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们起义军首领在哪里?介不介意我去砍砍他们?”敬长安拎着还在不停滴血的戒刀,轻描淡写地架在面前已经闻到骚气臭味的年轻杂碎肩膀上,玩味的看到。
“他……他们在县衙,今天满城郭大人新得燕雀,庆祝……”年轻杂碎还没说完,一道寒光而至,他看到了天地旋转,还有城楼底下还在想办法攀爬的一个紫袍男人后在也看不见了。
左廖只觉脸上一温,抬头看到一个眼睛睁的老大的人头,从身边掉落,心中隐约有不好的预感,连忙大叫敬长安的名字,没有人回应。
敬长安左手反持戒刀,右手后扶被后通刀,直奔县衙而去。
城衙新阔建的百义厅里,主坐满月城‘父母官’,副坐莽山暗部教头,其姓氏不详,只知道其他人都叫他,獾头。使得一手双月匕,也算是莽山教头能排前六甲的狠角色。其余都是些有点本事便只爱欺负百姓的混蛋角色。
一群人在摆满大鱼大肉的桌子前,推杯换盏,荤话不断,对着厅后侧房里那个被刚虏获的俏佳小娇娘指指点点。
敬长安撞破紧闭的满月城衙门,不出一声,砍翻几个刚刚换班喝了不少酒的守卫,用刀架在其中一个奄奄一息的侍卫肩膀上,询问出了其他人在哪里。一刀送他归了西。
敬长安一脚踹开大门,厅里那些人手中动作戛然而止,纷纷看向这个满面血污,手里的一把漆黑戒刀,上面还在不停流着血的敬长安。
郭大人应该是喝了不少酒,直接拍桌而起,指着敬长安的鼻子便骂道。
“老子是本城父母官,来者还不快快报上名来?”
“哦!杀得就是你!”敬长安冷笑一声,快速将刀掷出,直奔这个身穿百姓官服的男人而去,獾头想要用手里已经抽出的双匕隔挡,还是慢了,只听木凳摔在地上,以及刀入身体和钉入木板的声音,回头望去,那郭大人,胸口多了一道长长的血口,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一些胆小的人,连忙跪在地上不敢动弹,胆大一些的贼人,纷纷抽出座椅地下的自己家伙式,指向这个一手负后,一手轻扭手臂的男人。
“练家子出身!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上!”这个叫獾头的男人,一脚踢飞摆满饭菜的沉木桌子,抽出双匕,护在胸前,大骂道。
十来个人,纷纷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向敬长安攻去。
敬长安微微弯身,站稳马步,依旧右手扶刀,瞬间,敬长安以极快的动作使出拔刀斩,带着强烈的气势从后腰抽出通军战刀,快得看不清楚,等第一个手持短剑的男人反应过来时,才发现他的手已经被砍断飞到了半空中,不由得倒在地上哀嚎。
后面冲来的见状,极为愤怒,从左右两边向敬长安夹击投掷手里兵器,一个打上三路,一个打下三路。
敬长安不慌不忙,眼看两人打过来,也向两人冲去,在即将接触的瞬间,忽然高高跳起,快速再次抽刀,随机空翻转身,用力蹬了后背墙壁一脚,整个人加速向两人冲去,瞬间对两人使出了一招击杀邈远的出刀斩,雪白色的通军战刀在空中画出一道巨大的弧形,力道之大从背后竟然砍断那两个人衣服里穿戴的甲胄。随即二人瘫倒外地,抽搐两下便死的不能再死。
在落地的瞬间,敬长安看到了剩下开始扭头逃跑的其他几个人,于是他原地消失不见,只听某处有人全身骨骼作响,剩下那几个刚快跑回獾头身边的那些人,便血花四溅,崩的哪里都是,连这个身经百战的獾头脸上全是鲜血。他有点动摇了,“完全不在一个实力上,这个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杀人怎么和捏死蚂蚁一样轻松。”
敬长安往后倒退几步,将通刀再次收回刀鞘,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笑着说道。
“到你了!你先出招!”
“瞧不起人?让你看看!我这暗头也不是省油的灯!报上名来!”
獾头眼睛一眯,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一直都要将刀收回,心中了然,便怒吼道
“白袍!寻刀!”敬长安冷笑一声说道。
后门外去给那个拐来女子送饭的一个侍卫,看到了一切,连忙逃跑,心里记住了这个叫寻刀的男人。
“莽山教头!双匕鬼獾!”獾头摆出自己的一套武架后也冷笑道。
“我这刀法,专杀鬼!出招吧!”敬长安眼里全是杀戮的欲望,用手勾了勾手指说道。
双匕鬼獾,深吸一口气,向敬长安攻来,敬长安等到他快离自己不到一拳距离,甩手出刀,双匕鬼獾仿佛知道似的,用匕横胸挡到了敬长安这一刀,快速出腿,使了个登山,送了敬长安胸口两脚。
敬长安后退几步,将刀环于胸前,紧盯着这个脸上出现一抹得意的男人。
“我以为你多厉害,就这点本事,也敢与我一战?受死吧!”
双匕鬼獾这一下便试出了敬长安的深浅,将两个匕首在手里转了两圈,换个了偏向于进攻的步法,沉声说道。
“废话真多!”敬长安也知道他在试探,但自己就会这些东西,只为了让这个人来磨炼自己,便嘲讽一声道。
双匕鬼獾胸有成竹,便开始向敬长安攻去,挑、拉、贴、靠。随意变换,那双匕如同他身体的一部分,让敬长安顿时陷入死局,不断用通刀格挡,雪白色的刀身开始长起,灰色的刀瘢,越来越多,敬长安只觉得虎口隐隐作痛,已经开始抓不住手中的刀了。
双刀鬼獾抓到敬长安防守空隙,对着他的左手臂上就是快速的四刀,敬长安一吃痛,顾不得什么了,照着还在准备再出两匕,直接废掉面前白袍男子左手的双匕鬼獾,面门就是一记左拳。双匕鬼獾还想着去划他,那想到面前白袍还敢直接用左臂重拳过来,想抽刀挡住这已经尽在眼前的拳头,没有办法只能硬生生接上。
一声清脆骨头碎裂声响,双匕鬼獾像断了线的风筝,手里的双匕也掉在地上,重重摔了出去。
敬长安也好不到哪里去,左臂上面七八道肉都翻出来的伤口,还在缓缓出血,敬长安马上将刀重新甩回刀鞘,便直接快步上前抡起拳头,想要给还在地上慢慢爬起来的双匕鬼獾,来道丰盛的‘馒头宴’。
“小子,等你很久了!”双匕鬼獾冷笑一声道,怕的就是这个白袍男人不过来接着送他归西。
躺地一翻身,双手做爪,扣住敬长安双拳,接近疯狂地用双脚蹬着面前白袍男人的胸口,最后使了全身力气,来了个小孩子才玩的兔子蹬鹰,将白袍男人,踢飞了出去。
敬长安重重摔在墙上,仰面朝天,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呸!还真疼!”双匕鬼獾这才抹了把脸上的血迹,缓缓起身,将落在地上的双匕捡了起来,踉跄地走到嘴角一直出血的白袍面前,吐了他一脸污血,笑着说道。
说完便举起双匕想要了结这个坏了自己好事的白袍男人。
敬长安突然睁开眼睛,学着双匕鬼獾的方法,扣住双匕鬼獾即将落下的双手,如法炮制给他也来了一次,蹬完以后,敬长安快速起身,抽刀就是一顿乱砍,直到双匕鬼獾落地这才收点自己手里已经不成样子的通国战刀,单膝跪在地上,看着面前已经被自己乱刀剁的不成样子的双匕鬼獾,笑着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左廖是终于找到城衙在哪里,看着一地的尸体,顺着血迹,找到了更加血腥的地方,只见敬长安躺在血泊里,身边还有一个到处都能零件惨尸,抬头看去,一把戒刀插在木柱子上。穿着通国官服的男人,在一处踢翻了的桌子后,看样子应该想跑,但是血流太多,坚持不住了。
左廖将敬长安抱了起来,发现他嘴角还在不停的流着污血,连忙扣开他的嘴巴,用手慢慢的捋着他的脖子,任由大口大口污血从自己的肩膀上吐出。等着应该是没有了,这才加快速度往城外走去。
欧子陵这时也醒了过来,看着慌忙跑过来的左廖,连忙下马搀扶。
“别下来!扯断你旁边马的缰绳,让它过来!”左廖害怕时间来不及了,用力扯着嗓子喊道。
欧子陵连忙用力扯掉缰绳,对着马儿的屁股就是一掌,马儿吃痛向左廖赶来,左廖将敬长安轻放在地上,连忙抓住马身上的马鞍,用力一翻,安抚了马儿,连忙翻找马背上的包袱。
欧子陵不会骑马,慢慢让马儿向前走去,左廖找到了几个瓷瓶,拿出一卷白布,开始对着敬长安一顿收拾。
天蒙蒙亮,有些东西看的不太清楚,左廖便让好不容易才赶过来的欧子陵,将敬长安包袱里的火折子打开,贴近些他要看。
欧子陵点头照做,用折子一看,心中大惊,连忙说道。
“这是怎么了?全是血!”
“不就是为了你?这个王八蛋,将满月城里的一干人等屠了个干净,自己也快死了!”
左廖眉头紧锁,小心翼翼给敬长安上药,看都没看欧子陵生气道。
“都死了?那莽山的什么头,武学可是真不差的!”欧子陵皱眉想了想说道。
“所以这个人,用命去换了啊!你看看这胸口都塌下去有一指节宽!你用胳膊抱着他的脖子,我要把他的胸口拉回来!”
左廖一看胸口塌陷太厉害了,说不定用力呼吸,敬长安铁定没了,便连忙用手扣住敬长安胸口的肋骨说道。
欧子陵点点头,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半蹲着抱住敬长安的脖子,左廖深呼吸两次后,用巧力一拉,敬长安的胸口便恢复了原位,左廖不敢停下来,开始将粉末混上水葫芦里的清水,一点一点给敬长安喂下。
又将他的左臂,用同样的方式,仔细清洗一番,这才将绿色药粉,倒在伤口处,用白布好好缠上。一来一回,直到太阳出山,这才将敬长安弄好,两个人合力放在马背上。
“真的,解决掉了嘛?”欧子陵瘫坐在地上,看着马背上昏睡的敬长安说道。
“你的情况,我救不来!很抱歉,这吊命用的粉末虽有奇效但是,想活下来,只能靠这种粉末活着了!”左廖艰难的坐在地上,看了眼欧子陵后背上又开始出脓的伤口,叹息一声道。
“不碍事!这样挺好的!师兄,未过门的姑娘,都离我而去。了无牵挂”欧子陵笑着说道。
“还没问你叫什么?”左廖这才想起面前这人真不知道叫什么,便扭头询问道。
“在下欧子陵!是这长远山上没落弟子!”
欧子陵笑着说道。
“枪圣的后代?以前还没有管制游侠类的小人画时,看到过些!你的大师兄呢?怎么死的?”左廖听完心中欢喜,“枪仙后代,就是用光秘药也划的来,让他操练以后得枪兵,那各个不都是一等一的厉害”。
“ 和我打闹比武,摔崖死了!”欧子陵看着渐亮的天空,眼窝里眼泪不停地打转说道。
“这地方哪里来的山崖?长远山?那也不高啊!”左廖傻了,连忙反问道。
“可那时候还小,现在我们就是从那里摔下,也能保住已经姓命可。。”欧子陵说分一半便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这样吧!你随我们来,我们去了慢川河,在向北去,那里还有第二川,百花郡,可是有名的药都!一定能够在做一些这种吊命的药,不如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左廖隐约觉得他那个师兄应该没死,可又不想放弃眼前的这个枪圣传人,便拉着欧子陵苍白的手说道。
“多谢好意!可我只想将剩下的日子,留在我喜欢的人这里,和我师兄旁边。”
欧子陵轻轻拍了拍,左廖的手,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为什么?活下来不容易!你为什么不接着用力活?”左廖抽回自己的手,站起身来质问道。
他一点都不理解欧子陵的做法。
“心死了!活着也没太大意思。”欧子陵依旧微笑的看着面前这位,已经开始挂不住脸的左廖说道。
“我兄弟为你,用命保一方百姓,还替你除了祸害!你不报恩也就算了!还说这种混账话!那女人在好!是不是已经在九泉之下,你不更努力的活着!而是选择放弃!我不接受!”
左廖终于挂不住脸了,指着还在昏睡的敬长安,又指了指满月城,脸已经涨的通红怒道。
“恩人!不明我难处,怎能大言劝心安!你体会过我这十来年的苦涩吗?站在所谓的大义面前,指责我这个已经无法找到活下去理由的人?尊重我!可以吗?”欧子陵坐直了身体说道。
“你!”左廖起的只捂胸口,当然这是他自己演出来的,他只是想逼迫一下面前这个犟脾气人,能够为自己所用,他太在乎这个名家之后了。
“天地可鉴,对你不起,来世必偿!”
欧子陵咬破手指,轻轻点在眉心,双手合十,跪在左廖面前嘴里念念有词后说道。
艰难起身,跪在地上重重的磕着头,左廖只能放弃了。
左廖从包袱里翻出一封书信,递给欧子陵叹息道。
“交给你信得过的人,替你送到凝县,交给一个叫多果的姑娘,对了他是起义军首领陈扬的爱妻,让他绕过长客州,把满月城打理好吧!”
“您是扬王的人?”欧子陵双手接过书信,震惊道。
“他是我的人!”左廖咧嘴一笑,将马背上的东西搬在驮着敬长安的马儿身上,翻身上马笑着说道。便驾马离去。
欧子陵翻身上马,独自去了满月城一处木湘生前做工的地方,敲了敲门。
那残破的木门,开了一个小缝隙,欧子陵下马行礼说道。
“这封信非常重要,马儿就交给您了。送往凝县,交给一个叫多果的姑娘,对了,我是沐湘的心上人,叫欧子陵,夫人不用当我是那闹人混蛋,他们已经全部被白袍侠客全部杀死了!咱们满月城安宁了!多谢!”
欧子陵缓缓转身离开,那妇人看了他背后的伤口,眼睛全是震惊,看了看四周街道,这才开门将书信拿到手里,还没想叫住那个手里拎着一个葫芦的驼背男人,那男人仿佛知道似的,摆了摆手,慢慢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欧子陵终于爬上了,原本七八岁的稚童都能够轻易登顶的长远山。
坐在那个用土随意堆砌的坟包前,看着一间破旧的茅草房间,笑着说道。
“沐湘姑娘,你看,我们一起种的兰花开了,这骨朵真是好看!师兄,你如果真的没事,记得过来,给子陵重新堆一个像样的小归宿。谢啦!”
日落西山,那个背上全是刀伤的男人,依靠在那座土坟前,缓缓闭上了眼睛。
多年以后,在举世最高的大銮殿上,一个身穿六珠百鹤图官服的男人,缓缓走上大殿,向一位高座九龙踏天椅的鬓如霜的男人,慢慢跪下。
那高座龙椅的男人,点头轻声道。
“你来了!子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