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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长刀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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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万长刀铁骑疯狂沿着玉门关外追杀了百余里,每人携带的三把沉重锋利长刀都已经卷边缺口,沿途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惨不忍睹,长刀铁骑从日落杀到深夜,风云为之变色,寒风夹带漫天雪花呼啸而过,天地弥漫着极度的萧瑟冰冷。

残阳无痕,天色已经黯淡下来,黑暗中忽然闪过了一道冰冷箭影,一名长刀铁骑瞬间倒地身亡,张旺财愤怒地冲入黑暗,薄薄的刀光如海浪般闪起,隐藏在黑暗中的神箭王耶律天和闪电飞凤冷如雁被无形的刀芒所伤。

赵烈浑身粘满了鲜血,手中长刀依然滴血,轻轻飘到两人面前,忽然抬头静静凝视深沉黑夜,冷冷道:“我曾经放过你们两人,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刚才我明明听到了三个人的呼吸,还有一人为什么不出来?”

神箭王耶律天眼中射出了异常紧张的目光,忽然咬牙道:“赵帮主乃是铁骨铮铮的豪杰,她不过是个善良女子,我愿用性命恳求赵帮主帮过她!”他忽然折断手中长箭,毫不由于地用力插入胸口,修长身躯重重倒在地面。

冰冷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名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影子,黑影径直走到了赵烈面前,轻轻扯下了笼罩全身的黑袍,露出了俏丽修长的身子,正是突厥青青公主,身着紧身鹿皮装,麂皮长靴更是长过膝腿,更显得双腿修长有致,充满弹劲,秀发紧束内扎,浑身上下透出清爽高贵,说不出的俐落有劲。

冷如雁神情憔悴,迅速挡在青青公主面前,握紧手中弯刀,冷冷对赵烈道:“你简直是凶残狠毒的杀人恶魔,突厥数十万大军横尸荒野,此时竟然连女人也不放过,不如先杀了我吧!”

冰冷晶莹的雪花轻轻飘落,赵烈忽然把两把长刀缓缓插回刀鞘,随手扔给身后的旺财,淡淡对青青道:“炎热沙漠中的往事似乎就发生在昨天,公主似乎消瘦了许多,此战杀人太多,我只是希望突厥能记住这个惨痛教训,千万不要再犯我朝,你们走吧。”

青青公主咬着嘴唇倔强道:“大哥不听我的劝阻,一意孤行,终于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很想见杨风,你带我去找他。”冷如雁没想到赵烈竟然认识突厥公主,只能目瞪口呆地站在冰天雪地中,依然手持弯刀,冷雪飘零,天地一片萧杀。

残破的玉门关被鲜血染成红色,依然牢牢伫立在深沉黑夜,震慑天下的气势犹存,关外空旷荒野堆满了尸体,赵烈静静凝望巍然挺立的关口,心中萌生出一种悲壮惨烈的感觉,缓缓穿越了玉门关,带领残余长刀铁骑消逝在茫茫无边黑夜。

突厥此战损失惨重,六十万突厥精锐战士几乎被全部屠杀殆尽,元气大伤,战况之惨烈让少量幸存突厥士兵心有余悸,突厥疆域迅速萎缩,他们始终无法忘记此役的悲惨血腥,心存顾忌,此后百年再也无力汇聚百万大军进攻中原,中原豪杰凭借此战打下了北疆百年和平,李世民夺取江山后,边关之患远不如隋朝严峻,终于开创了大唐盛世。

此战中原豪杰同样损失惨重,两万多名江湖热血儿女长眠塞外,少林掌门了空,丐帮帮主吴冲寒,华山掌门风远山,华山七剑,斩魔斧怒云,风神腿傲笑天,少林十八罗汉,丐帮四大长老,战僧凌空,裂风剑虚无道长,青城四秀,铁拳王恨无极,娥眉天风九英等江湖高手用生命和鲜血创造了江湖中前所未有的辉煌,留下千古不灭的武林神话!

黑虎山总是透出无尽的青翠,清幽冰凉的瀑布从险峻山峰中飘逸飞下,宁静中又多了几分亦真亦幻的迷蒙,天空中的几朵云彩随风悠然变成了片片透明的白纱。赵烈和叶飞并肩站在瀑布面前,良久,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叶飞的白色衣袂在风中轻舞,青色眼眉静静凝望清澈溪水飞流而下,逐渐合成涓涓清流沿着山涧朝下流淌,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空旷明洁的坚毅,忽然轻声对赵烈道:“大哥,这些溪水最终会流向什么地方呢?”

赵烈想起他们之间曲折深厚的兄弟情义,想到那些惊心动魄的坎坷经历,心中黯然流出了泪水,因为忽然感受到了分离的痛苦,握紧双拳沉声道:“天下之水最终都将汇聚到茫茫大海,我知道你迟早会离开黑虎帮,回到那蔚蓝宽广的大海之滨。”

叶飞露出了爽朗开阔笑容,沉静道:“我的心思根本瞒不过大哥。我从小就在海边长大,喜欢无边尉蓝的大海,喜欢海天一色的壮美,喜欢潮湿而略带咸味的海风,喜欢柔软洁白的海滩,喜欢聆听连绵不绝的浪涛,那是来自大海深处的沉沉声音。”

黑虎帮已经称霸江湖,赵烈率领中原豪杰浴血平息了边关隐患,宛儿也找到了归宿,此时的黑虎山风平浪静,已经没有再让叶飞忧虑牵挂的事情,也许只有海风能吹走他千丝万缕的哀愁,曾经的深情往事和流过的泪水深藏心中,纵然心中万般留恋,千分不舍,也只能选择离开,抬头望向远方,似乎看到了一望无垠的浩瀚海面,海鸥自由飞翔,海浪拍打海岸,蔚蓝的天空下,波涛阵阵。

赵烈和叶飞没有再说话,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是多余,说什么都会让人落泪,两人忽然紧紧拥抱在一起,久久也未分开,心中弥漫着浓重的别离悲伤,从此将天各一方,间隔千山万水,他们心中都涌上了悲凉预感,这也许是他们生命中最后一次见面,于是泪水还是不可抑制地同时从他们眼中滚出。

突厥百万大军被数万江湖豪杰斩尽杀绝,震惊天下,隋王朝外患解除了,可是隋炀帝骄奢淫逸依然有增无减,无休无止的劳役和越来越重的赋税使得隋朝内乱呈现燎原之势,山东、河北广大地区,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农民起义,隋王朝的统治开始不稳了。

黑虎城内宽阔宁静的书房中,周长空恭敬站在赵烈前面,沉声道:“玉门关一战,三万江湖豪杰击败了突厥六十万精锐铁骑,化解了边关危难,天下百姓奔走欢呼,拍手称快,武林展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实力,轰动朝廷,黑虎帮被朝廷封为“天下第一帮”,帮主再次被皇帝加封为“仁义英雄”,帮主之威名直冲九天云霄,成为天下人人景仰崇拜的民族英雄!”

赵烈依然静静坐在宽大椅子中,没有说话,似乎已经看淡了权利荣耀。周长空深深吸气,目光蓦然有些深沉,抬头坚定道:“此时苍天百姓民不聊生,各地烽烟暴动四起,隋朝恐怕气数已尽,自古乱世出英雄,帮主凭借玉门关外怒斩六十万突厥铁骑的庞大气势,必然可以笼络天下英雄,何不干脆率领黑虎帮揭竿而起,夺取大好江山!”

清澈碧绿的茶水在手中晃荡,赵烈久久凝视茶水,笼罩迷雾的深沉眼神似乎轻轻融化在清淡绿水中,脸上挂着宁静平淡的笑容,悠然道:“七尺微命,倏忽而来,转瞬而去,恐一朝而殁,未能尽平生之愿,则身虽死心不甘,江山如此多娇,每个热血男儿都会心动,可是心动未必行动!我登上高山之巅,发现顶峰的东西并不比山谷里多,阳光照亮我时,也带给我一道阴影,我在峰顶俯视山下芸芸众生时,一只鹰在高空俯视我,而太阳在更的天空俯视这一切,这便是我下山的缘由。”

连绵不绝的黑虎城透出威严肃穆,数千黑虎帮众汇聚在宽阔的练武场上,众人望向赵烈的眼中充满了无限尊敬崇拜,赵烈面带微笑,满头金色的长发随意从额头束起,此时的声望气势天下无人能比,傲然登上了武林最高巅峰,成为威震天下的武林至尊,达到了人生辉煌的顶峰,全身笼罩着绚丽夺目的光芒。

“不存在就是一种存在,不起念就是一种起念,大道不大,真空不空,见之实未见之,知之即令不知,心生万物,万物有心,心物互化,合而为道!”赵烈悠然从地面飘起,亲自带领数千名精神抖擞的黑虎帮众修炼黑虎拳,数千兄弟整齐地伴随清爽山风练拳,但见无数身影上下翻飞,场面规模宏大,气势磅礴。

赵烈手中的黑虎拳纵横开合,天马行空,行云流水,似乎已经天上流云和飘浮轻风连成一片,如天道般自然,风起云动,静若飘雪落叶,动若闪电霹雳,气定神闲,显示出一代宗师的超然气度。

玉门关一役前,江湖在世人眼中不过就是打家劫舍的绿林草莽,玉门关一役后,江湖悍然向天下发出了震慑大地的怒吼,武林从此笼罩着绚烂瑰丽的光环,引得无数热血少年竟折腰,纷纷进入热血沸腾的江湖,不断谱写着新的武林神话,江湖也成为了好男儿驰骋纵横的梦想世界。

赵烈胸襟异常开阔,毫无保留把神奇玄妙的武学体会全部传授给众多黑虎帮众,开创了武林先河,亲自编写的《狂风刀法》,《黑虎拳谱》和《内功精炼》凝聚了武学的精妙和多年的心血体会,迅速流落世间,广为流传。

自隋唐以来,世人形成了修炼武功的热潮,天下纷纷涌现出无数名垂青史的英雄豪杰,许多朝廷将领也都是武功深厚的高手,功夫逐渐成为中华数千年来的瑰宝,江湖中也上演了无数波澜壮阔的铁血传奇。

黑虎拳刚烈天下,更是成为了江湖中流传最广,影响最深远的武功,千百年来成为了江湖中最受欢迎的拳法,直到数千年后,许多武林秘籍早已失传,降龙十八掌等拳法更是不见踪影,惟有黑虎拳流传至今,虽然黑虎拳经过数千年的风雨,逐渐丧失了其中的精妙意境,不过直到今日,“黑虎掏心”,“猛虎下山”等招式依然是江湖最基本的拳法,虎虎生风,气势不凡,依稀可以看见当年黑虎拳刚烈霸道的影子!

远山逐渐发亮,紫红的彩云变得纤细,悠然横卧苍空,天色微明时分,赵烈独自静静站在黑虎城头,无情不似多情苦,一丝还成千万缕。晨曦,清凉的鸟叫声溅起花瓣露水;中午,金色的阳光骀荡,敛尽烟霞;黄昏,夕照斜晖,湿润的风吹起了草香,天色逐渐暗淡下来。

日出日落,瑰丽风云交替变幻,赵烈站在城头,岿然不动,心中早就明白:不断在血与火,狠与勇,江湖与亲情、友情和爱情中抉择,承受了人所不能忍,靠着铁一般的坚强意志,最终成就前无古人的霸业,可是当他在黑虎城头劈出那一刀的时候,就注定必然会抛弃一切,黯然离开黑虎城。是宿命?是必然?是惨烈?是欣慰?也许是,也许不是,他只能用带血的灵魂把惊心动魄的经历融化在似水流年的沉思中。

“幸福和心痛总会在不经意间缠绕在心间,拥有和失去往往就在一瞬间,失去的,错过的,永远都是可贵的,得不到的又似乎永远是美好的。可是把握住了,得到后又为什么常常不知道珍惜呢?凡事不可能再从来,若能重来的时候,是不是还会一样错失呢?”赵烈默默沉思,抬头凝视挂在夜空的迷蒙虚月。

宛儿如影随行地站在赵烈身后,弯弯的细眉,大大的双眼,身穿淡青色女袍,一头秀发也没有特别整理,随意用一支绿翎玉簪轻轻地插着,娇小身躯异常憔悴,这些日子她留在黑虎城中,无尽的思念和担惊受怕让她几乎夜不能寐,玉门关的惨烈血战让她直到此时也惊魂乍定,忽然咬着嘴唇对赵烈坚定道:“以后再也不让你离开我了,无论去什么地方,我都会永远跟随着你!”

赵烈转身凝视宛儿,她虽然清瘦了几分,却更见妩媚成熟,明丽得如在清水中傲然挺立的荷花,心中亦不由狂涌起惊艳的感觉,感受她对自己的依恋和企盼,心头涌上无尽疼惜,轻声道:“你去叫上旺财,然后一起陪我到洛阳,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无论去什么地方,我都会带着你。”宛儿雪白的双颊顿时染成了如胭脂般的艳色。

妖娆牡丹开满了伊水两岸,红白黛绿,姹紫嫣红,五彩缤纷,“万态冷艳不随风,花知否?人消瘦,长忆同携手。花开花落随人意,春来秋去空悲凉。”赵烈静静站在伊水河畔,这里铭刻着太多回忆,河水横贯而流,远望伊河南岸,山势逶迤,草木葱茏,古刹掩映在林间,时闻钟磬之声,青山翠柏,青瓦古寺,犹如梦中。

龙门石窟的佛像密密麻麻雕刻在坚硬峭壁上,众多神佛菩萨体态修长,表情温和,神采飘逸,著长裙、饰璎珞宝珠,庄严文静,可是赵烈却在山崖上看到了一朵盛开的蓝莲花,看到了莲花上晶莹的泪水,他这里曾经遇到了萧碧痕和韩夜冰,那些刻骨铭心的往事清晰浮现眼前,可是此时伊人何处呢?惟有如潮水般涌来的心痛,心泪如雨。

赵烈的心情并非灰沉黯淡,凝视倒影晚霞的清澈河水,心思明晰而宁静,细腻而婉致,一切的情,一切的思,都在暮色中沉淀,像晚归的船悄然泊过来,淡淡青雾弥漫河面,宛如一帷巨大的幔帐在风中粼粼地抖动,眼前的一切近了,又远了,清晰的境界渐渐空蒙起来,天空未曾留下鸟的痕迹,但已飞过。

伊水河畔的宽阔官道忽然扬起了漫天尘土,大队铠甲明亮的官兵风驰电掣般朝东都洛阳奔去。张旺财神色凝重地走到赵烈身边道:“大哥,当今皇帝昏庸无道,居然听信谗言,派出数万御林军,准备把杨家满门抄斩,罪名竟是杨风勾结外敌,私自放走突厥公主!可悲杨将军身经百战,一心为民,为了国家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却落得如此悲惨结局!”

赵烈平静心湖顿时锨起滔天巨浪,蓦然握紧双拳,眼中闪出了愤怒目光道:“杨广才思敏锐,虽然荒淫奢靡,但并非糊涂皇帝,他怎会不知道杨风这些年忠心耿耿抵御突厥,屡次击败了突厥铁骑的攻击,若非杨风苦苦支撑,突厥大军早已经杀到中原!此番我和杨风斩杀百万突厥铁骑,普天欢庆,杨风身为百战百胜的大将军,自然功高震主,边关隐患既然已经消除,兔死狗烹,于是杨广无所顾忌,随便找了个理由把杨家满门抄斩,隋朝真是走到了尽头!我一定要把杨风救出来,你随宛儿在这里等我!”

张旺财拿出被粗布重重包裹的两把长刀,迅速冲到赵烈面前道:“洛阳城乃是天子脚下,朝廷拥有十万精锐军队,而且皇宫之中高手如云,大哥还是带上长刀,千万不要冲动,我马上调集附近长刀铁骑,再作定夺!”

赵烈凝视长刀,眼中露出了痛苦神色,轻轻摇了摇头,并未接过两把长刀,忽然凌空飞起,迅速朝洛阳城中杨府冲去,蓝色身影彷似充满了无穷无尽的爆炸性力量,狂奔至巍峨辉煌的府邸,高墙外面早已经堆满了身穿耀眼铠甲的皇家御林军。

赵烈仿佛没有看到戒备森严的御林军,右脚猛然踏在地面,高高跃过密密麻麻的御林军,蓝色身影在瓦顶廊道间闪掠如鬼魅,沿途无数隋军战士顿时狂攻猛击,箭如雨发,赵烈掣起护身气芒,傲然在箭雨中冲飞,身影太过迅速,数万御林军一时间竟无法抢得合围之势,只能任凭赵烈纵横宫殿亭阁园林之间进退移变,落点总是敌人追截的弱点破绽处,教人意想不到,如鸟般冲天而起,连续翻腾,飘然落在杨府主殿之上。

“砰”地一声巨响,赵烈凶猛地撞碎了屋顶,落入了杨府主殿。戎马沙场二十年,百战百胜的神武大将军杨风此时却长发披散,官服也被剥了,身戴沉重脚链枷锁,数把锋利森冷的兵器架在脖子上,雍容华贵的杨影半躺在地面不停哭泣,数名军官在旁边放肆地发出了淫笑,正准备上去调戏。

赵烈心中充满了悲愤,发出了一阵凄厉高亢的怒啸,猛烈音波让大殿中的士兵顿时东倒西歪,带着充沛的气动重重落在地面,双腿闪电般踢飞了围在杨风和杨影身边的士兵,迅速震碎了杨风身上冰冷坚固的脚链枷锁,疼惜地把惊恐万分的杨影搂在坏中,抬头冷冷望着站在大殿门口的武将。

大殿沉重的大门忽然被突如其来的狂风震碎,隋朝天宝大将军宇文成都冷冷站在门口,胯下骑着赛龙五斑驹,掌中凤翅镏金镗,勇贯三军,乃是大隋朝的顶梁柱,也是朝廷第一猛将,此人手脚比一般人粗大,予人力大无穷的感觉,一对巨目内厉芒闪动,狠狠的打量着傲然站在大殿之中的赵烈。

宇文成都虽然乃是朝廷第一猛将,可是若论立下的军功战绩,却远远比不上儒将杨风,心中非常嫉妒毫无武功的神武大将军,可是杨家势力强大,根深蒂固,杨家多人在朝中担任重职,气势如日中天,不料风云突变,此番终于利用杨风和突厥公主的关系扳倒了朝廷权臣世家,于是耀武扬威地亲自到杨府抄家,他冷冷道:“何方逆贼,竟敢阻扰本将军捉拿朝廷要犯!”

赵烈根本没有把威震天下的宇文成都放在眼中,傲然道:“我乃是黑虎帮主赵烈,杨风是我的好兄弟,谁也不能动他,谁敢动手,老子就先杀了谁!”

杨风望着孤身而来的赵烈,热泪满面,可是依然沉静道:“赵帮主不要莽撞,此地乃是东都洛阳,朝廷重兵把守。君子乃有德者居之,而当今之世,君子可以德清其心,却难以德存其身也,可悲君子总是招人嫉恨猜忌,任劳则必召怨,怨不深则劳不着,罪不大则功不成,末将立功于外,诽谤和陷害也跟随而至,身为朝廷命官,我早料到会有今日,人生在世谁无死,你还是走吧。”

赵烈热血沸腾,胸中豪气漫天,抬头悲愤道:“杨兄为了朝廷和皇帝鞠躬尽瘁,可是却换来如此悲惨的遭遇!乱世出豪雄,在这急剧转变的乱时里,成王败寇,任何人都可成为帝王将相。玉门关外,你我携手怒斩突厥六十万强悍铁骑,杀出了中原豪杰的气势,此时天下烽烟四起,朝廷气数已尽,杨兄乃是百战百胜的将军,威震天下,今日我与杨兄杀出重围,重整河山,汇聚天下豪杰英雄,我们可以携手轰轰烈烈大干一场!”

杨风性格淡泊如水,眼中没有悲愤,反而露出悲天悯人的神色道:“其实我不喜欢行军打仗,讨厌看到战场上血流遍地的悲惨场面,这些年来戎马沙场不过是为了防御突厥狼兵,避免黎民百姓遭遇灭顶之灾,并非为了功名利禄。”

“韩夜冰是个非常特别的女子,总是有着让人惊讶的想法。我还记得她曾经谈过对江湖和社会的看法,天下是极度不公平的社会,无论是谁坐皇帝,无论怎样改朝换代,普通百姓总是处在水深火热中,无法改变悲惨的命运。江湖则是普通人心中的神话,散发出瑰丽绚烂色彩,吸引无数英雄为之热血沸腾,其实乃是因为老百姓进入江湖后就可以摆脱凄苦平凡的日子,拥有超强的能力,虽然提着脑袋闯荡江湖,但不再用为生活和吃饭发愁,如神仙般逍遥自在,众多豪杰沉溺于恩怨情仇和铁血丹心,逐渐迷失在梦幻般的武林传奇中。”杨风目光宁静沉稳,似乎忘记了即将被满门抄斩。

赵烈静静聆听,面色凝重,目光把行走于红尘与江湖间的苍伤和从容都荡漾出来,蓦然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顿悟和对人生的反思,也许是因为已经登上了顶峰,所以没有了横看成领侧成峰的困惑,没有了中原北望气如山的自傲,却多了无尽的感叹,从此人生变得更加苍凉,深沉和壮美,似乎看到了更高更远的地方,心境展示出前所未有的宁静平和。

杨风忽然微笑道:“韩夜冰的想法给我很大触动,与她在一起的日子是我生命中最开心宁静的日子。我们纵然杀出洛阳又能如何?不过让将来更多人卷入到无数惨烈战斗中,带来更多的鲜血。”杨风凝视赵烈,目光透出无尽悲凉,“韩夜冰玲珑聪慧,热爱生命,渴望自由,她的心如水晶般晶莹透明,毫无尘埃,可是她的心中始终无法忘记你,你一定要珍惜她。”

赵烈心头顿时涌来无尽的思念和刺痛,不由想起了韩夜冰精致秀美的短发和俏丽消瘦的身子,他们的心曾经靠得很近很近,她总是顽强坚持心中的梦想,个性独立,充满幻想,他始终无法完全抓住那颗如寒冰般晶莹的心。

杨风眼中闪过悲壮神色,抬头对赵烈平静道:“我只有一个要求,舍妹知书达礼,性格温婉娴雅,从小就非常疼爱她,希望你能把带出杨府,替我终生好好照顾她,那我此生就再无遗憾!”他忽然拣起地面的锋利宝剑,想要自刎而亡。

赵烈迅速伸指弹飞了宝剑,骇然发觉杨风此举不过是虚晃一枪,杨风的嘴边忽然流出大量鲜血,悲壮惨烈地嚼舌自尽!天空蓦然划过一道刺眼闪电,黯淡狂风呼啸,风中弥漫着无尽悲凉,杨影扑在杨风尸体上哭泣抽噎,不盈一握的温香软玉身子猛烈颤抖。

宇文成都忽然伸手往后一抹,迅速把背上的凤翅镏金镗取到手中,登时生出一股凛厉的杀气,直冲过来,背挺肩张,登时生出一股一夫当道,万军莫能闯过的强凝气势,身后将士潮水般涌了过来。

赵烈心中充满了悲愤,金黄的长发无风飘荡,猛然重重跺脚,但见整个大殿似乎都在晃荡摇摆,地面坚硬玉砖和身边桌椅全部碎裂震飞到空中,双手化成万千黑色爪影,劲气狂窜,双拳在胸口盘旋,强悍旋风把空中飞舞的碎石木屑全部卷了起来,悍然和拳风真元汇聚成为恐怖的黑色猛虎。

一**连连而来的巨震,越来越紧密,更加令人惶惶惊惧,就像是天地即将在这种狂震中,再次回返混沌原始的状态那般,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地心惊胆颤,除了震起的飞灰之外,空间中浓浓地弥漫着无法形容的不安与诡异,虚幻的黑虎忽然张口露出了森冷獠牙,发出暴烈悲啸,赵烈伸展双臂,双拳蓦然朝屋顶重重击出。

惊天动地的轰隆声爆炸在空中,气势恐怖骇人,灰尘弥漫在风中,偌大主殿的半边屋顶竟然被赵烈震飞,残檐断壁如暴雨砸落在方圆数十丈的范围内,四周不少杀气腾腾的精锐士兵也被砸伤。

赵烈傲然双臂朝天伸出,冷视周围虎视眈眈,全副武装的朝廷御林军,蓦然暴喝道:“我就是赵烈,天下谁敢拦我!”整个人气质发生了惊人的变化,蓝色长袍微微鼓胀起来,刹那之间,面容如同换成另一个人一般,强大无比的精神力量爆发出来,附近的空间如同被强力折叠,构成一**的透明巨浪。

宇文成都顿时心惊胆战,竟然被这股强悍气势所压倒,忍不住朝后退出好几步,全无刚才威猛气势,心“怦,怦”地猛烈跳动,浑身冷汗淋漓,感到了莫名的恐惧和后怕,刚才赵烈那拳若不是轰向天空,他恐怕已经被无法站在这里了。

赵烈用纤长指尖温柔拭去杨影脸颊的晶莹泪水,乌黑柔软的秀发在她头上结了个简单的发髻,皮肤如雪似玉,白得异乎寻常,他轻轻拉住了柔若无骨的玉手,看到了她美目流转出无法言喻的忧伤和悲戚。

周围杀气腾腾,喧嚣狂妄的刀斧手蓦然变得鸦雀无声,赵烈拉着杨影缓缓朝四周密密麻麻的隋朝将士走去,似乎并没有望到他们手中森冷锋利的武器,数万名手持战斧长枪的御林军忽然潮水般向两边散开,竟无人胆敢上前斩杀,全部自动闪开了一条通道。

这些隋朝精锐将士眼中纷纷射出了仰慕的目光,放下了手中武器,恭敬地把刀剑横放在胸口之上,突厥铁骑的勇猛强悍残暴天下闻名,无数隋军将士惨死在突厥战士手中,可是赵烈悍然浴血斩尽杀绝突厥六十万铁骑,更在千军万马之中怒斩突厥之王扎杰,玉门关外血流成河,悲壮惨烈,此举赢得了天下隋军将士的尊敬,乃是他们心目中的大英雄。

宇文成都神色阴沉地凝视赵烈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感到无尽的失落,总算体会到了武林战神的庞大气势,知道根本无法命令部下斩杀赵烈,只能眼睁睁望着赵烈和杨影从千军万马中冷冷走出了杨府,密密麻麻的锋利战斧长枪如同摆设。

洛阳城外,青色的天穹,古暮的村庄,一片安闲虚静的场面。杨影娇艳若盛放的牡丹芍药,乌黑如云似瀑的秀发长垂至后背心,轻轻随风飘舞,虽然脸上还残留着泪痕,眼神还弥漫着浓重悲伤,可是依旧仪态万千,雍容华贵,风姿绰约,宛儿削肩蜂腰,婉约风致,乖巧地陪伴在她身边说话。

赵烈负手站立远处,抬头凝望那蓝得让人心颤的天空,心情紧随宁静的环境而变的舒缓明朗起来,悠然闭上双眼沉思,让人感受得到纯和宁静的气质,良久才睁开双眼,悠然对身边的张旺财轻声道:“旺财,万古长空,一朝***,我不会再回到黑虎山了,你我就此分别!”

张旺财顿时如遭雷击,茫然不知所措,眼中流露出悲伤之情,胸口猛烈起伏道:“大哥真的决定放下江湖,放下江山吗?大哥要到什么地方去?黑虎帮怎么办?我该何去何从?”他说着说着,泪水无法抑制地哗哗流下。

赵烈望着身边肝胆相照的好兄弟,神思回到了青翠黑虎山,似乎看到了旺财在黑虎山打劫的傻样,心中不由感到酸楚,眼眶有些湿润,沉思片刻后,静静道:“江湖侠客生性豪爽狂放,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如闲云野鹤,渴望浪迹天下,或者漂泊五湖四海,浪子独侠才是江湖本色,很难把天下江湖豪杰凝聚起来。”

“武林大大小小数百帮派都有各自深厚渊源和缤纷武功,若天下只剩一个帮派,江湖也会逐渐失去活力和魅力,一统江湖不过是昙花乍现,玉门关的惨烈铸造了武林神话,黑虎帮已经到达辉煌顶峰,再往前,就只能往下走了。”赵烈神色宁静,轻风吹起了灿烂飘逸的金色长发。

张旺财轻轻擦去眼中泪水,若有所悟,眼中射出了睿智坚毅的目光,他早已经不是那个呆在五虎断刀门的江湖小混混了。赵烈的声音透出无尽伤感,“叶飞已经离开了黑虎帮,虽然你和帮中众多兄弟交情很深,但暂时还不是宋青河和南宫无雪的对手,不如你随我四处漫游,等到合适的时候再回到黑虎山收拾残局,无形刀终有一天会成为江湖中最响亮的名字。”

赵烈脸上露出了灿烂笑容,忽然走到宛儿身边轻轻道:“宛儿,我知道你很想回到宁静江南,你一直惦记那位绘画的老伯,不如我们就到江南去看看老伯,岁月匆匆,恍惚间已是数年了。”

宛儿勾魂摄魄的翦水双瞳闪动着兴奋和幸福的目光,那段江南水乡的岁月是生命中最绚烂,最难忘的日子,那时候虽然清苦而危险,可是却让她永远也无法忘记,刻骨铭心。杨影羞涩双眸忽然闪过一丝奇采,秀脸涌上一抹嫣红,低头对赵烈柔声道:“我也想去那美丽宁静的江南水乡,在那里,我第一次与你邂逅。”

妩媚阳光从路边翠绿树阴中点点透进来,轻柔在光滑青石地板上形成了斑驳的影子,赵烈修长的影子也随之漂浮不定,不知何时何地,他的心造化得异常柔和宁静,沉到透明晶莹的幽深处,深远地看待世间万象。

江南古镇河畔的那座熟悉古宅更加破败了,高厅倒塌,回廊断弃,此时各地纷乱四起,不少老百姓家破人亡,颠沛流离,五六个瘦弱孤儿静静坐在残破不堪简陋的门厅中,满头白发的画师咳嗽着绘画,颤微微地提笔艰难地落笔,锅里已经没有粮食了,为了这些可怜的孩子,只能拼命绘画,可是凝聚心血的画卷却无人问津,换不来几个铜钱。

赵烈小心地扶着老伯坐在椅子上,一把粗犷古老茶壶,两只简陋茶盅,两人静静饮茶,老伯虽然穷困潦倒,可是没有烦恼,没有惆怅,没有哀怨,眼中只有望尽红尘的宁静,他望向赵烈的眼中射出了欣喜目光,此时的赵烈虽然宁静淡泊,可是身上总透着超越一切的精神力量。

宛儿开心地收拾着破败的房子,然后抱着大堆衣物走到屋前河水中清洗,纤纤素手在清冷水里划过,便有细细的波纹一圈圈荡漾,浅吟低笑,绣发如云,坐在石板上清洁浣纱,洁白的纱丝在她手中,如织如雾,往事如水流逝,她的心充满了甜蜜幸福的回忆。

温暖飘逸的阳光里,梦不尽的细风杏花,杨柳古巷,梦不尽的小桥流水,素墙黛瓦,梦不尽的清江月意,乌蓬船歌。杨影静静坐在古宅里梳头,头上梳的是堕马髻,高耸而侧堕,身穿白底青花的长裙,清晨的阳光透过窗阁照上了梳妆台的铜镜,也照在了她的脸上,望着铜镜中秀美雍容的容颜,不禁又勾起了她的思绪,那次邂逅也是在烟花飞舞的江南。

堆在破旧宅院角落中的画卷沾满了灰尘,赵烈轻轻展开,眼前陡然展现一幅美妙的画卷,墨绿的桧柏矫似游龙,虬结的枝干透着力度,翠绿而细腻的雀梅枝繁叶茂,逶迤向地,飞流直下,气势不凡,他轻轻摇头道:“如此绝妙的画卷却无人问津,真是可悲可叹!”

宛儿灵动的双眸“骨碌”转动,忽然柔声道:“我们帮帮老伯吧,此时到处兵荒马乱,抚养这些可怜的孤儿需要大量金钱,我们明天去帮老伯卖画,但是这些画上需要落下大哥名字。”

杏花开满枝头的时候,雨丝飘过青山绿水,飘满静谧的水巷小桥,飘过镂空的花墙,细细的雨丝飘拂着,悠长的青石巷子,石板泛着青苔的绿意,房屋和小桥在淡青色的天空的映衬下,淡雅成了一幅水墨画。

弯月般的石拱桥横在清澈河上,水面上倒映着影影绰绰的垂柳,春日雨霁之日,石桥布满了青苔,而岩石逢间长出的绿色蔓条几乎垂到了河面上,开满了紫色的小花,赵烈撑着精巧的油纸伞,宛儿和杨影紧紧偎依在他怀中,轻轻走在迷蒙宁静的烟雨江南。

杨影忽然在石桥上停住了脚步,花香抚动着轻盈裙摆,若隐若现出半寸凝脂脚踝,勾起了无限旖旎风情,挽在头上的秀发没有任何簪饰,皮肤隐见水光,高贵美洁得令人心醉,她曾经就是在这古老石桥上遇到了赵烈,邂逅了浪漫而刺激的情事。

杨影和赵烈心意相通,忽然相视一笑,两人十指紧紧交错握住,杨影用不含一丝杂质的甜美声线柔声道:“微云淡月,杨柳丝丝,烟织雨缕,相思只在心尖,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走下石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回头凝望古老石桥,回眸的时候,深深秀美的眸子,掠过一抹羞涩高雅的情思。

城镇中央富丽堂皇的酒楼,数名歌姬正在大厅中� ��翩起舞,酒楼客人如痴如醉,忽然纷纷跑到门口,人潮涌动,原来是名动天下的李元霸来到了酒楼,他狂气冲天,胯下黑马“万里烟云兽”差点就直直冲进大厅,面似黄纸,两腮无肉,虽然身材瘦小,悍然手持数百斤的擂鼓紫金锤闪身飞离马背,酒楼中顿时欢声雷动,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碗盏,忽视了戏台上惊艳的绝色舞姬。

威震天下的李元霸肩披长袍,毛领围颈,内穿银色锁甲,裤夸垂曳,虽然体格并不引人注目,相貌并非英俊潇洒,可是巨大沉重的紫金锤横在手上,再加上神光闪闪的双目,却令他有一股杀气腾腾的气势,使人不敢小觑。

宛儿不屑地撅着小嘴,忽然展开老伯的画卷,站起来娇声道:“武林战神今日将在这里出售亲自绘画的山水画,出价最高者还能得到赵烈的亲笔签名!”她柔媚的话语却如炸雷震撼了整个酒楼,刚才还围在李元霸身边的人潮忽然蜂拥朝赵烈冲了过来,就连李元霸身边的随从都跑了过来,谁都想亲眼看看率领三万江湖豪杰击败突厥百万大军的民族英雄。

众人眼中射出了崇拜仰慕的目光,不少腰缠万贯的富商和达官贵人纷纷出高价争先购买宛儿手中的画卷,交口称赞此画精妙绝伦,世间罕见,其实此画乃是老伯所画,不过落款是赵烈的名字而已,立刻身价百倍,世间很多事情都是这样,让人无限感慨。

酒楼中汇聚了密密麻麻的人群,门口还不断有人涌来,突厥铁骑这些年残杀了无数军民,老百姓恨之入骨,此时更有些人激动地流下了泪水,场面接近疯狂,大家一致颂扬赵烈仁义无双,侠骨柔情,为国为民,乃是世间罕见的大英雄,大豪杰!

李元霸孤零零站在大厅门口,眼中闪过了愤怒嫉妒的目光,他和宇文成都之战先是比气力赢了宇文成都,再比武功他只出了一招,就将宇文成都击败砸落马下,和裴元庆之战,他只用了三锤便获得胜利,天下无人能敌,可是此时却被赵烈夺去了光芒,忽然手持紫金锤把门口坚硬珍重的石狮子砸得粉碎,径直朝赵烈走了过去,猛烈气势汹涌而出,密密麻麻的人群顿时朝两边闪开,所有人都屏息望着那对恐怖大锤!

赵烈金色长发盘在头顶,身材修长,连身束腰淡蓝色长袍在腰间紧紧束起,唇角似翘非翘,不笑也似含有三分春风般笑意,抬头微笑道:“好久没有喝酒了,既然今日见到天下无人能敌的李元霸,不如我们痛快喝酒!”

李元霸手中大锤高举过顶,以泰山之势力砸下,手中双锤虽然重达数百斤,可是在他手中却似两朵棉花,举重若轻般在身子周围舞的密不透风,几个绿头苍蝇在紫金锤旁边翩翩起舞,环绕不停,景象也是颇为写意。

赵烈伸手按住刚想起身的旺财,悠然站起来,双手凌空接出了雷霆万钧的紫金锤,顿时感觉到双臂发麻,胸口气血翻腾,勒住头发的带子也被震断,满头长发散落下来,随风乱舞,李元霸天生神力,力量之大超乎想象,他摇了摇头,洒脱地耸耸肩膀道:“你的力量天下无人能比,震得我双臂几乎无法抬起来,不过今日我真是不想动手,酒楼里人实在太多,稍微不慎就会把这些桌椅杂烂,而且还有让人讨厌的绿头苍蝇,不如借紫金锤一用,我想把这些苍蝇杀死!”

李元霸根本没有想到赵烈居然能赤手空拳接住双锤,暗自心惊,冷笑道:“杀鸡焉用牛刀,我今日就看看赵帮主如何用紫金锤杀死苍蝇!”张旺财忽然抽出了腰间薄如纸片的无形刀,冷冷朝空中劈出漫天刀光,但见空中嗡嗡飞翔的苍蝇忽然落在了面前桌子上,依然蠕动爬行,无形刀居然只是把苍蝇的翅膀斩断,并未伤及身体!

赵烈微笑着伸手接过数百斤的紫金锤,蓦然朝停在桌子上的绿头苍蝇闪电般砸下,沉重巨大的紫金锤凶狠地重重砸落,也许是速度太过迅速,竟然拉出了一道耀眼金色光芒,夹带着恐怖啸声和庞大气势,旁边观战的人群顿时惊恐地朝后退出闪避,脸色发白,纷纷捂住了耳朵,此锤不但会把桌子砸得粉碎,恐怕连地面都要被砸出大坑!

出乎所有人预料,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沉重无比的紫金锤蓦然停在了桌子上面,桌子竟然纹丝不动,完好无损,甚至连细微的震动也没有,赵烈悠然把紫金锤还给了李元霸,微笑道:“谢谢你的紫金锤,还真是锤杀苍蝇的好武器!”李元霸瞳孔收缩,骇然凝视桌面上已经被重锤砸成肉饼的绿头苍蝇,忽然大笑着和赵烈痛饮三坛烈酒,眼中射出钦佩目光,一言不发转身离开,而旁边的人群则摸头不着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烈的目光却并没有望向李元霸背影,而是忽然凝视舞台上婀娜多姿的红衣舞女,她正是那个神秘诡异的舞姬,她曾经帮助他杀了丐帮帮主汪洋,也曾经在幽灵山庄中见过她的背影,而此时她一身红装,手中持一柄红色的拂尘,脸色没有了往事那种勾魂夺魄的艳色,反而有种风尘滚滚的淡泊。

赵烈心神激荡,忽然淡淡对她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每次都会给我带来不同的感觉。”

红拂女微笑道:“赵帮主真的决定退出江湖,放弃大好河山吗?此时天下大乱,凭借武林战神的名号和玉门关外击败突厥铁骑的威望,赵帮主应该可以大有作为,只要你有这种想法,我或许可以帮你,刚才无敌天下的李元霸在你面前也黯然失色,若你身边再汇聚天下谋士,恐怕就连他二哥李世民也不是你的对手!”

雨停了,云端里露出了一输红日,阳光格外明媚,漫天白云都映上了灿烂颜色。赵烈眼神宁静,抬头微笑道:“山有多高,月就有多远,云有多重,心就有多深。心似白云,意如流水,云散有皓月,水枯出明珠。”他忽然拉起宛儿和杨影飘然离去。“高处不胜寒,我欲乘风去,漫漫江湖路,不见归期,何不舒图一醉。长刀指处鬼神惊,美人泪尽名利心,任谁不醉?偕悲风笑傲江湖,抱明月而抚琴。”

杭州西湖,堤上垂柳扶风,莺飞蝶舞,月落乌啼,赵烈聆听暮鼓晨钟,却见烟水漫漫,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天空是那么低,那么蓝,仿佛是和那静静湖面连成一片,无法分辨,水面碧波如镜。

赵烈踏尽了郁郁葱葱的栖霞山,可是始终未遇到慕容无双,蓝色身影仿佛穿越了浩渺的时空,经久不绝,余音袅袅,惟留无尽的伤感和悲痛,似乎感应到了远尘世而近山林的佛骨禅心,留下纷杂世事里浮沉的身影,全部幻化成了满山的浮云。

月色影照下,黑夜镀上了一层迷胧苍白的灰,叠连山峦,由近而远,黑雾拦腰斩断了淡蓝山峰,栖霞山似乎漂浮在半空中,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飘渺不定的云层,给大地带来了灰暗的色彩,古老的台阶,划满伤痕的树木,班驳的青苔上映出了赵烈苦苦寻觅的影子,有些事情总是注定要错过的,也许是前世的宿命和必须承受到惨痛代价。

西湖有些倦怠,不过恰好增添了妩媚,一道长堤一片湖水,无尽的婉约渐隐于远方的苍茫,乍醒的船头灯光掉进了柔波里,被粼粼的水波拉长了,如同慕容无双阿娜梦幻的身子,岸边依然雕梁画栋,流光溢彩,只是伊人无影。

慕容无双虔诚跪在蒲团上面,宁静地诵读般若波罗密多心经,简陋屋子中亮着一盏青惨惨的油灯,发出青惨灯光,蒲团间交投的前世,追寻曾经的心动,忘却了生命的今生与来世,错过之后感觉心空空的,心就任它空着吧,空出来的心,留给苍翠新松里细唱佛音的山雀,空出来的云卷云舒,抛弃凡尘的形骸于灵台,晨鸟初起,有了些微动静,已是拂晓时分,暝色般的光影漫过屋檐,穿窗来到她空灵的心中。

江南笙歌如烟,丝弦如月,燕子低回,娥眉浅淡,纷纷细雨湿了芭蕉,红了樱桃,只是回首处,仍是落红满阶,无人来扫。宛儿偎依在赵烈怀中,柔声道:“无双姐姐到底去什么地方了?”

赵烈承受着连绵不绝的痛楚,缓缓闭上眼睛,沉溺于刻骨铭心的往事。扬州,冰轮半悬,琵琶声绕梁夜若水,凉彻心扉;钱塘,潮起潮落,看水天成一色,随世事周而复始地起伏;杭州,断桥的雪还未化透,花港的鱼亦自由地嬉戏;故苏,大狮子,小狮子,散发着江南的韵味,良久才忧伤道:“从此独上高楼,湿了春衫,憔悴了红颜,望尽天涯路。”轻轻睁开眼睛,时光回旋,仿若回到了姹紫嫣红的春日,那个刁蛮的黄衣少女似乎就在风中尽情飘舞,心事在烟雨江南中轮回了千载,唯怅此情终难寄。

杨影同样把柔软身子斜靠在赵烈身上,轻声道:“岁月匆匆,以前的江湖草莽已经成为名动天下的英雄,一路走来,所到之处,世间万民夹道欢迎,场面蔚为壮观,其间更有无数黑虎帮众苦求你回到黑虎山,我们已经在江南驻留了半年,现在该到什么地方去呢?”

赵烈眼中弥漫着淡淡忧伤,沉声道:“我绝对不是英雄,只是为了实现心中的梦想,英雄的背后掩藏了多少辛酸、凄凉和孤独?必须付出多少惨重的代价?自古英雄都是寂寞的,英雄无泪,不过是因为已经流尽了心中的泪水。我已经让旺财退隐江湖,静心修炼武功,旺财大智若愚,善于学习,身上拥有无尽潜力,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此时也应该带你们去看看我的父母了。”

宛儿和杨影的双眸都露出了诧异目光,她们直到此时才知道赵烈还有父母健在,奋斗江湖的艰难岁月,赵烈心机异常深沉,从来未向人提及此事,江湖险恶,他不想父母受到任何伤害,只能把思念深深隐藏在心中。

岁月匆匆,宁静遥远的小山村,小河依然清澈,静静蜿蜒流淌,亮晶晶露珠在青菜豆荚南瓜牵牛花上闪烁,顺着台阶上去是几排鸽舍般的青瓦房,圈成个院子,院里的花椒刚结了满树的青疙瘩,菜园子里的菜种得像母亲绣的花,紫的靛的,井然有序,赵烈望着熟悉的院落,想起母亲温暖的目光和父亲厚实的笑容,心神激荡,忍不住泪流满面。

此时还是清晨,天麻麻亮,小河还睡着,父亲身体依然健朗,挑两只大木桶,腰杆子挺得直直的,桶上下忽悠着,扁担吱吱的唱着歌,母亲浇了一遍菜园子,然后悠然织布,虽然多年前,赵烈曾经带回了丰厚财产,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可是依然每天辛勤劳作,非常担忧思念漂泊在外的儿子,他们已经很久未见到日思夜想的儿子了。

赵烈心中充满了喜悦,脸上浮现轻狂笑容,左拥右抱惊艳美女,蓦然出现在父母面前:宛儿浑身散发着妩媚的神采,匀称无骨的腰身,吴侬软腻的嗓音,吹弹可破的玉肌,清艳的面容,一双明眸烟视媚行,楚楚可怜的气质格外具魅力;杨影肤色晶莹似玉,唇角略带羞涩的盈盈浅笑,端庄贤淑,圆润的身段,纤幼的蛮腰,鼻骨端正挺直,骨肉匀亭,贵秀无伦,全身透露出一种难言的雍容华贵气质。

父母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开心,岁月似乎没有在赵烈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甚至比多年前回家还要年轻秀气,身材消瘦,文秀神采,散发稳重细腻,淡定从容的气质,最让他们兴奋的是儿子带回了两个美貌如花的少女,他们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母亲含笑拉着两位少女的手,竟然不知道怎么说话,惟有幸福的泪水落在她们的手上,憨厚的父亲拍着儿子肩膀道:“阿烈,你变得更健壮了,已经比爹爹高了很多。”

母亲忙忙碌碌地走进厨房准备杀鸡做饭,可是却被赵烈拉了出来,高声道:“妈先歇着吧,今日就让两个媳妇做饭吧,我有好多话想对妈说。”宛儿和杨影顿时娇羞无限,乖巧地在厨房忙碌。

赵烈很快走进了厨房,对宛儿和杨影体贴道:“还是我来做菜吧,当年我可是威震天下的大厨师,你们两人在旁边帮忙就可以了。”简单的家常菜肴散发着浓厚香味,屋子里面弥漫着幸福的欢声笑语,夜色笼罩着这座宁静安详山村,仿佛曾经的腥风血雨,刀光剑影都在轻描淡写间一带而过,不着痕迹。

激荡狂乱的江湖生涯似乎变得很遥远,赵烈每天携美笑看风雨逸苍龙,凝视云海滚滚的蓝天,把悠悠心事付与浩淼长空,倚一扇轩窗,温一壶老酒,花间漫步,月下小酌,闲来细听落花无声,漫倦笑看微雨飘零,烹风为茶,折梅为诗,乡村小道,老牛牧歌,红袖盈香,诗词流转,吹灭读书灯,一身都是月。

夜深人静的时候,碧纱秋月,梧桐夜语,几回无寐时,唯有相思不曾闲,赵烈总是会凝神展开了萧碧痕的画卷,但见她低眉敛目,却有风情,不沾染烟尘,任何的金珠绮罗都是亵渎,素白的裙袍,头饰古朴的木钗,她的笑是隐而未露的,像一池波澜不惊的春水,偶尔在湖面上泛起些微涟漪,委婉忧伤寂寞的眼神不能完全隐匿,不停敲打着他的心。

虽然不过是没有生命的画像,可是萧碧痕绝美面容映在烛火前,泄下几缕艳光,依然引诱黑夜中的飞蛾纷纷扑火,飞蛾的命运是短暂悲凉的,正如她一样,孤独呆在寒冷黑暗中,也许会不知不觉地死去,更愿意在生命尽头奋力一拼,赢得瞬间用燃烧自己换来的明亮美丽,做完了生命中所有该做的、想做的和能做的事情,所以不会后悔。

赵烈心中有着太多的痛苦,痴痴凝望夜色中傻傻的飞蛾,默然握紧双拳,指甲深深陷到肉中,虽然心如刀割,依然充满了坚定信念,江南梦魂萧寒,独自莫凭栏,无限关山,别时容易见时难,那般的深沉,那般的悲痛,于是,刻骨铭心的记忆在滴水穿石的时间面前,总是保持了最执拗的姿态,一种美丽过后的淡淡伤痕,一种忧伤的美。

人生几何,经不起太多的聚散,繁华尽处,到头来都成云烟随风飘,风雨随叶落。情与狠,爱与痛,分与离,相隔咫尺天涯,晚风透过赵烈的痛苦,悄悄渗入飘在远方她的寂寞,好一阵冰清澈骨的痛,涂不去的是徜徜徉徉的寂寞,解不开的是袅袅娆娆的前缘,穷其一生苦苦等待,“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它绝不能随意摆布我。”夜色中闪烁着他坚定的目光。

田野炊烟,小桥流水,落霞与孤骛不敢高飞,秋水长天为之失色。小河边静静坐立梳着情丝万缕的两位少女,一种静谧幽然而生,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宛儿柔声道:“我们已经找遍了中原和江南,可是始终未见到萧姐姐和韩姐姐,她们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青山不改云遮路,相思依然月上楼。花未老,罗衫渐阔为君愁,不见归人只见秋。笑驾长风万里遥,残香一缕从何去?芳草连天寂寞风。相别后,莫重逢,娇颜留待梦魂中。缘来缘灭无常论,纵是重逢两不同,征帆远影泪沾裳。天涯浩淼心千里,几许相思几梦长。晓月凉风漫卷来,泪痕今犹在,看尽斜阳冷,何把痴情种,开尽繁花落寞知。可怜无处不尘埃,何时天落清冷雪?”

赵烈凝望如梦如烟的苍茫大地,眼中弥漫着坚毅和痛苦,有些事情根本无法忘记,低沉的声音似乎穿透了迷蒙天际,“我也不知道她们在什么地方,我们也该离开家乡了,那怕穷尽生命去寻找,我也绝不会后悔。”

烈日狂风,寒雪冷月,暴雨冰霜,赵烈悲凉地穿越了无尽风云,踏遍了戈壁荒漠,烟雨江南,大海沼泽,塞外草原,苍莽云川,九曲黄河万里沙,可是茫茫人海中始终没有任何消息,只能静静地等待,坚定地漂泊,不改变永恒的信念,是因为她们给予了生命的感动和宁静的天空,或许望穿秋水就能临近天涯,或许等到海枯石烂时就会出现在面前。

繁华落尽,万丈红尘中的一丝空灵,记录着曾经的悲欢离合,深深浅浅地摇晃着赵烈深沉的足迹,意想不到的悲苦,他清楚地感受到决裂般撕碎的疼痛,也清楚明白,当日劈出那刀的时候,再次相逢的日子已无法预测。

风变轻了,云也变淡了,一种感觉漫漫袭来,那便是向往中的地老天荒,浪迹天涯的岁月,赵烈沿途尽心照顾宛儿和杨影,不让她们遭受风吹雨打和日晒严寒,心中亦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和思念,脸庞消瘦,肤色更加黝黑,相处的点点滴滴在眼里为泪为痕,相守的朝朝暮暮在掌心为线为纹,纵然是拼得满身伤痕,亦是山石无棱,不见不散,思念一丝一丝湿润了心,情一缕一缕浸透了肺,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望着满脸风尘的宛儿和杨影,心疼道:“我想带你们去神圣纯洁的雪域高原。”

宛儿和杨影穿着臃肿温暖的貂皮大衣,白色貂毛衬着她们红艳艳的脸庞,格外妖娆,她们长时间默默凝望眼前壮美景致,高耸雪峰如玉龙直插云霄,山顶云雾缭绕,散发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古朴宏大的喇嘛庙,隐约传出悠远梵音,贴满金箔的神像下面,无数的喇嘛在永不停歇不知疲倦的念着繁复难懂的经文,袅袅香火盘旋其中,气势雄伟的佛像下面,法力无边的光芒法王闭目端坐在莲花宝座上,清奇的脸容宝相庄严,身上隐约散发出神圣不容亵渎的光芒,忽然睁开双眼凝视赵烈道:“你登上了江湖巅峰,实现了心中的梦想,但你终于还是来了,万事到头不过一场空,当你得到所想得到的东西时,同时也会失去另外一些东西!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这句话吗?”

红颜飘渺,岁月匆匆,抹不掉的是永恒真情,说不尽的思念,诉不完的衷情,佛灯如豆,赵烈在神圣佛像面前褪去了沾满岁月风尘,看尽万千红尘旧事,重温无尽江湖恩仇,刀枪入梦,剑气无影,宁静道:“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我本来是一个凡人,所以终究不能忘怀世间情感,红尘纵然颇多苦楚,毕竟是我流连之所,可是如今我已经放下了江湖,也放下了天下,可是却未能找到心中的情,还望佛祖垂怜?”

光芒法王全身隐约散发出金色光芒,虽然嘴唇未动,可是话语却清晰落在赵烈耳中,“玉门关外的惨烈惊天动地,你创造了江湖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武林神话,世间并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若你真能放下江湖,自然会创造世间永恒不变的真正神话。”

赵烈鼻子挺直,坚强决断,薄薄的嘴角看来添了几分清秀飘逸,心里有无尽的悲凉与惆怅,眼中射出了坚毅目光道:“此生不愿负红颜,无论如何,哪怕踏尽天涯海角,穷尽生命,我也要找到她们!”

神圣的佛像似乎发出了绚烂光芒,虔诚的诵经声萦绕耳畔,赵烈心中忽然涌现神秘感应,抬头凝视光芒法王,坚定道:“韩夜冰应该来过这里,她到什么地方去了?”光芒法王露出肃穆微笑,忽然合上双眼,再未说话,恍惚间化身为金色佛像,但见手中莲花指凌空遥指神圣雪山。

寒风呼啸而过,留下来的只有无尽寒冷,每一丝每一缕都透着冰冷,赵烈久久站在茫茫雪地上,凝望远方神圣的雪山,“一念心清净,莲花处处开。一花一净土,一土一如来。”宛儿媚眼如丝,臀线紧翘,迷离而绝美,忽然轻声道:“韩姐姐来过这里吗?她到什么地方去了?”

赵烈悲伤道:“她曾经非常渴望翻越连绵不绝的高耸雪山,因为在无尽的雪山后面,有着另外梦幻般瑰丽的世界,她的双眸容得下满眶泪水,却容不下一颗沙粒,这是一种执着,飞云过后伤无尽。”

杨影望着赵烈消瘦脸庞,心中感到了心疼,吐气幽兰,洁白滑腻皮肤微微渗出清幽的芳香,柔声道:“你不要太伤心了,有时候伤心也是一种美丽,我们不如翻越这皑皑雪山,然后到那神秘世界去寻找韩姐姐,我也很想念她,很久未见到她了。”

浮生如梦,佳期几何?真爱痴情,是否能如同圣洁雪山,经得住千年万年的风霜?恍惚翩翩少年,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长刀横空几番过?赵烈追忆往事,眼神弥漫着万世轮回之中苦苦相寻的凄苦悲伤,沉声道:“一世英名我不要,只求换来红颜一笑,我根本放不下萧碧痕,若不能找到她,心中的伤痕永远无法抹去。”说话的时候,他的心头忽然涌现熟悉的寒冷滋味,缓缓渗透在到全身,缠绕着痛苦的心,并没有丝毫寒冷感觉,却有一种淡淡的温暖思绪萦绕。

晶莹雪花轻柔飘落,赵烈心底缠绵起异样涟漪,忽然从宛儿身上取过了两把长刀,微微颤抖的手缓缓抽出了长刀无边,黝黑的刀身依然清晰残留着黑虎城外的那道痛苦泪痕,天空飘落的雪花可是她的泪?隔了一万重的蓬山,是否也会让泪化成满天相思的雪花呢?

望着刀身的泪痕,赵烈心如刀割,痛苦悔恨的泪水伴随晶莹雪花飘落在黝黑刀身上,残留在刀身上的悲伤泪痕忽然和他刚落下泪水奇妙地凝固成为晶莹泪珠,顺着刀身缓缓滚落,曾经的泪痕化为寒冰落入雪地,消逝无影,雪落无声,长刀无痕!

赵烈心中最柔软地段绕满了萧碧痕的影子,拼命压制住心中狂喜,忽然回头对杨影和宛儿沉静道:“我们现在就可以翻越那无尽雪山去找韩夜冰,因为长刀已经无痕,我的心也已无痕。”

朵朵如莲花般的祥云托着皎皎明月,照得世界一片清明澄澈,脱尽尘埃,雪花袅娜飘满天空,似晶莹无暇的莲花漫天开放,变换无穷,水色融会无痕,赵烈感觉到了清淡飘逸的香,猛烈地冲上山头,蓦然看见了魂牵梦萦的白色身影,她竟然是那么,那么,那么的消瘦和憔悴,他双眼中的泪水大滴大滴地无声滴落,就在那刹那,他的心竟然痛得如此,如此,如此的厉害和深沉。

惊鸿一瞥间,萧碧痕携着万年寒风飘然来临,这是来自千年的约定,甚至就连那幽幽怨怨转身所拂起的轻风,也如此清晰地吹过来,温柔地荡起了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的金色长发,雪域清光流照,冷艳全欺雪,余香乍入衣,她挂着泪痕的容颜任霜刀、万年削磨,依然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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