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连下了五天,终于天晴,大太阳的暴晒,地上一片闷热,让人非常难受。
林晨被限制了自由,一天到晚在屋里踱步,也想不出来好的办法,看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很是着急。
在得知惑林城没有人看守,大军便放弃了营帐,分兵占据蹉跎、惑林二城,以响箭为号,如有战事,火速驰援。
可一连五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铁桶局势没有合拢,对方也没有出过一兵一卒过来查探,书和文献,连康沛都快记住这些摆放整齐的文案,写的都是什么事情。
何不谓已经可以下地走路,路小乙越来越觉得自己配的东西,就是灵丹妙药,不然怎么会好的这般快。
金利及好的差不多,毕竟没有受太重的伤,三次请求去见一见,自己的同僚林晨都被康沛否决,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待在何不谓身边,照顾他。
敬长安也加入了连珠棋的队伍,以五十三胜一败,成为三人之中,棋力最高之人,有事没事,就教柏温如何击败喜欢投机取巧的蒋玉明。
“这什么时候是个头?”蒋玉明再次险胜柏温以后,将手里的小石头子,放回原处,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看向敬长安,一脸生无可恋的说道。
“不知道,知道他们在那里,可又不能贸然行动,统军又不让我找小娇谈谈心,我可比你们难受多了!”
敬长安两手一摊,也快闲出屁来了,直言说道。
“你们上次去白莲城到底遇见了什么?那个叫林晨的又是何人?也不说!”
柏温将石头收好,棋盘斜放,搓了搓手,看着敬长安和蒋玉明一脸求告知的表情询问道。
“不能说”敬长安也很无奈,只能摇头。
“不可说”蒋玉明看了眼敬长安,后者摇头,他也只能跟着敬长安的话来,说道。
“得!今天日头挺好,咱晒太阳去了。”
柏温拿一把椅子,出了门,找到一处有太阳的地方坐下,闭上眼睛缓缓说道。
敬长安和蒋玉明两个人也只好离开这个地方,在街上走着。
惑林城只有蹉跎城一半大,蹉跎城比白莲城还短半截,又此可见,这座城,到底有多大。
“屁大点的地方,走几步还要给行礼的弟兄还礼,胳膊都抬酸!”
蒋玉明算是服了气了,没走几步,还个礼,没有几步,还个礼,对着敬长安埋怨道。
“敬将军,可找到您了,黄统军找您!”
敬长安扭头,一个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的人,蓬头垢面,跑了过来,拱手行礼道。
“张德?好久没见到你了!你去哪里了?怎么成这个样子?”
敬长安摆手示意,瞅了半天这个男人,没有想起来他是谁,直到看到他腰间的纽扣,这才想起来,这个是自己提拔的新校尉。
自从与康沛张贵的联盟军汇合,黄燃众一个人去了趟兵营,敬长安很久都没有看见这个张德,也问寻过,其他人都说是黄统军指明点的将,他也没有多说,渐渐的把张德给忘了。
“您随我来,统军叫您!”
张德先是一笑,脸上依旧是很着急的样子,拉着敬长安就往后面走,边走边说道。
“好的!”敬长安点头,边走边看向蒋玉明,蒋玉明摇了摇头,他可不去找大胡子统军,统军脾气古怪,万一说错话,又要挨收拾。
敬长安和张德跑到黄燃众的房间,一同进去,黄燃众一看敬长安来了,挥手让他过来,张德行礼,看向黄燃众,黄燃众点头示意,让他可以回去了。
“我让张德,混入胡人队,他昨天夜里,才跑了回来,带了很多情报,云亦云山上的守军将领姓落,他们是通过暗道过来的,这几日不是下雨嘛,山上不容易储存粮食,现在都寄放在白莲城里。我们粮食的储备已经所剩不多,我想让你带着一帮弟兄,干他一票!”
黄燃众指着书桌上,勾画很精致的白莲城堪舆图,指着其中写着粮仓二字的四方块,对着敬长安正色说道。
“这几天可把我憋坏了,不过……他们在云亦云山可以看到大队人马,统军我觉得三个人足够了,粮食装在马车里,咱们细水长流,您看这里,这个地方图上没有画,是一片林子,我带着几个人,咱们每次拿一点,放在林中,等到天黑,您派人到这个地方接应,三天我就能够掏空他!”
敬长安拿起旁边毛笔,轻轻在黄燃众桌子上的图,勾画了一下,对着黄燃众仔细分析一下后,笑着说道。
“有理!老夫忘了云亦云山了!快去准备吧!他们不是做困兽斗吗?这送到嘴边的肉,不吃白不吃!”
黄燃众哈哈大笑道。
“是,统军!我马上就办!”敬长安拱手行礼后,马上跑了出去。
敬长安兴奋的不得了,把那个兜兜转转,找不到事情干,又跑去和柏温下棋的蒋玉明带走,让他收拾东西,准备干粮。
又跑到路小乙那边,让他把林晨借给自己使几天,路小乙问询他要做什么,敬长安眯着眼睛坏笑摇头说道。
“有事情忙了,借用一下,掌柜的多担待,
工钱找我哥哥就行。”
路小乙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和令牌,放在伸手笑眯眯地敬长安手上,一脸嫌弃的说道
“送你两个字!你可真是你哥的臭弟弟!”
“原来路城主不识数!这明明好多字!”
敬长安拿到钥匙就跑,还不忘给路小乙一个白眼说道。
路小乙无奈摇头,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偷偷摸摸的掏出一把铁扇,将屋内的地砖撬开,拿起地砖下的一小瓶酒,特别爱惜的喝了一口,就盖好,放了回去,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敬长安拿到令牌,找到了关押林晨的地方,掏出路小乙的令牌,把林晨给带了出去。
“有什么好事要搞了?老子快憋疯了!”
林晨看敬长安走路有点像盗贼,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咱们去断那个姓落的补给,拿来自己用,有没有兴趣?”
敬长安过了康沛的领地,这才腰杆子直了起来,歪头看向林晨,小声说道。
“这是好事啊!他是不是把粮食放在了白莲城?”
林晨眼睛直放光,想了想对着敬长安小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敬长安突然停下,看向林晨惊讶道。
“他?一个自以为是的混蛋货色,我就问您,如果您在高山防守,山中有要道,粮食放哪里?”林晨想都没想反问说道。
“暗道里啊!又被敌人扰袭两次,就算城中有空房,也不能放在那里!”敬长安回答道。
“正解!他就是个没读过几行字的瞎子,山上又下了雨,白莲城是空的,他铁定会把粮食屯城里的,就他那个猪脑子,又想省事,就算我们自己打草惊了蛇,防也不会防的,以为自己军队,威慑巨大。”
林晨无奈的说道。
一想到这就是自己国家军队指挥将领,气不打一处来。武学强,脑子没有,这种人还是皇室血统,他林晨很是无语。
“走吧!干活去喽!”敬长安拍了拍林晨,笑着说道。
三个人碰了面,敬长安简单交待了一下,他们便整装出发。
三个人骑马到了蹉跎城,换成步行往白莲城跑去,果不其然,一路上非常顺利,什么事都没有,三个人顺利溜进了白莲城,一路摸到粮仓的位置,敬长安歪头一瞅,有些惊讶,这么重要的地方,连个守卫都没有。
林晨看到敬长安开始挠头,便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一脚踢在门上,门直接大开,自己走了进去。敬长安和蒋玉明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嘴直抽抽,都没想过还有这种心大之人。
两个人并没有像林晨一样大摇大摆的进去,而是看了一眼两边的街道,快速跑了进去。
敬长安和蒋玉明两个人进了屋子,口水都流出来了。
挂好的整扇牛肉,数都数不清,还有堆积如山的酒坛子,更别提一麻袋一麻袋的米包。
林晨在犄角旮旯里,席地而坐,用自己的宝剑,划掉一块牛肉,抱了坛酒,就直接开吃了起来。
“这像什么话?我们是来干什么的?”蒋玉明走到林晨面前,皱眉说道。
“一起来?”林晨用宝剑又割了一块,递给蒋玉明询问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蒋玉明搓了搓手,一屁股坐下来,结果林晨宝剑上的牛肉,吃的那叫一个香。
敬长安看着两个人吃的那叫一个享受,吧唧吧唧嘴,思考了半天,也加入了吃肉小队,三个人吃的都快走不动道。
躺在地上,揉着肚子消食,还顺便睡了一觉。
敬长安再睁开眼睛,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推醒林晨和蒋玉明,眼神示意干活。
三个人便能拿多少拿多少,开始往预定的地方搬着。
黄燃众亲自带人过来,跑进林子里一看,堆的像一个小山头。
心中大喜,让自己人全部带了回去。
起初敬长安还有些心有余悸,可直到第三天深夜,云亦云山依旧没有人过来,查看一二。
“这屋子除了酒便空了,那这酒咱们带还是不带?”
林晨掐着腰,看着那边的酒坛子,有点舍不得道。
“不能带,不过给他们留点惊喜还是可以的!”敬长安直接拒绝道。对着蒋玉明挤眉弄眼,蒋玉明点头明白,开始将自己带了好几天的东西,开始在酒坛子口倒着。
“这是什么东西?”林晨看着蒋玉明脸上全是坏笑,有点不明白问道。
“泻药啊!本来打算给他们留上一点,然后下药,现在都搬空了都没有人来,只能放酒里了!”
敬长安笑着说道。
“干的漂亮!”林晨对着敬长安竖起大拇指,笑呵呵的说道。
“这是什么手势?”敬长安看着林晨的手势有点不明白,歪头询问道。
“就是好的意思!”林晨笑呵呵的说道。
三个人把云亦云山的粮仓搬了个底掉,开心的离开。
第四天,云亦云山的粮官,下山调粮,打开门一看
,赶紧将门合上,脸上全是冷汗。
“副官!我们新粮什么时候送到?”
云亦云山的粮官,轻咳一声,询问道。
“明天,怎么了?”副官走了过来,轻声说道。
“粮食全发霉了!不能用了,咱们先回去一部分人,我带着这一部分人,将这粮食处理掉,然后把酒带回去,撑住今天,明天就可以了!听明白了吗?”
云亦云山上的粮官,脑子飞快转动,小声说道。
“知道了!”副官看着粮官这种脸色,便信以为真,点头说道。
云亦云山上的粮官等到副官离开,对着自己写这一队人马,说道。
“一会儿把酒带回去,这是将军偷偷存放的,你们有谁要喝,我给你们一坛,但是不要被发现!”
其他胡人士兵,信以为真,忘了本来要干什么,心里全想着的是能够喝酒。
云亦云山上的粮官,打开了房门,让他们分酒喝,他们喝完以后,赶紧干活,将酒装上了车,开开心心的上了山。
一连几天,那个粮官寝食难安,生怕有人会想起这件事来,结果没人想起来,不过就是落将军腹泻-了很久,把他拉过去一顿臭骂,让他以后必须把东西,接到后放到白莲城里,不许放在云亦云山里的暗道中,本来潮湿,酒会坏。
粮官没有办法,换了个地方,特意上了好几道锁,这才安心回去。
敬长安他们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觉得拿的还不后尽兴,没过几天又跑了过来,看见房门上了锁,便绕道而行,在后面将木和泥巴夯实的墙,凿了个一人宽的洞,在里面和蒋玉明两人过了好几天神仙日子。
又搞走了七八扇牛肉,还给路小乙将近十坛酒。
粮食特意提前一天,下山查看,打开门一看,清点了一下,发现少了几扇牛肉,更加确定绝对是有人做了手脚,心一横将屋子里摆满了双扣的大弓,这才放心离去。
敬长安还想去的时候,蒋玉明制止了他,蒋玉明不相信一个人能够蠢成这个地步,如果再去,肯定会被埋伏,毕竟再一再二不再三。
敬长安只好作罢,又回到了无所事事的日子。
————
蓼国太子陈梁献终于被解除了禁足,回到自己府里,推开书房,差点被文书淹死,本来多好的心情,一下就被这像海水袭来的文书,浇了个通透,黑着脸,嘴里念念有词,还是查阅起来。
蒋玉明接二连三的打着喷嚏,敬长安也开始打了起来,本来还在喝水的黄燃众,也突然打起喷嚏来,都是非常疑惑。
————
一封书信,送到了伽罗山,说是远渡鸟累死在半路,被一个百姓捡到,送到了官府,因为上面有清明观的图文印,几番周转,送到了一个习惯穿一身云白衣,头戴碧玉簪男人身边。
“堂主,这是您的信!”
身穿灰色道袍的修士,双手拿着书信,低头行礼,对着趴在栏杆上,看着远方云白衣男人恭敬说道。
“好!你去吧!”男人双手接过书信,点头轻声道。
“是!”那个修士,再次行礼道。
慢慢离开,下楼时,还不忘抬头看一眼,这个所有堂主里,待人最和善,一点架子没有的男人。
刘禾有些疑惑,他除了那个弟弟,再也没有人,会给自己写信,去了一趟陵泉城,哪里都没有变,那个小二还在那里,可是吐万铁铺没了,换啊了一个手工赶制雪花糕的人,但是暗道还在,询问半天这个新横头,他一字不提,要么就是搪塞过去。
刘禾也识趣的闭了嘴。
刘禾从回忆里出来,深吸一口气,将信封打开,读了起来。
“堂主刘禾在上,弟子伽罗山外道供奉,庞金山,说这个您可能贵人多忘事,我是那个欺负过小豆丁的炮仗,也是第一次,被你打哭的山大王……”
刘禾读到这里,先是捂嘴傻乐,笑着笑着,脸色就变了起来,鼻子特别的酸,他想自己的唯一的亲人敬长安了。
他缓了一会,继续读了起来。
“现在您的弟弟敬长安,也就是新护国大将军,和我在一起,我们俩现在在夏国,这里哀鸿遍野,血流成河,不过我们俩一点都不惧怕,给您报个平安。对了,敬长安也有话说……”
刘禾读到这里,信便戛然而止,刘禾皱起眉头,将书信的信封,打开来看,什么都没有便有些着急,他便将信封撕开,来回找,都没有找到下文。
当他放弃的时候,将书信反转,才看到后续,笑话了一下自己,在聚精会神地读了起来。
“刘禾哥,我是敬长安呀,我当上了大将军,厉害吧!对了对了,如果不出意外,我回家后,就要和我的仙女姐姐,喜结连理,提前和你知会一声,还有还有,你的家人,我没有找到,我很抱歉,对不起!等到我回来,你也有空,咱们一定要喝一杯!信勿回,等我归!”
刘禾将信件,轻轻折叠起来,放在了怀里,双手紧紧握在栏杆之上,眼泪没停过,他笑着看着远方,任由眼泪流淌,心中突然变得更加通透起来,从未如此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