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无雪抛弃了人生得失与荣辱,毅然率领英雄会加盟兵强马壮的黑虎帮,英雄会虽然帮众不过两千,可是其中不乏纵横江湖的高手,极大充实了黑虎帮的实力,黑虎帮以风卷残云之势,毫无争议地迅速成为了江湖第一大帮,赵烈也达到了江湖生涯的全新高峰,江湖中无人能比,无人能挡!
自从萧碧痕来到黑虎城后,城外就没有一日宁静,除了赶来报仇血恨的江湖豪杰,而且挤满了前来凑热闹的武林人士,每天都是尘土飘荡,旗帜飞扬。黑虎城中也是大队人马进出频繁,每天都会有大队长刀铁骑奔驰而来,赵烈已经决定召集各地分舵的精锐全部汇聚黑虎城,希望可以让六大门派知难而退。
少林掌门了空率领六百少林僧人,武当掌门无为道长带领五百弟子,丐帮帮主吴冲寒更是率领一千多名兄弟,娥眉掌门静玉带领四百五十名弟子,青城掌门古天恨带领五百帮众,华山掌门风远山率领四百弟子陆续快马赶到了黑虎城,六大门派出了帮中大部分功力出众的弟子,面对黑榜排名前两名的绝顶高手,面对实力强悍的黑虎帮,就是六大门派也不敢大意。
南尊海啸天果然不同凡响,义薄云天,凭借以前震慑天下的威名,还未到达黑虎城,身边就已经聚集了近千人的庞大队伍,全部是散落江湖的英雄豪杰,不少人曾经受过他的恩惠,平时没有机会报答,此时终于得偿所愿,于是尾随来到了黑虎城下。
武林战神的魅力并不比南尊海啸天逊色,这些日子也有数百名江湖豪杰和年轻人因为仰慕赵烈的铁血传奇,居然千里迢迢奔赴而来,纷纷加入黑虎帮,决心尾随赵烈征战天下,傲然与黑虎帮共同对付气势汹汹的六大门派。
海啸天站在城下凝望黑压压的黑虎城,他拥有超乎常人的宽阔额头,只看其肤色的晶莹哲白,便知先天气功已达化境,全身竟然隐隐有金色的灵光透出,缓缓缭绕,宝光流动,似乎和护城河上迷蒙水雾连成一片,眉宇中俯瞰人间的庞然气势却是稳稳地宛似泰山,让身后群雄只能用崇敬的眼光仰视。
不知为什么,这些日子以来,黑虎城上空总是黑云笼罩,终日不见阳光,可是也没有下雨,给人阵阵森冷阴郁的感觉,海啸天的心头忽然涌上莫名阴影,江山代有才人出,此时的江湖本来已经不属于他了,可是他却不得不挺身而出,不得不放弃悠闲舒适的生活,辛辛苦苦赶来这阴森恐怖的黑虎城,也不知道里面隐藏着多少阴谋机关?
十多年前成功剿灭魔教,海啸天并没有和萧碧痕交手,侥幸率领群雄击败了实力强大的魔教,可是那惨烈激战让他心有余悸,忽然感到了无法描述的疲惫,失败和成功往往一线之隔,他再也不想在江湖中混了,于是决然在颠峰时刻金盆洗手,退隐江湖,引得江湖扼腕叹惜。
海啸天从十八岁闯荡江湖,从来未有过失败,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别人都以为他天生福运旺盛,战无不败,乃是天生的领袖,可是谁又能看到那些和死神纠缠的艰难日子,他凭借连绵不绝的福运获得绝世武林秘籍,终于练就了绝代武功,凭借老练世故的圆滑和众多前辈高人的提携才成为武林至尊,可是他真的很累了,忽然很害怕遭遇失败,他今年已经八十岁了,早就看淡了江湖虚名,可还是无法彻底走出江湖,被盛名所累,身不由己。
黑虎城外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帐篷,人声鼎沸,汇聚了五湖四海的江湖豪杰和六大门派的精锐力量,群雄望着如此庞大阵势,信心大增,许多年轻人从来未见过如此大场面,忍不住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拔出刀剑撕杀,可是那些经历过十多年前围攻魔教的老江湖却是忧心忡忡,十多年前那场惨绝人寰的血战如同恐怖梦魇,谁也不想再次经历如此浩劫。
英雄剑张枫卓然挺立在人群中,蓦然拔出腰畔英雄剑,高高举在空中,血红色的圣洁光芒迸发四射,几乎让人无法睁眼,引发了连绵不绝的惊叹声,许多年轻剑客眼中射出仰慕神色,根本忽视了站在他身边体态修长,气度沉稳的林天奇。
张枫独自击败黑虎帮两位大名鼎鼎的副帮主,更怒斩黑榜排名第四的血魔王,使得他成为江湖中炙手可热的江湖侠客,人人景仰崇拜,可是站在华山掌门风远山后面的风清舞眼中却只有鄙夷之色。
张枫眼神锐利而冰冷,却并没有把仇恨透出来,显示出高手深藏不露和武技的湛深修养,神色从容冷静,使人感到他是个守口如瓶,不轻易露出底细,智勇双全之士,他冷冷望着巍峨黑虎城,眼中射出了无尽的冰冷怨毒,无论如何,此番也要让赵烈死无葬身之地!
黑虎城外的众多娇美女侠和青春少女忽然发出了阵阵尖叫,但见一位说不尽风流倜傥、文质彬彬,宛如玉树临风的年青英俊男子飘然出现,手持画上美女的摺扇,正轻柔地摇晃着,一派悠然自得之状,正是“玉面神剑”司马空,他完美无缺的面容挂着迷人微笑,所到之处引发骚动混乱,不愧风流天下的美名。
南尊海啸天既然已经出面,六大门派的掌门也不好再推辞,只能赶往黑虎山,虽然都是按照南尊的意思带领精锐力量赶到黑虎城,可是并不想和黑虎帮展开激战,只是不希望黑虎帮成为第二个魔教,期望可以逼迫赵烈交出萧碧痕,化解这场江湖劫难。
于是此次六大门派围攻黑虎城就显得有些怪异,双方的焦点在于萧碧痕,而不是黑虎帮,这和上次围攻魔教截然不同,虽然每天都会有大批黑虎帮众进进出出,可是并没有和围攻黑虎城的武林豪杰发生任何流血冲突,战神赵烈的威望在江湖年轻人的心中有若天神,就算是南尊海啸天也无法对抗!
冷酷刚烈的长刀铁骑早已经威震天下,不断从虎视眈眈的武林豪杰中间涌入黑虎城,丝毫没有把城外数千豪杰放在眼中,密密麻麻的森冷长刀让准备围攻的群雄感到了沉重的压力,黑虎帮的实力远远超出了预料,而英雄会的突然加入更让这些江湖侠客心中蒙上了沉重阴影。
赵烈静静坐在书房中,屏门南侧挂着亲自绘制的《万马狂奔图》,外面乃是精致花园,青翠草地,奇花异树、还有无数亭阁点缀其间,他的眼睛似若能永远保持神秘莫测的冷静,有种超越了血肉形相的奇异感觉,随手在提笔在洁白纸上写了“非宁静而无以致远,山高我为峰!”几个字。
张旺财忽然走了进来,轻声道:“大哥,此时六大门派和南尊海啸天都已经到达城外,六大门派此番出动了半数以上的精锐,城外汇聚的武林豪杰总数已经达五千多人,其中约有三千多人都是功力深厚的江湖豪杰和六大门派的中坚力量。”
赵烈轻轻搁下手中狼毫笔,抬头淡淡道:“六大门派的掌门都和我有些交情,南尊海啸天既然能成为武林至尊,必然非常明白人情世故,清楚知道人生得失,他们难道真的宁愿为了萧碧痕而我翻脸吗?黑虎帮的精锐都已经赶到了黑虎城了吗?英雄会人马的整编完成了吗?”
张旺财恭敬道:“我已经完成了英雄会帮众的整编,南宫无雪不愧为威震天下的武林霸主,英雄会帮众素质很高,里面高手如云,整编非常顺利。目前黑虎帮各地分舵主,黑峰三十二骑,青云九龙,二千名长刀铁骑,一千八百名寒月护卫和八百黑虎铁卫已经全部到达黑虎城,再加上两千名英雄会精锐帮众和陆续赶来加入黑虎帮的帮众,目前黑虎城中总数达七千人,虽然大部分是年轻人,可是经过这些年的锻炼,他们成长非常迅速,六大门派若想强攻机关重重黑虎城,恐怕将会损失惨重!”
赵烈轻轻道:“千万不要小视了六大门派的力量,里面绝对藏龙卧虎,此战将是艰苦卓绝的血战,黑虎帮虽然人数占优,可是毕竟大部分乃是最近几年才崭露头角的年轻人,无论功力和临战经验都稍欠火候,不过黑虎帮的优势乃是擅长大规模作战,各兵种可以互相协调,而六大门派不过乃是一盘散沙。”
张旺财沉声道:“南尊海啸天已经派人送来消息,希望大哥能在半个月内交出萧碧痕,否则半月后将率领六大门派进攻黑虎城,六大门派估计至少曾经有数百人惨死萧碧痕手中,无论如何也不会退缩,而且城外大部分武林豪杰都和萧碧痕有着千丝万缕的仇恨,海啸天已经当众发下毒誓,一定要杀了萧碧痕,还武林公道,许多江湖客更是悲痛无比,当众割破手指,滴血发誓,宁死也要杀了萧碧痕!十多年前魔教大殿血流成河,而后几年萧碧痕更是在武林中疯狂杀戮,她和江湖中的恩怨根本无法化解。”
赵烈神色阴沉道:“仇恨真是世间最可怕的毒药,就是我自己也不能忘记心中的仇恨!难道六大门派真的宁愿为了萧碧痕而进攻黑虎城吗,他们这样大张旗鼓,其实是把他们和黑虎帮都逼上绝路,六大门派若真的不愿意退缩,我又怎能临阵退缩?”
幽雅书房中忽然安静了下来,赵烈起身凝望窗外美丽景致,默默思索,“宋青河真是阴毒,显然早就开始谋划了,所以才会如此之快形成今日之局面,他不但算清了我的性格,而且也算准了六大门派和南尊肯定会为了所谓的“武林正义”和“面子”而走上一条不归路,虽然六大门派内心深处并不想与黑虎帮展开激战,可是若六大门派知难而退,岂非再也无法在江湖立足,我还真是低估了武林正义的力量。”
张旺财忽然发觉赵烈眼中目光变得阴沉,于是擦去额头细微冷汗,小心翼翼道:“大哥,我已经在外面沉风亭中备好了茶水,南宫无雪已经在亭子里等待大哥。”
风吹云动,天高云淡,南宫无雪想到从前的岁月,轻轻摇头,做梦也想不到会与赵烈携手征战江湖,而且还成为了黑虎帮副帮主,心中感叹世间变幻如云,抬头看一片云光舒卷,顿令眼界俱空,胸襟坦荡磊落,喜欢这种超然物外的境界,人生去留无意,心随天外云卷云舒,心境象行云流水般浑然无迹,济世经邦更要有云水的从容。
赵烈悄然走到沉风亭中,微笑着坐了下来,轻声道:“南宫兄在想什么呢?不知是想喝点铁观音还是西湖龙井茶?君子之交淡如水,朋友如同沙金,经过时光的筛选,留下来的才有真成色!”
南宫无雪微笑道:“无情岁月催白发,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还是喜欢西湖龙井,丝丝缕缕,如发丝一般,色泽青绿,片片点点,精巧至极,慢慢品之,方能真正品出其韵味来。”
赵烈洒脱道:“西湖龙井只适合文人雅士于轻歌曼舞之间品之,我更喜欢铁观音,叶阔肉厚,三五片即可填满半杯,且色浊味重,适合像我这样性情耿直、粗犷豪放之人饮用。”
南宫无雪俊秀面容泛起轻松飘逸的笑容,心头忽然感到了平淡而真诚的友情,低头默默饮茶,良久才沉声道:“你真的想为了萧碧痕而与天下武林激战吗?”
赵烈眼中闪过坚定目光,反问道:“若此事换做你,不知你又会如何取舍,如何决定?”
南宫无雪看手中茶水,茶尖向上,似春苗出土,花蕾绽放,绿色中带点淡黄,尚不待饮,纯粹的茶香让人拂之不去,他眼中弥漫着无尽悲伤,轻声道:“情之一物最是难言,若非身临其境,根本无法了解其中的万般滋味。”
赵烈沉声道:“今日你约我饮茶肯定并非为了此事,你既然能在六大门派攻击黑虎城前来到这里,早已经抛却了世间的生死荣辱。”
往事已不觉,流水年长,尘埃落定,沉淀的沉淀,远走的远走,带不走的一些散落风中,南宫无雪忽然凝视赵烈道:“张枫和司马空也来到了黑虎城,有些事情注定无法忘记,必须让天下武林明白真相。”
赵烈蓦然握紧双拳,冷冷道:“果然不出意料,张枫和司马空终于来了,我一直在等着他们,我永远无法忘记令妹南宫雨,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动心,第一次付出真情,可是却换来了无尽的伤悲。他们既然来了,就注定要在黑虎城付出惨重代价,我会在千万江湖豪杰面前洗刷我多年的冤屈,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南宫无雪忧虑道:“张枫和司马空不过是跳梁小丑,早就注定了悲惨命运,凭借黑虎帮此时的实力和你的心计,我并不担忧他们得到惩罚。可是若黑虎帮真的和六大门派展开激战,血流成河,无论结果如何,都没有胜者,蚌埠相争,渔翁得利,唯一胜者就是北方铁血联盟,宋青河肯定会在暗中偷笑,此战过后,他谈笑间就可以轻易夺取整个江湖。”
赵烈眼中射出钦佩目光,沉思良久,忽然淡淡道:“其实此次萧碧痕忽然来到黑虎城,就是宋青河暗中策划的阴谋,可是萧碧痕既然已经来了,我怎能逼她离开?有些事情注定无法避免,有些时候压力就是机会,压力也会化作动力,谁能笑到最后,恐怕只有天知道。”
天很蓝,纯净的蓝,风很柔,甚至感觉不到发丝在轻轻飘荡,可是南宫无雪却无法看透赵烈深沉闪烁的目光,虽然沐浴在柔和阳光下,忽然感觉到了冰冷寒意,赵烈远比想象中更深邃难测。
萧碧痕身着朴素布裙,婷婷袅袅地踏响了黑虎城中的青石板路,曾经握剑的手上却提着新鲜的蔬菜,恰好有一束金色阳光徐徐地拨开槐林茂盛的枝桠,柔柔地投在她脸上,长长睫毛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灿烂的光芒,想到能为赵烈做饭,她的脚步轻盈如燕,幸福写满了娇美面容。
赵烈走进房间的时候,萧碧痕刚好把最后一道菜放在桌子上,风中除了飘荡着饭菜的香味,还荡漾着浓浓的温情,她带着千年万年浸染和熏陶的色泽,此时却是纯朴如白墙黑瓦,如燕子呢喃,蓝底白花对襟布褂,拧丝麻花细银镯,有着平展而洁净的额头,淡淡的香清冽得沁入心脾。
萧碧痕那么端庄,一点都不张扬,只把纤纤素手,撩起额际的垂发,别在耳后,自然而宁静,让赵烈生出柔软的爱意,她轻轻拿起筷子,夹了块烂熬软肉,配上了几色清炒翠叶菜,送到他的嘴边。
菜肴似乎多放了些盐,可是落在赵烈口中却是美味无比,忍不住赞叹道:“真是好吃,从来未吃过这么好吃的菜肴,色香味俱全,我下辈子看来可以享福了。”他的心已经被这无边温情融化了。
萧碧痕俏脸嫣红,那双眸子,盈盈地,弯弯地笑,她的笑容瞬间穿透了赵烈的生命,她柔声道:“我真有这福气为你永远做菜吗?至少还有半个月时间,我可以天天为你做饭。”
赵烈傲然道:“我根本没把所谓半月期限放在心上,我早已不是曾经亡命江湖的赵烈,只要我还活着,世间谁也不能伤害你,六大门派若敢硬攻黑虎城,我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萧碧痕心中充盈着喜悦,深情款款道:“我也绝不会离开你,会在身边永远照顾你,心随你移,情随你牵,走在你前头,跟在你身后,哭在你的肩头,笑在你的心头。”
张旺财忽然匆匆走进来,低声在赵烈耳边道:“丐帮帮主吴冲寒独自站在城前,傲然冷对森冷弓箭,希望可以到黑虎城会见大哥,我不敢擅做主张。”
赵烈微笑道:“吩咐兄弟们放下吊桥,千万不可为难吴冲寒,我马上赶回书房与他相见,另外准备几坛美酒,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刚烈,宁折不弯,我也想与他痛快喝几杯。”
吴冲寒站在书房中不肯坐下,轮廓粗犷,发如铁丝,但却另有一股硬朗雄健的气概,脸上粗黑皮肤和左颊的多道伤痕,却展示出曾经历过艰苦的岁月和凶险的搏杀,腰畔的通体黑色浑然无迹的长剑让人感到的不是它的锋利,而是它的宽厚和慈祥,所谓仁者无敌,此剑乃是仁道之剑。
赵烈洒脱笑道:“吴兄还是坐下来说话吧,你这样站着让我很有压力,我特地吩咐手下兄弟搬来几坛美酒,茫茫江湖,就只有与你喝酒最为痛快,酣畅淋漓!”
吴冲寒神色凝重,依然如磐石般立在房中,沉声道:“我今日率领帮中兄弟马不停蹄赶到黑虎城下,还未来得及喝杯茶水就迫不及待进入黑虎城,沿途快马加鞭,心急如焚,就是想当面问你几个问题!”
赵烈悠然为吴冲寒盛满美酒,微笑道:“吴兄满脸疲惫憔悴,估计几个晚上未睡觉了,何必如此心急,不如坐下好好喝几杯,我吩咐宛儿弄几个小菜。”
吴冲寒根本没有心思饮酒,悲痛道:“赵帮主悲心铸侠骨,一生持刀征战,豪气千重,胸怀壮志,独行天地之间,实在是顶天立地的大豪杰!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身为武林豪杰,自当在国家朝廷危难时刻挺身而出,可是没想到你却为了区区魔女而甘愿与天下武林为敌,我心中实在悲愤难忍!赵帮主难道真的想看到黑虎城血流成河吗?半月后若不交出萧碧痕,此战誓不可免,不知有多少无辜江湖豪杰将为了你的一时冲动而丧命!这些武林豪杰不知可以对抗多少突厥大军!”
赵烈冷冷道:“可是前些日子突厥大军猛攻我朝,除了丐帮孤军奋战外,其他武林豪杰都干什么去了?我何尝没有在玉门关与突厥大军苦苦血战?六大门派若真有悲天悯人之心,若心中只有国家朝廷,何必为了萧碧痕而率领大队人马围攻黑虎城,天下武林只想让逼迫我交出萧碧痕,难道就未想过为了天下苍生而放弃围攻黑虎城吗?”
吴冲寒虽然忠心为国为民,侠气冲天,可是此时被反问得无话可说,胸口猛烈起伏,额头青筋暴露,忽然握紧双拳,昂首坚定道:“江湖自有江湖规矩,大丈夫行走江湖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萧碧痕曾经屠杀我丐帮上百无辜弟子,明知她藏在黑虎城中,身为丐帮帮主,我岂能视而不见。”
赵烈面无表情,没有说话,忽然仰头喝下满坛烈酒,心中如同烈火在燃烧。
吴冲寒忽然拿起一坛烈酒,震开封泥,同样一饮而尽,高声道:“我曾经发誓斩落你的人头,虽然你是皇帝御封的武林战神,更是黑榜排名第二的高手,可若你我生死相搏,你也没有必胜把握!”
赵烈沉声道:“吴兄功力浑厚,降龙十八掌出神入化,我的确没有必胜的把握。”
吴冲寒悲痛道:“生又何欢?死又何惧?为了武林苍生,为了避免这场血战,只要你让萧碧痕独自走出黑虎城,我宁愿用项上人头来换回,赵帮主可以随时取我性命,而且绝对不用担心丐帮的复仇!”他性格刚烈如火,侠肝义胆,嫉恶如仇,话语斩钉截铁,毫无半分犹豫。
赵烈感到极度震撼,没想到吴冲寒如此悲壮固执,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苦笑道:“吴兄,千万不要逼我,这又何苦呢?今日不谈此事,你我何不痛快饮酒,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吴冲寒眼中闪过失望神色,脸上布满悲愤之色,忽然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黑虎城。
“砰”的一声,赵烈眼中闪过莫名愤怒,猛然挥拳击在书桌上,震碎了桌面上的酒坛,双手旋转,但见黄色烈酒并未洒落,而是被真气卷起,如同黄龙盘旋空中,忽然呼啸着全部冲入了口中,他眼中顿时弥漫着浓浓酒雾,神色阴沉难定。
六大门派虽然是围攻黑虎城的中坚力量,可是六大门派的掌门人都或多或少和赵烈有些交情,于是此次围攻黑虎城显得诡异,双方虽然气势汹汹,可是并没有发生任何冲突,黑虎城依然每天人来人往,双方非常克制,此时天下豪杰都在等着半月之后的那场血战,谁也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样子?数日来,不断有成名已久的江湖豪杰进入黑虎城劝说赵烈,许多神秘人物进进出出黑虎城,希望可以化解这场江湖劫难。
……
武当掌门无为道长对赵烈说,“天地万物,人伦万情,尘世万理,以人眼观,纷纷各异,以道眼观,种种是常,何必取舍?何需分别?处事要似利刀割水,刀不损锷,而水亦不留痕,竹影扫阶尘不动,月轮穿碧水无痕,惟有生死两忘,才能生生不息。”
赵烈默默聆听,神色宁静如水,恭敬为道长倒满美酒,始终未发一言。
无为道长最后叹息道:“问世间情为何物?冲冠一怒为红颜,拔刀狂战血成河,赵帮主恐怕会在黑虎城留下千古风流情事,可是人之有生也,如太仓之粒米,如灼目之电光,如悬崖之朽木,如逝海之**,如何不悲?如何不乐?如何不破?天地有万古,此身不再得,人生只百年,吾不可不知有生之短暂,亦不可不怀虚生之忧,大丈夫当自强不息,创立鸿图霸业,好男儿自当横刀立马,扬我武林雄风,方不枉到世间一遭。”
赵烈听完后心中涌上万般豪情,沉思良久,依然未发一言,同样发出了深深叹息。无为道长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怪异笑容,拎起满坛美酒,仰头喝下半坛,大笑着起身大步走出,右手还舍不得放下半坛美酒,不过才走了几步,可是修长飘逸身影却穿越了黑虎城门,瞬间消逝不见。
……
青城掌门古天恨意味深长道:“乍闻赵帮主居然为了萧碧痕而宁愿与天下武林为敌,我甚为惊讶,根本不相信,因为这实在不像我在青城山见到的赵烈。放眼千年江湖,完成江湖霸业者绝无如冲动莽撞之辈,赵帮主一定要三思而行,天涯何处无芳草?素闻帮主风流天下,放眼过去,满是郁郁葱葱的森林,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我可是在青城山体会过赵帮主之深沉心机,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你若想逼走萧碧痕,如同小菜一碟,不过略施小计而已。”
赵烈心里异常烦躁,心绪难平,虽然恨不得把古天恨从屁股处一脚踢飞,可是眼中的迷雾却越发浓重了,始终未答话,古天恨也只能摇头叹息着无奈离去。
……
华山掌门风远山悠然道:“好男儿自当恩怨分明,可是赵帮主为情所困,陷入歧途,实在让人心痛叹惜,黑虎帮能有今日之成就非常不容易,我不想看到黑虎帮激怒天下豪杰,成为第二个魔教。哎,云之一物,或崔巍如山,或潋滟如水,或如鱼鳞,故天下万物皆可画,惟云不能画,自然中万物,千变万化莫过于云,人生得失,亦如云变幻,命运不过在一念之间,赵帮主若能度过此劫,前程不可限量,行至水穷处,心念甫动,袖里便流霞,看那孤云出岫,方知鹤梦悠闲,坐看云起时,山高而云不碍空。”
清新茶香弥漫在风中,风远山显然甚为满意手中纯净绿茶,低头饮了口清茶道:“赵帮主能在逆境中达到今日之成就,肯定具有大胸襟,拥有大觉悟,然人生在世,烦恼种种,往往忧愁未了,暗恨又生。殊不知,蝉噪而林逾静,静从动中来,水流而境无声,处喧才见寂。水流任急境常静,花落虽频意自闲。此身常放在闲处,荣辱得失,此心常安在静中,是非利害,相信赵帮主乃是明白人,心中自有取舍!”
赵烈依然未说话,只是静静品位茶之清香,可是心却已经无法宁静。
……
少林掌门了空大师似乎看穿了赵烈心事,淡淡道:“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雁渡寒潭,雁渡而潭不留影,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人情世态,倏忽万端,昨日之非不可留,今日之是不可执,何不学那不系之舟,任流行走,只要胸藏丘壑,何处无江湖,何处无天下?”
赵烈终于想说话了,可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静静聆听。
了空轻声道:“老衲已经多年未离开少林,可是为了施主却不得不离开少林,自古凡成大事者,经历坎坷,浑身血汗,多是从逆境中拼杀出来的好汉,施主正是这样的人,乱世出英雄,此时朝廷风雨飘摇,各地烽烟四起,塞外异族虎视眈眈,江湖豪杰该何去何从?”
赵烈心中顿时热血沸腾,忽然沉声道:“我就是想让天下武林成为坚不摧的铁拳,创立前所未有的辉煌!可是大师为何还要带领少林弟子到黑虎山来苦苦相逼,何不放下个人恩怨,共同为江湖留下名传千古的瑰丽篇章!”
了空叹息道:“施主若任留萧碧痕呆在身边,如何能够让天下武林心悦诚服?我也并非一定要杀了萧碧痕,只要你能让萧碧痕离开黑虎城,我自然会让少林弟子手下留情,让她在佛祖面前忏悔,不会取她性命。”
赵烈冷冷道:“大师好意我心领了,若把萧碧痕困在少林,那和杀了她也没有什么分别,萧碧痕早已不是以前杀人如麻的魔教教主,甚至连随身长剑都已抛弃,为何天下武林还要苦苦相逼,大师难道还不能看穿红尘吗?”
了空飘然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早已经看破红尘,自然可以做到忘记一切,可是其他武林豪杰却无法做到,就是苦修佛法的少林僧人也无法忘记惨死在萧碧痕手中的同门师兄师弟,施主扪心自问,你又何尝忘了心中的仇恨?阿弥陀佛!”
赵烈沉默不语,目光闪烁不定。
了空沉声道:“方才我进入黑虎城,见到城中的数千帮众精神抖擞,虎虎生威,训练有素,战斗力惊人,显然施主曾经花费了大量心血,这些年轻人乃是江湖未来的希望,若真的展开血战,黑虎帮凭借城中近万的庞大力量,或许可以获胜,但那将是惨烈无比的胜利,黑虎城中估计不会有多少人可以存活下来,黑虎城也将成为死城,施主就真的忍心让这些江湖精锐为了你一己之私而丧命吗?此战过后,江湖没有十年时间,根本无法恢复元气,施主真忍心让整个武林毁之一旦吗?”
赵烈陷入了沉思,心神起伏难定,久久也未能说话。
了空双掌合十道:“我绝对不会看错施主,那怕面对万千神佛,我也不会后悔!天地景物,如山间之空翠,水上之涟漪,潭中之云影,草际之烟光,月下之花容,风中之柳态,若有若无,半真半幻,山川大地已属微尘,凡人更是尘中之尘,非丝非竹而自恬愉,非烟非茗而自清芬,施主自然能够明了。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微风吹来,了空细如竹竿的身影居然随风飘起,似乎轻悠悠地飘出了黑虎城。
赵烈心随风动,神色阴沉,彻夜失眠了,根本无法入睡,谁也不想见,心事重重,烦躁难宁。淡淡清香弥漫在无人夜里,原来孤独也是种享受,夹着淡淡的思绪,独自享受着空灵的幽静,回眸一些淡淡的回忆,看尽了浩瀚夜空的月移星魂。
不知不觉中朝阳已经升起,窗外蓦然射进来温暖的阳光,赵烈眼中布满血丝,凝视耀眼太阳苦笑道:“六大门派掌门就差娥眉掌门未来了,不知道她今日可否会来黑虎城?茫茫江湖,美女如云,可也只有静玉称得上是我的红颜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