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国启历十三年,明念君驾崩,东宫,宋公思继位,以昶升为元年,次月西宫所追六侯伯起兵攻京。
以秦宗侯为首、广陵侯、玉林侯、方志伯、献统伯,昪晟伯六侯伯聚集与栗兹江南岸,发动起义,攻打北岸宋公思,宋氏集团就此分裂。通国乱。
蓼国得知后,派以黄燃众为首十二万大军,联合新夏远军十二万,借机吞并以源安起至尊善山脉为止的十二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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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小乙和成惟觉喝的烂醉,不知道什么时候,成惟觉从地上艰难起身,想要去方便一下。
还没走出地下室门口,就被一个黑衣人打晕带走,醒来时,已经在白骆驼身上了。
“这是哪儿?”成惟觉揉了揉眼睛说道。
“回山主!回莽山的路上!”黑衣人带着面具微笑道。
“还是回去了啊!”成惟觉伸了懒腰揉着脸说道。
“现在通国已经乱成一锅粥,我们用不用先把凤凰城拿下?”黑衣人将一个新的面具恭敬递给成惟觉询问道。
“咦?我的穴位解开了?”成惟觉伸懒腰的时候,调动了一下力气,发现并没有发生全身瘙痒便惊讶道。
“对!小的给您解的!”黑衣人在马鞍上竟然恭敬的跪在那里行礼道。
“行了!墨聊!我如大梦初醒!没有以前的那种嘴脸!不用拘束!”成惟觉将面具轻轻戴上,歪头看着那个跪在马背上的黑衣人说道。
那黑衣人一颤抖,这是第二次恩人叫她的名字。
“凤凰城!莽山人终生不得进!谁要是敢动凤凰城,我成惟觉第一个要他的命!告诉九虫!人屠回来了!”成惟觉摆了摆手,让黑衣人骑马先行道。
“是山主!”黑衣人点了点头,纵马奔驰。
到江山统一,凤凰城都没有受到过战火侵染,谁都不会去碰凤凰城。让百姓传言凤凰城有真神明庇护。唯一的凤凰城隍庙,香火从未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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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廖和敬长安在丁晴风那种不要脸当着小摊贩面前,一个一个数着铜钱的样子,治的服服帖帖,两个人都是捂着脸对其他笑话的行人表示“我不认识他!”
“好嘞!一共一百一十四颗铜板!三碗面条,四斤牛肉,一坛酒!”小摊贩大声吆喝出来,认真的接过铜板说道。
“快些上!”丁晴风拍了拍面摊,转身离开时说道。
“好嘞!”小摊贩开始忙活起来。
丁晴风大大咧咧的走到二人面前,分好了筷子,面带微笑的看着二人。
左廖和敬长安依旧捂着自己脸,倒是手挺实在接过来丁晴风递过来的筷子。
看热闹的人也在嘻嘻哈哈之中慢慢离开,丁晴风双手托腮,看着面前等人走的差不多,这才将手放下的左廖和敬长安说道。
“怎么了?像个女子一样,又不是出嫁!”
“得了吧!你那人家百姓许愿用的铜板还有理了?”左廖脸上写满嫌弃,看着面前心情不错的丁晴风疑问道。
“这有啥丢人的!人家许他的愿,我顺手发我的财,有本事你别吃啊!”
丁晴风将桌子上的筷子拿在手里,对着左廖的面前就是做了个夹肉的动作,笑着说道。
“不吃白不吃!反正又不是我们拿的!对吧!”敬长安闻着那锅里的肉香,咽了口唾沫说道。
“你看看!这小老弟多懂事!请你吃饭!你还挑肥拣瘦!一会你多吃点!我口袋里还有一把铜板!”丁晴风对着左廖指了指敬长安,正色道。
“佩服!佩服!”左廖脸上都不知道做什么表情才对,只好拱手点头道。
不一会,摊贩就将面食、牛肉、还有一坛酒,放到二人面前,还不忘加了道小炒。
“各位客!不介意一起吃吧!一会咱就收了家伙式!”小摊贩拿掉头上的白布帽子,对着三人笑道。
“请!”左廖和敬长安还有丁晴风一同起身,笑道。
“多谢多谢!忙了一天,现在才开始吃点东西!”小摊贩拱手行礼,走去拿了碗筷,又端了盆面食,放在桌子上这才说道。
“客的口音,像是京都的!”小摊贩,连忙吃完一碗面条,看样子是真忙,要不然也不会吃这么快。
“我是!他们不是!怎么了?”左廖喝了口酒,吃了块牛肉,用桌子上的白巾擦了下嘴疑问道。
“我也是京都人!逃难过来,自家亲戚帮忙拿到了入城牌子!这才安了家!通国乱喽!”
小贩摇了摇头,无奈道。
“什么意思?”左廖确实不知道此时,连忙询问道。
“六个侯伯要打新帝君!大宦官百慕容和西宫二皇子双双毙命!明君死没死这个不知道。反正东宫,不!新皇帝登基了!”
摊贩结果敬长安给他倒的酒,点了点头,喝了两口说道。
敬长安和左廖同时看向对方,眼里都写着吃惊二字。
“您是怎么知道的?”左廖茫然了,这事情发展太过于快了些。
“凤凰城有信报!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我也是为数不多能识点字的!真的把我吓到了!您等等!”小摊贩擦了擦嘴,去了面摊拿出来一个小册子一样的东西,递给左廖说道。
左廖翻看一下,脸色苍白,急忙给敬长安看了看那册上所写事情。
“怎么会这样?”敬长安也被上面的所书,发出来感叹。
“我看看!”丁晴风接过册子连忙翻看起来,脸上也逐渐出现震惊之色。
“死这么多人?这是镇压?还是屠城?这是一个天子该做的?”丁晴风将册子还给小摊贩,脸上全是愤怒之色。
“一朝君子一朝臣,拥戴西宫的那些百姓,愚忠将自己送到了黄泉!活着真的比什么都重要!反过来讲,这样的世道,活着还不如死了!窝心的很呐!”小摊贩喝了口酒苦笑道,眼里还有眼泪。
“家中是不是有人没有逃出来?”敬长安一看摊贩表情不对,连忙小声疑问道,还给他添了口酒。
“一言难尽!一言难尽!我儿子一家是西宫的臣子,那怎么能逃的脱?三代家业!一天结束!我要不是和爱妻学过几个家常菜!可能也是难逃饥寒穷三个字。没了!什么都没了!得过且过!这真没什么好讲的!”小摊贩抹了把眼泪,笑的很是艰难。
“回过去的!乱世出英雄!”左廖一直沉默不语,把一碗面条吃完后,这才说道。
“可能会吧!需要多少年?还需要死多少人?客!你说打来打去干嘛?就算有朝一日,通国换了个仁德帝王,那蓼国和夏国能放过通国?对不住啊!说的有些沉闷的话!各位还吃点什么吗?我包了!”
小摊贩也吃了两碗面条,喝到微醺状态,收拾这三人吃过的东西,笑着问道。
“不用了!多谢!”左廖觉得自己吃不下了,看了眼敬长安和丁晴风二者都是微微摇头,他才说道。
“好嘞!”小摊贩,将碗筷和毛巾收好便回了面摊。
敬长安,左廖,丁晴风三个人漫步在,行人已经渐渐稀少的名为归宿街的路上。
抬头望天,没有云月,低头见地,只有一片空白。
“咱们回凝县吧!寻刀!”左廖伸手抓住敬长安肩膀叹口气道。
“你怎么越来越喜欢叹气了呢!”敬长安叹了口气道。
“你们俩都喜欢!”丁晴风看着勾肩搭背的两个人,脸笑肉不笑的说道。
“是吧!我觉得不值当啊!大通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左廖心里堵得慌,捶着胸口说道。
“讲真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当权者,可以将百姓当蝼蚁一般宰割!”丁晴风也觉得心口郁闷道。
“没人站出来!路小乙和你都是一路子人!有武学而选择逃避!说得好听!我只求在深山老林,要死不死的活着!真当燎原之火烧到你头上,你才出来?我说句实话!我看不上你们!我这个弟弟!还没到二十都已经是不到一年的斥候了!他为自己家国,放着好日子不过!去当炮灰!以命相搏!你再看看我们通国这帮混蛋!要么就是迫害百姓!要么当缩头乌龟!见到弱者被屠,看着心情出手!去你奶奶的武学者!”左廖指着丁晴风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丁晴风紧握双拳,低头不语!
“你没喝多啊!”敬长安看着左廖这样连忙拉着他说道。
“是没多!你瞧瞧他这个瓜怂样子!送到长远山,老子就当没见过你!”左廖笑着对着敬长安摆了摆手,对着丁晴风说道。
“走!咱们回去!”左廖让敬长安放手,说道
“去哪啊?现在!”敬长安连忙赶上已经开始走的左廖疑问道。
“老子钻狗洞去!去下一个镇子卖马送这个混蛋回家!”左廖怒道,还不忘在地上吐了口唾沫说道。
丁晴风低头慢慢跟上没有说话,三个人从同样的地方又钻了出去。往满月城方向赶去。
路过那全是尸体的地方,有些诧异,没有人过来收尸体,三个人小心通过这段黏稠的地方,这才向远处走去。
三个人一路没有说话,竟然走到了太阳初升时,直到晌午这才到了凤凰城下面的一个小镇。
卖马的人看着三个走路踉跄的人向自己走开,要不是其中一人拿出了一锭银子,都以为是山中哪里的逃荒者。
三个人在官道上骑行了一段时间,便躺在马背上睡着了,任由马儿自己随心意赶路。
一锭银子买的马儿还不错,自己没有停歇过,自顾自赶路。
到了第二天早上,三个人这才醒过来,左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看了看,敬长安也醒了过来,驾马赶到左廖身边,询问道。
“这是哪儿啊!”
“慢川地界!你看那边一连串的高山,就是将军岭!不过应该还有很远的距离!我们是去黎阳城休息还是直接去满月城?”左廖看了看图指给敬长安询问道。
“别了!我不去找善明侯!直接去满月城吧!”敬长安扭了扭脖子上的生疼,深吸一口气道。
“怎么?有什么不妥还是?”左廖很纳闷,询问道。
“感觉他怪怪的!我心里老是毛毛的!”敬长安想了想剑眉一高一低十分滑稽道。
“你怎么阴阳怪气的!”左廖看着对他挤眉弄眼的敬长安,将图纸收好说道。
“真的!别去直接去满月城!再说了看看能不能让他留在身边最好的办法就是故地重游!”敬长安看了眼后面依旧趴在马背上的丁晴风,小声说道。
“知道了!咱们直接去满月城!应该三天之内就能赶到!”左廖看着一望无际的官道,点了点头道。
一日过完又一日,三个人埋头赶路,不问日月星辰,是终于赶到了满月城,城上守军清一色的红头巾,左廖终于是有点欣慰,这里的城池是属于自己的了。
让左廖敬长安没有想到的是,陈扬也在这里,左廖便让敬长安一个人送丁晴风上山,说是自己有点事情问陈扬。
敬长安便带着丁晴风缓缓上山,熟悉的破碎片段,逐渐从丁晴风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两个少年,在山间嬉戏打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在山顶上挥舞着长枪。
“晴风!子陵!你们俩过来看着!这枪法一共有十二套,可惜我只会四种,其他的都在一本书上记载,在我房间里,以后晴风看完了,一定要交给子陵!先看第一枪!回归……”
“师傅!你怎么了?师傅!丁师兄!师傅怎么睡着,再也没有醒过来?师兄我们怎么办啊!”
“师兄!我学会了所有的枪术!我厉害吧!以后看你怎么笑话我!啊哈哈哈!”
“我们比试一下,子陵,我就用前四枪!你用后四枪!谁倒地谁输了!怎么样?”
“师兄抓住我的手!师兄!!!师兄!不要啊!师兄!”
“你怎么停下了!”敬长安爬到半山腰,看了丁晴风突然站定,闭上了眼睛,然后问道。
“没事,想起来了一些东西!这回来没有我想的那么开心!”丁晴风忍住没有哭出来,深呼吸好几次,挤出来一个笑脸道。
“走了!总要面对的,对吧!”敬长安明白他的感觉,便拉着丁晴风的胳膊两个人跑了上去。
道场还是那个原来的样子,可山崖处多了三座新坟,丁晴风记得厨房的位置,现在还冒着渺渺炊烟。
“怎么多了两个坟?”敬长安连忙跑了过去,只见还是新土的坟前,立着石碑。
枪圣传人欧子陵,爱妻沐湘。枪圣传人,丁晴风。
“这是我师弟的坟吗?”丁晴风也赶了过来,跪在欧子陵的坟前,轻轻摸着石碑上的字迹。说完后便哭了起来,没有声音的哭泣,反而比出声的哭泣更加让人难以释怀。
他张大了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时而仰天时而把头地下,两拳紧握,用力砸着地,敬长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默默蹲在旁边,看着天空,偶尔飞过的几只麻雀,仿佛天的颜色都是黑白的,丁晴风不知道哭了多久,哽咽着,摸着石碑,没有说话。苦苦等待,苦苦追寻,得到的只有安静的坟墓,无论你做什么,它都是无言的在哪里,任而东南西北风,无论是下雨刮风,还是烈日灼心,凛冬而过,都在这里,不言不语。丁晴风的全部都在这里了,他什么都没有了,茕茕孑立,禹禹独行。举目四望,只有野草与枯木。
“你们是谁?是他们的故人吗?”厨房门打开,出来了一位包裹严实的人,听声音应该是个男人,他端着一碗绿油油的汤食,冒着热气,看着两人询问道。
“这是我的师弟!您为什么用我们的茅屋?”丁晴风站起身来哽咽道。
“哎呀!大水冲了龙王庙!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见那男人连忙将碗里东西喝了个精光,跑到厨房,捣鼓了一会,出来的时候,还特意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前言不搭后语的!什么人嘛!”敬长安看着他这一系列的举动,小声嘀咕道。
“枪圣传人,久仰大名!我就知道这个是您的衣冠冢!我等了很久!我来的时候,这里躺着一位已经风干了的尸体,在屋里找了半天,才知道是一个叫欧子陵的男人,我便将他用这山上的木头做了一副棺材,给他整理好,埋在了旁边,还去白事铺子定了两个墓碑换上。屋里东西我都没动!我是个流浪背刀客,不仅仅是等您,还等一个叫做白寻刀的男人,一个人杀掉满月城一百多个贼人,默不作声地还了这里百姓的太平,扬王亲自带兵过来主持大局,我便自己过来打了地铺!等到了您来,太高兴了,我想认您当干哥哥可以吗?对了,这个兄弟是背刀客吧!你身后的刀不是凡物,能不能让我瞅两眼?对了对了,我叫何不谓!”
何不谓一口气说完后,开始喘气,敬长安和丁晴风呆了,心里寻思着。
“嘴皮子太厉害了!怎么感觉说完人就要没了?”
“为什么要认我当干哥哥?”丁晴风回想了一下,抓住一个其中一点询问道。
“我从小拜于,老刀鬼门下,学了小半辈子刀,他说他最敬重的就是枪圣,可惜一直没有找到他的地方,希望我能够完成他的遗愿,和枪圣后人结拜,让他也能沾沾光。”
何不谓挠挠头笑道。
“是挺实在的一个人!”丁晴风心情稍微感谢说道。
“我就是白寻刀,你找我又要干嘛?”敬长安也学着丁晴风抓住一个地方询问道。
“比试比试!输了我是你干弟弟!赢了你是我干弟弟!”何不谓摸了摸后背,发现刀没在身上,示意等下,便跑到了屋子里,抱着把刀出来傻笑道。
“真的是个奇人!”丁晴风长叹一口气,给二人留出一些位置,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带了点笑意说道。
“你输了!”敬长安和路小乙的一场比试,武学不只是上了一层楼那么简单,反而也能够和学了多年的丁晴风一样,在心里先打一局,看成败,显然面前这个叫何不谓的男人,输了!
“没法能输?开玩笑!出刀应有快诗意,醉斩……”何不谓还没将刀抽出来,敬长安的拳头已经到了他的眼前,他硬是把那句最爱说的话活生生咽了回去。
“弟弟!你还要多练!你挺有趣的!”敬长安收了拳头,轻轻拍了拍何不谓的肩膀笑道。
“大哥二哥!受弟弟一拜!”何不谓将刀抱在怀里,对着还想着去拉丁晴风起来的敬长安两人,开始磕着头。
“别别别!这这是?”敬长安和丁晴风连忙摆手,他何不谓磕的还更加卖力!
“好好好!奇人!收了神通吧!”丁晴风一捂脸,不知道是哭好还是笑好了,连忙过来将磕头的何不谓拉了起来,轻轻将他额头的泥土用手擦拭着说道。
“多谢哥哥!”何不谓直接抱住丁晴风笑着说道。
敬长安一身的鸡皮疙瘩,看着两个人怪怪的,他丁晴风竟然还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