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等陷入血湖,那血湖底下,不知有着多少鬼手抓住了我们,更是有着世间最为恶毒的诅咒……为了我等脱险,飞鹰长老以自身为饵,引走那骨魔,并最终在被那骨魔擒住之后,自爆命陨,为我等杀出了一条生路……”
说着话,吴天眼眶忽然湿润起来,堂堂满脸胡茬虎背熊腰的七尺壮汉,这一刻竟忍不住淌下泪来,握紧拳头,砰砰的砸在面前的桌子上,将桌子都砸出几道裂纹。
一众界王长老,闻言也都尽皆沉默。
黑山城里的人,总共就那么多,哪怕加上吴天这条队伍,也连二百人都不到,每损失一个,对于黑山城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阴影,更不要说,这一次探查,竟然还罕见的损失了一尊界王长老!
飞鹰界王,在黑山城的所有界王长老之中,都算是资历较老,实力较强,且对建城还有大功之人。这一次派遣吴天作为领队,率领这支探查队伍开拓线路,便是由飞鹰界王为其保驾护航,避免吴天经验不足,惹出什么乱子。
可结果,经验不足的乱子的确惹出来了,却最终是搭上了飞鹰界王的性命!
“那血湖,是何方位,可有地标?”长空副盟忽然沉声问了一句,他是个疏于过问世事,闲云野鹤的老家伙,但同时也是个极为护短,对自己的属下极为负责的副盟主。当初十年前的阴湖之难,他便在得知消息之后亲自出手,赶赴阴湖,以一身实力,强行击退阴气潮汐,这才救出了当时的吴天等一众人马。
可惜,当年害死了许多人的东西,只是那湖中的阴气而已,找不到真正的罪魁祸首,他也就只能不甘的带着幸存的那些人回归黑山城。
而这一次,飞鹰界王的陨落,却是有着一个明显的罪魁祸首,便是那血湖之中的骨魔!
既然知道罪魁祸首是谁,那他长空副盟,就断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不过是一头八阶兽尊等级
的妖魔而已,他长空副盟定然要让那东西付出,胆敢杀害他黑山城界王长老的代价!!
只不过可惜,吴天很快就摇了摇头:“那血湖,乃是突然出现,并在我等逃走之后,那血湖又如烟雾一般的消失,所有气息尽皆散去,已经找寻不到那头骨魔的存在……”
“不过,诸位长老放心,我等所有人身中的血毒诅咒,都已经在路上解去,若有朝一日,再让我孤玄遇到那骨魔,我定然要将其碎尸万段,为飞鹰长老报仇雪恨!!”
吴天几乎以神魂立誓,咬牙切齿,看的出来,他对那头骨魔的仇恨。
只不过这时,除了缅怀那位飞鹰界王的陨落,此间之人,却也禁不住在缅怀的间隙,朝着另外一边的林昊看过去。
这座大殿之中,此时只有界王境的长老在此,林昊自然也在这里,但却一直默不吭声,安静的坐在一旁,听着孤玄界王,也就是吴天的讲述,而就在吴天说到飞鹰界王陨落之时,那边正静静喝茶倾听的林昊,几乎立刻便是手指用力,啪的一声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只不过当时所有人都在感叹飞鹰界王之死,故而大都没有察觉,但他们也很快意识过来,这飞鹰界王陨落的事情,终究是没有能瞒过林昊,而接下来的事情,恐怕也就无法再围绕飞鹰界王之死而去缅怀,而是要开始面对林昊这犹如被他们给欺骗了一般的怒火了!
只不过,显然他们想错了,他们所想象之中的林昊发怒并没有发生,林昊捏碎了茶杯,但旋即便甩了甩手上的茶水,转而平静的拿起另外一个茶杯,自斟一杯茶,依旧如同之前一般,平静的饮茶。
但他能够平静,在场的界王长老们,包括长空副盟可却都无法平静。
当初为了留下林昊,他们曾发誓一般的说出,让林昊在黑山城等待十五日,十五日之后,吴天这支队伍回归,便定然会带回来关于上官婉儿的消息。
可此时这条队伍回来了,那最关键的飞鹰界王,却陨落在了回程的路上!
这也就意味着,林昊已经追寻了五十余年的线索,在这一刻,啪的一声中断。
他们简直难以想象,此时林昊的内心之中,到底是有多么的愤怒与迷茫。
他如同执念一般的要寻找的人,好不容易有了一条线索,可这线索即将到手的时候,却突然之间中断,甚至于直接凭空消失!
这种事情放在谁的身上,也都无法接受啊!
最终,还是苍梧老头不忍看林昊在那里故作平静,安静饮茶的模样,不由得上前:“小界王,飞鹰长老陨落之事,谁也不愿意看到,长空老儿这些家伙,也并没有欺骗于你,只是,谁也无法预料会发生这样的事,那飞鹰长老我也认识,本就是个急公好义之人,眼看着众人落难,他又是队伍之中资格最老的界王,自然不忍看着众人陷落,故而才做出了那种以自身换取孤玄界王他们一条生路的决定,他……”
“他是个英雄。”林昊开口打断苍梧老头的话,手中轻轻地晃着茶杯,不由得朝着眼前的老头一笑,无论神情还是语气都极为的平静,平静的像是从不曾因为这条消息,而有半分愤怒。
“你若担心我,怕我以为是你们在骗我,那就大可不必了,修行一途,磨难万重,谁也不知自己下一刻是否还能继续活着,冥冥之中,自有命数安排,飞鹰界王没有能跨过那命数,败在了命数之下,这怨不得他,也怨不得任何人,我理解,所以,不必担心我。”
林昊吐出一口浊气,说老实话,这种希望破灭,期盼落空的事情,他在屠魔渊行走的这五十多年内,不知道经历过多少了,多少次他以为只要翻过前面的山头,击杀面前的墨兽,或是梦中恍惚感应到瘦道士那些人的气息和人影,却醒来之后眼前什么都没有……他早就习惯了这种希望落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