接替你了。”
我低着头,没有吱声,思索着陆老话中的意思与份量。
“陆老,按理说,段若尘是因为慎儿受的伤,所以慎儿照顾他也无可厚非,可是她毕竟是女生,照顾起来也不太方便,而且发生这么大的事,段家应该会有人前来照顾吧!”这时,司徒允哲带着疑惑问陆老。
“想必这位就是小叶的男朋友吧!果然是仪表非凡。”陆老朝司徒允哲点了点头,又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道:“小叶,这是我个人的想法,况且离春节也没有多少天了,工地做事一定会有风险存在的,以你目前的精神状态,绝对不适合继续留在工地了,若说真让你闲下来,也免不了胡思乱想,我让你留下来照顾若尘的原因,一来是想让你减轻对他的愧疚感,二来你自己也正好趁这个机会休息一番。”
“我倒是觉得陆老说得有道理。”陈琛这时也分析道:“慎儿若闲下来必定会胡思乱想,我建议先留下来照看几天,待他醒后再作决定也不迟。”
“可是陆老,我总是个女生,会多有不便。”我原本想再推辞,可一想到段若尘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便越说越没了底气。
“这点你倒不必担心,他住病房是独立套间的,医院也会给他配男护工,每日三餐,段家都会派人送到医院来,你只要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就行了,至于你的日需用品,我会派人去你宿舍打包过来。”
“陆老,真的只有这样了吗?”我可怜兮兮地看着陆老。
陆老沉默不语,拍了拍我的肩膀后,匆匆离开了医院。
陆老走后,陈琛和司徒允哲不约而同地朝重症监护室看去,半晌后,陈琛则开口说道:“我们去找一下他的主治医生,林宣,你在这里陪慎儿。”说着就和司徒允哲离开了。
“这段家到底是些什么人嘛,是真的忙碌、还是人情本就这么淡薄?你马上就要和司徒结婚了,怎么可以守着另外一个男人,虽然这个男人是因你而住进医院的。”林宣这时极为不满地嘀咕着。
“林宣,或许陆老说得对,段若尘如今昏迷不醒,我也没有心情工作,万一工作又出错,那麻烦就更大了,倒不如守在这里好了,等他彻底脱离危险后,我再作打算,我想阿哲一定会理解我的。”我呐呐地道。
“就算他心里再不快,也只能忍耐了。”林宣咬了咬牙,又翻了一记白眼,“这都是些什么事嘛!”
司徒允哲和陈琛从主治医生那里回来后,脸色都不太好,我问他们医生怎么说,司徒允哲没有吱声,陈琛叹息着说道:“双腿至少要两三个月才能下地,以后至少还要做半年以上的复健才可以和正常人一样行走,脑部更难说,还得等醒后观察。”
“那他岂不是要在医院呆上大半年?”我不可思议地问陈琛。
“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他那腿若想好个七七八八,后期一定会吃不少苦头。”陈琛又摇头唏嘘。
“我只祈祷他能早点醒来,否则我这心里头,一刻也不得安宁。”我沉重且焦急地说道。
“慎儿,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也不要过度自责了,不如你在医院照顾他一段时间吧!”司徒允哲低声同我商量。
“阿哲,我不是想推脱,可我--”
“我知道!”司徒允哲制止我继续说下去,他握过我的手,解释道:“我知道你的顾虑,本来我应该趁此机会接你回湛阳好好休息一番的,可陆老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与其让你带着自责整日胡思乱想,不如留在这里照料几番,况且,我对你有足够的信心,等他差不多可以下地时,我们也要举行婚礼了,我要你心无旁骛地和我走进婚姻的殿堂。”
“阿哲!”我将头深深埋进司徒允哲的怀中,“你放心,我会天天盼着那天的到来,我们一定会相守一生的。”
段若尘的病房是小套间,家具、家电一应俱全,里间是一间单人病床,外间摆放着茶几和沙发。
这夜,段若尘一直没有醒过来,我让陈琛和林宣先回湛阳,他们自然不肯,快凌晨时,四人实在顶不住,陈琛和司徒允哲在躺在沙发上合衣躺下,我和林宣在段若尘的病床上凑合了一晚。
下半夜,我又三番五次地从恶梦中惊醒,每次惊醒后,都会跑去重症监护室看段若尘。
司徒允哲特别浅眠,每次我醒来,他都会跟着醒来,然后陪我一起去看段若尘。
重症监护室晚上也配有医生和护士人员轮流照看,她们随时记录着段若尘的身体各项机能的数据,我询问过几次医生,医生回复说,他身体各项指标都已渐进在恢复中,只等着醒来了。
只是到了次日,段若尘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陈琛和林宣也不放心离去,于是四人就这么挤在这间病房中焦急地等待着。
段母倒是每天会过来一次,不过停留时间都不长,每次都和医生简短交流一番后,就匆匆离去。
所幸的是,第三天清晨,段若尘终于苏醒过来,只是他的意识还不是很清楚,医生又给他做了全方位的检查,检查完后,当即宣布他已脱离危险,当天晚上,段若尘的意识已全部恢复,医生方才帮他取下氧气罩,转回病房中。
回到病房的段若尘,一直睁着眼睛,嘴唇轻轻蠕动,似乎想说话,可同时皱起了眉头,一时显得无比焦急,我估摸他是说话时,触动了脑部神经导致头部疼痛,就让他好好休养,说我们会一直陪着他,他这才放松了眉头,闭目休养起来。
此时的陈琛和林宣,早已被折腾得不成人形,见段若尘已稳定下来,当夜就回了湛阳。他们已经几天几夜不曾好好休息了,若继续留在这里,就算是不累垮、也会累病的。
段母得知段若尘醒来后,来过一次医院,只是段若尘当时还不能说话,段母本来有一肚子要数落他的话无处发泄,只呆了一会儿后就走了。
临走时,她用厌恶的语气对我说,“一定要好好照顾我儿子,若他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不想和段母一般见识,装作诚惶诚恐地点头答应着。
待段若尘可以正常说话时,段母又来过一次,这次段母可是找到发泄口了,一会儿指着我,数落他不该去救我这只‘狐狸精’,一会儿又骂他太傻,直到被特护制止方才罢休。
段若尘全程皱着眉头,并不理会段母,倒让段母更觉无趣,于是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我的身上,司徒允哲每每见段母骂我,就想同她理论,都被我拉开。
我想着等我离开医院后,再也不必见她这幅嘴脸了,所以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我格外同情起段若尘来。
这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父母,可是这千千万万位父母,必定不同程度地爱着自己的孩子,可是他的父母为何会如此的薄情,从他出事后,父兄仅仅来过医院一次,母亲每次来后,不是处处抱怨就是万般数落,我此生求而不得的亲情,在他们的眼里,竟然变得不值一提。
既然不爱,当初为何又要把他生下来!
我和司徒允哲趁着段母探视的间隙,悄然离开了病房,两人来到住院部楼下的花坛中散着步,室外虽然清冷,可是竟比病房内沉闷的气氛要舒服得多,我深深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想把这几天在心中积郁的淤气,尽快发泄出来。
“阿哲,你也有很多事等着处理吧!不如也回湛阳吧!”我终于开口,万分不舍地对司徒允哲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