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一身狼狈,就顺着丁晴风指的地方走了过去。
“这个怎么这么像?”左廖蹲在这一处破口城墙边上,有点别扭道。
“狗洞啊!从这进去一排无人区,咱们把外套处理了,然后再去前面那座运河桥通过,就是古城街,那边有卖衣裳的铺子!还有一个从不吆喝但糕点特别好吃的小摊贩。”丁晴风将袍子脱下,直接钻了进去。
敬长安也脱掉袍子,将脸上的血用力抹了一把,也撅着屁股慢慢钻了过去。
“哎?兄弟你怎么还没过来?”丁晴风将袍子甩在一处连门都没有的屋子里,回头一看只有一个白袍兄弟,另一个拿剑的还没过来,连忙走了过来,看着洞外还在纠结的左廖询问道。
“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钻狗洞呢?”左廖半点才憋出这句话来,来回在狗洞旁踱步。
“大丈夫能屈能伸!哥!过来吧!这都是小事!”敬长安和丁晴风对视一眼,笑道。
“以后不许说我这件事情!”左廖心一横,外袍子脱下,也钻了过来。
对着两个笑眯眯看着他的两人,轻咳一声说道。
“好的!这没什么问题!”丁晴风点了点头,便带着两人在城里走着。
三人先去了一趟裁缝铺,左廖多花了一两银子让掌柜别透露出去,将他们的身上衣服用火烧了。掌柜的也见过不少这种江湖侠客,便点了点头,不仅衣服要的便宜了几十个铜板,而且还送了他们三个去除旧阁的乙级包厢,说是自己自家人开的店,掌柜看着三人面相以后必有成龙虎之功,特意安排的。
几个人换上自己喜欢衣服,连忙赶去那除旧阁,好好沐浴洗洗。
这除旧阁包厢,竟然是独有的池子,两个过流木板,水热水冷都可以轻踩踏板可以调节,特别便利,用的香料极其考究,让敬长安一度以为这是给姑娘用的池子,男儿沐浴还需要这么多的花瓣,娘不拉几的。
三人洗到一半,竟然还有专门穿着凉衫的汉子,拿着粗布以及一个长相奇怪的木椅,轻轻扣在池边的两个凹处说是给客除旧。
三个人按照那三个汉子的安排,躺在上面,汉子们便给他们慢慢卖力搓着,三个人那叫一个痛快,洗完后从后门离开,还有专门的梳妆台,还有泡在热水里的剃刀,以及梳子,左廖高兴坏了,连忙取出剃刀给自己修着胡须,敬长安这才看到自己有点不相信,他怎么成为大胡子了。
左廖给自己整理的那叫个干净利落,回头看着丁晴风,他也非常熟练的给自己整理,只有敬长安一点一点磨磨蹭蹭的。
左廖将长发梳理好,插上桌子上的木釵,给敬长安轻轻刮着胡子,多余的毛发也一并整理了一下,将他头发和自己一样盘起这才看着铜镜笑道。
“三个俊俏的公子哥!没想到这位丁兄弟,很有书生气质!”
几个人神清气爽,穿着自己特别喜欢的衣服,将袍子一挂,武器内收,走在街上,不少路过的女子,都会指指点点。
“我们要去一个地方吃饭,我带你们见见一个人!她可是这里有名的人儿哦!”
左廖看到前面要去的楼,几步上前对着还在观看两旁琳琅店铺的敬长安和丁晴风笑着说道。
“这里还有你的故人?”丁晴风疑问道。
“又是女孩子吧!”敬长安一看左廖那小眉毛直挑便明白后说道。
“对的!我先卖个关子!”前面那个就是!看到没?”左廖被敬长安揭短也没有太过在意,便转身指着前面一座看起来特别好大的楼说道。
“百花齐放?”敬长安看着那高楼下的烫金门匾,看着旁边脸上全是笑意的左廖疑问道。
“怎么怪怪的?”丁晴风一听敬长安这么一说也皱眉看着左廖疑问道。
“去了就知道了!”左廖大步向前,依旧喜上眉梢双手负后说道。
三个人来到楼下,一个穿着太过于花枝招展的妇人,笑着上前迎接,还没说话。
“小甘棠,这是十两银子!”左廖直接将钱袋丢了过去,头也不回的进了门。
“这么贵?够买多少桃花糕的啊!”丁晴风像是心在滴血,脸上表情极其难看。
“老天爷!够我看多少书的啊?”敬长安如出一辙和丁晴风脸上表情一个样子,两个人互看一眼都是极其难受的样子,默默跟在左廖后面。
进楼口就是一个戏班子,一眼望去什么服饰都有,还有专门供给没钱听曲的人坐的地方,就是没有了果子茶水,倒是瓜子堆放的怪多。
敬长安有点疑问,这一点都不像是国乱以后的样子,这里的百姓明明都挺好的。
丁晴风应该看出敬长安的疑问,小声说道
“这里是那路小乙的城!很早之前就不是通国管的地方,至于为什么逃难的百姓进不来,他们怕的是卞庄侯!这凤凰城里面道道多,我也只是略懂!能说的先给讲讲!”
“原来是这样!我挺想和他打一架的!他的事情我也只知道一点,不过是不是四两拨千斤,也要问我的刀知不知道!”
敬长安上着楼梯,对着还在看着楼上奢侈装饰的丁晴风小声回道。
“有机会试试呗!”丁晴风一笑了之,敬长安一瞬间看着丁晴风像是看到了刘禾一样,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不知道上了多少个楼梯,终于来到了用朱砂笔写的小甘棠三个字的门口。
左廖等了一下两个因为看楼里装饰而停脚的敬长安和丁晴风。
两个人也看到了这个门,便隐约闻到一种说不出来的花香。
左廖轻扣门,里面传来一句悦耳动听女声。
“请进!”
左廖推门而入,敬长安和丁晴风随后,进门傻在那里了。
满屋的新鲜海棠花开放,中间一个八宝莲花桌子,一个摆放着琵琶的半高桌,躺着一位闭眼休息的鎏秀姑娘,青丝绕指玩弄,一身太过于单薄的红豆纱,将曼妙身材藏一半露一半,眉如黛,嘴如红樱,丁晴风咽了口唾液,敬长安脸红到脖子。
“傻樊!”左廖坐在那张刻画飞鸟捕食的椅子上,歪头看着那个女人轻声道。
只见那女子眉毛微皱,缓缓睁开眼睛,立马开心地笑了起来,直接下跑过来,抱着左廖就是一顿啃。
“这?”丁晴风和敬长安异口同声说了一句,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好了!闹够了没?”左廖将粘人的阿樊抱到那高桌子上,将她放下,把自己的袍子脱下将她一裹,开始用桌子上备好的毛巾擦拭着脸上的被阿樊嘴上涂的红粉。
“多久没见了啊!诱惑一下不行?”阿樊小嘴嘟着,撒娇道。
敬长安和丁晴风都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
“好好说话!成惟觉现在在哪?”左廖示意让两个杵着的木头疙瘩过来坐,这才扭头对着阿樊装作生气道。
“在路郎家!可他是救过用命的,你也救过我命,我在我心里重要那么一丢丢,所以先给你写信了!对了,帮主也在凤凰城,我发完信后看到她了!”阿樊只能乖巧的坐在那里,看着左廖小声说道。
“谁?母夜,不!阿善也在这?”左廖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吃惊道。
“骗你的!哈哈哈!这两个傻傻的小公子是谁啊?”阿樊吐着舌头笑道。
“一点都不正经!这是白寻刀和丁晴风!我的两个兄弟!还不见过这两位公子?”左廖扭头看着两个不好抬头的丁晴风和敬长安,分别介绍后,对着阿樊说道。
“小甘棠,阿樊见过两位公子!可否抬头一见?”阿樊歪头看着那两个低头没有说话的人,笑着疑问道。
“见过姑娘!”敬长安微微抬头看见已经披上袍衣以后这才,抬头笑道。
“丁晴风!姑娘好!”丁晴风也是瞄了一眼以后这才放心抬头看着阿樊说道。
“副帮主!这两个都比你好看!” 阿樊看了看敬长安又瞅了瞅丁晴风,捂嘴哈哈笑道。
“没话说!就是脸皮比我薄!”左廖扭头看了看这两个坐的如此笔直的二人,微微摇头道。
“不过你们还是要小心一些,成惟觉虽然已经被扣了穴位,我感觉路郎对他特别好,可能你们杀不到他的!”阿樊将袍衣裹紧了些,挽了一下头上的青丝正色道。
“怎么会这样?路子渊,他护着人屠?这不是笑话吗?”左廖有点摸不到头脑,皱眉看着阿樊疑问道。
“可他就是带着他!成惟觉也听他的话,叫干嘛就干嘛!他是不是因为邪门歪道才这个样子的?封了那个地方!使不出来劲就好了?”
阿樊想了想成惟觉的脸色确实好了不少反问道。
“这不可能的!哪有武学改人心志!他绝对烂到骨子里的坏,擅长掩饰罢了!”左廖眼珠转的贼快,想了想定论道。
“那能不能别伤路郎?他真的特别有才华!武学又高!待人友善,还……”阿樊说着说着脸色出现一抹红晕,把头低了下去。
“我只要成惟觉的命!其他的自然不会做!”左廖白了一眼阿樊,走到阿樊旁边,看了一眼一旁柜子,挑了件长袖衣服,将阿樊身上的袍衣拿了过来,给她披上,穿在身上后,轻轻说道。
还不忘捏了捏阿樊的小秀气鼻子,这才拉着又开始低头的敬长安和丁晴风拉了出去。
“你又这样让我捂衣服!臭副帮主!”
阿樊生气的将长袖衣服丢在地上,生气道。
敬长安和丁晴风一行人出了百花齐放楼,左廖开始寻找能实在填肚子的地方,对着二人说道。
“女子可观不可亵玩,你们怕什么呢?杀人倒是特别厉害,怎么一到女子身上变得如此呆?如果是身着暴露的女杀手,你们该如何?捂脸砍过去?”左廖对着两个人脸依旧还是有点红的二人皱眉小声说道。
“她是杀手?”敬长安疑问道。
“对啊!你觉得呢?当一个小家碧玉的女子,放弃了自己的贞洁!学会让自己更加有媚骨!那么要么是活不下去,选择用身体换臭钱,要么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真正身份!”左廖觉得敬长安不应该看不出来阿樊其实是个杀手,疑问道。
“你们断水帮其实是?”敬长安想了想瞳孔突然变大了些说道。
“嗯!一群女子组成的碟子!”左廖笑着说道。这是他第一次对敬长安说真话。
“我知道了!下次注意!”敬长安恍然大悟道。
这是他第一次左廖撒谎。
“我觉得,这是男人的事,让女子来太过于狠了些。”丁晴风一想到那个女子竟然手里会粘上鲜血,叹气一声道。
“别说这些!咱们去吃饭!晚上会会路小乙!寻刀!别忘了手下留情!真把他打死了!这以后少了会写情诗的人,你怎么给你的仙子说甜言蜜语去?”左廖将两个人一起抱住笑道。
“那是自然!打败他,我就有理由让他教我写诗了!”敬长安轻轻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心思,认真点头道。
“你都有心上人了!恭喜!”丁晴风连忙抱拳对着敬长安笑道。
“八字没一撇!感觉有点悬!”敬长安连忙摆手,嘿嘿笑道。
三个人一顿好找,终于找到个僻静点的馆子,坐了下来。
点了三碗花生酱裹面,不敢吃汤食,怕后面如果真的一言不合,打了起来,不好用力。
不过让三人惊讶的是,这花生酱竟然没有甜味,而是攻心的辣,越吃越热,又不敢喝水,三个人吃完只能捂着自己已经肿起来的嘴巴,喘着粗气。
此时的路府,路小乙带着成惟觉来到一处地下里,点燃连墙灯,成惟觉眼都直了。
“这么多乐器!”成惟觉看着各式各样的乐器感叹道。
“这都是少的!你不是说你会吹笛子吗?我送你一支玉笛!你先试试看!”
路小乙往深处走了走,找了一会,拿过来一个上面全是积尘的盒子,轻轻打开,送到成惟觉面前说道。
“这?这也太!”成惟觉瞳孔突然放大,眼前的这个笛子,质地应该是翡翠的,光滑细腻,而且还绑了两个金丝铃铛
“镇江玉!上等品!全通国只有一把!价值五百两黄金!音质没话说!你试试看!”
路小乙脸上洋溢着笑容,让成惟觉试试看。
成惟觉拿在手里,只觉得如同拉着盈盈可握的女人胳膊似的。不知不觉皱起了眉头。
“是吧!感觉在拉着女人?”路小乙随意将盒子丢在地上,坏笑道。
“是有点!”成惟觉也觉得很奇怪点头道。
“吹个《桃花落》试试看!这是入门曲子!”路小乙双手环胸看着成惟觉说道。
“记得不算太清楚了,我就吹一段!”成惟觉摩挲着笛子不好意思的说道。
“可以!我听听!”路小乙点了点头笑道。
成惟觉深吸一口气,开始吹了起来,笛声缓缓而出,游荡在这地下房间里,曲里竟然带着太多的悲凉,一曲过半,戛然而止。路小乙竟然落泪了。
曲里带着太多悲伤,成惟觉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上,竟然也有眼泪流出。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路小乙轻轻把手放在成惟觉的肩膀上,轻声问道,眼泪依旧没有停下来。
“不知道!这种疾病!无药可治!我只觉得心里舒服多了!”成惟觉苦笑一声依旧摸着玉笛笑着说道。
“来听听我的!太悲伤不适合!待我拿出大法器!”路小乙将眼泪一擦,开始又去找东西去,成惟觉看着手里的笛子,爱不释手,轻轻将它放在自己的脸上,慢慢磨着。仿佛是那个人每次给自己送饭来,摸着自己脸一样,这种感觉很多年没有过了,疼爱自己的母亲,成惟觉一直没有有再去坟前看望过,他不敢去,一去就会变得面目狰狞,他不敢面对自己的慈母,就像不敢面对现在的自己一样,他不敢用铜镜看看现在的自己,是不是自己活成自己最讨厌的那个人的样子,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成惟觉非常珍惜现在的日子,恨不得一天当几天过,不敢睡觉,一睡醒来,自己又附上了面具,成为那个人屠,那该怎么办,这才是他想要的日子,他不需要高高在上,只需要有人真心待他,懂他悲伤,了他痛苦,而不是惧怕他,远离他!疏远他!把他当做一个恶鬼看待。
“怎么了?”路小乙用手在一直看着地面没有动弹的成惟觉疑问道。
“没事!对了!你说的什么大法器?”成惟觉笑了笑问道。
“就是它!人来吹,人走吹!唢呐是也!”路小乙晃了晃手里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木头做的唢呐笑道。
“确实是大法器!”成惟觉点了点头,同意道。
“小叶紫檀木,禧金做的喇叭嘴!也是好东西!听好了这曲叫做!《尹春》”路小乙深呼吸几次后,笑着说道,便开始吹了起来。
曲子悠扬透耳,在这地下房间来回折返,仿佛不少人都在吹着同样的唢呐,一股暖流直上心头,像是迎接春天到来,大家张灯结彩,笑逐颜开。
“怎么样?”路小乙笑的特别开心,对着同样的成惟觉说道。
“好听!特别喜庆!真的能够让人快乐放松!”成惟觉伸出大拇指连连赞叹道。
“对!何处觅知音?原来是惟觉!不过现在很少人喜欢这个了!懂的人少,我也不好意思一枝独秀!要不然大可以在自家院子使劲吹着。这多好!”路小乙点了点头,感叹道。
“会的!”成惟觉将笛子放在怀里,点头道。
“公子!外面有三个人求见!”两人头顶上传来一个丫鬟的呐喊声。
“知道了!”路小乙笑着回答道,并伸出手对着成惟觉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起!可我客气干嘛!你是主人!”成惟觉连忙摆手,推着路小乙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路小乙哈哈大笑道。快步上台阶,成惟觉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