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一路上都非常平静,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安稳的不得了。我和月桂两个人平安到家。
下高铁的时候,月桂还有些不清醒,不过刚出了高铁站,她整个人又瞬间生龙活虎起来,仿佛刚刚那个半死不活的人不是她似的。
下高铁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半,因为在高铁上吃过了,因此我们两人也饿,直接奔汽车站去了,到的时候正好赶上了最后一班车。因为不是周末也不是什么节假日,坐车的人不多,车厢里只稀稀拉拉零散的坐着八个人。
买好汽车票后,我和月桂两人就直接坐在前面,因为之前坐了一天的高铁,我怕又接着坐汽车会不舒服,便想着月桂再爬在我肩膀睡一会,谁想她却精神的很,一点也不受旅途影响的样子,也许是近乡情怯,月桂整个人,略微有些紧张。
我大概猜的出来,她紧张的原因,她这样突兀的出现在家人面前,怕一般人很难接受,死了的人又重新活了过来,而且是复生在旁人的身上,也不知道村长能不能够接受。
我紧紧攥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的说:“别担心,你是村长的闺女,他不可能不认你的。”
月桂看了我一眼,夜色下极为动人,眼眶却红了,趴在我胸口,喃喃说道:“也不知道,爹他能不能接受这样的我……”
“肯定能。”
虽然话是这么说,我却也不敢肯定村长究竟能不能接受这样的月桂。想着我当时也是因为接受不了,才和月桂产生了那么大的误会,村长面对这样一个突兀的闺女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
也不知道我爹和我奶奶能不能接受。
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还算平缓,因为一路上没什么人,司机开的比平常快了不少,两个小时的路,生生缩短了一个小时,好在一年前,通往村里的路就修好了,不然这一路,有的受了。
因为事先已经将我们回家的消息通知了我爹,所以离的老远,我就看见我爹正站在村口等着。半年多的时间没见,他整个人老了很多,孤零零一个人站在村口,显得沧桑又老态,原本笔直的背也有些佝偻,我眼眶不自觉的红了。
下了车,我爹一下子便迎了上来,拉着我看了又看,只说瘦了,辛苦了。而如此离近看,我才发现,这半年多的时间,我爹比我想象的要老了的多,两鬓的头发白了不少,脸上的皱纹也深了许多,皱纹里有一层薄薄的灰却怎么也擦不掉。
与我嘘寒问暖了半天,爹才注意到一旁的月桂。见到月桂,我爹整个人顿时拘谨了不少,大概是不知道究竟该怎么相处,只是笑着点点头。月桂倒是亲切的喊了一声“叔叔”。我爹愣了老半天,随后笑了一路,想来也是高兴的很。
村子里的夜总是比城里的来的早的多,即便现在不过八点半,我们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一个人。不过也好,避免了尴尬。
回到家的时候,奶奶正站在门口,见我们过来了,迎了上来,高兴的不得了,显然比我上次回家高兴的多。奶奶整个人的气色也比半年前好了不少,之前我爹带奶奶做的手术效果还是很明显的,比起之前,奶奶的气色好了不少,人也圆润了许多,看上去和蔼可亲。
不过,这次奶奶先招待的却不是我,而是月桂。拉着月桂的手亲热了半天,没有一点排斥和尴尬。我猜奶奶这是不想月桂感觉尴尬不舒服,才这么做的。
月桂也不含糊,拉着我奶奶的手说了不少话,我们一个人,欢欢喜喜的回了家。大堂里摆了不少菜,原本不怎么饿,如今看了肚子里的馋虫倒是被勾了上来,一口气又吃了不少。
爹和奶奶都没有问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没问我做了什么?和月桂怎么活?只是和我们闲话家常,说村里这段时间的一些事情,之口不提我们两个,这一点让我和月桂都觉得舒服极了,说实话,我很怕我爹或者我奶奶会问一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者月桂怎么活了?因为我不知该说,也不想说,至少在月桂面前不想说。
吃过饭,奶奶拉着月桂进房间说体己话,而爹拉着我却洗碗,也知道正事来了。
厨房里的灯是二十瓦的白炽灯,不算太亮甚至有些昏暗,我一时没有适应过来,差点一脚踩进洗碗盆里。
爹坐在我旁边,抽着土烟,白色的烟升腾着,在灯光下翻滚,味道呛的很,我爹却“吧嗒”“吧嗒”的吸了一口又一口。直直的盯着我,眼神中多是忧虑和担忧。
我将洗干净的碗,把水控净,整齐码好,放进壁橱里,坐在我爹旁边,轻叹了一口气:“别抽烟了,对身体不好,你这段时间,身体本来就不行,再抽烟就更不好了。”
我爹笑了笑:“你小子如今也管起老子来了。”说着,他还是把烟给灭了。
“抽了一辈子烟,哪有那么容易就戒掉。”我爹突然感慨道。
“慢慢来,总能戒掉。”
“你小子……”我爹看着我,突然眼泪就掉下来,“你小子,从来都不用我担心……哎……”
“爹……”看着爹的模样,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心里难受。
我爹却摇头,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爹知道你这段时间辛苦,可爹是一个废物,帮不了你……爹心里难受……”
我将爹眼角的泪擦干净:“爹你别瞎想,我没事,只要你和奶没事,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
“……”
一夜我和我爹说了不好话,可他一直没有问月桂是怎么复活的?也没有问我出去究竟干了什么?只是不停的说我太辛苦了,应该多休息,是他不好。
我隐约觉得我爹可能知道什么,却又觉得不可能,我爹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老百姓,又怎么可能知道,我在外面的事,他又没有通天的能力。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月桂决定和我去村长家,人都来了,不去看看怎么合适?
没想到,村长对于月桂的出现,接受能力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强的多。一开始还有些不信,当月桂将在家中生活了那些年的小事,一件件如数家珍的说出来的时候,村长媳妇,抱着月桂就开始哭了起来。
村长也渐渐相信,眼前的陌生女人,就是自己的女儿,虽然身子不是,但灵魂是,整个人也是喜极而泣,不过表现的却很隐忍。只站在一旁看着相拥而泣的母女两人,红了眼眶。
最神奇却是月桂的奶奶的,见到月桂的那一刻,没等月桂开口,就直接叫了出来,抱着月桂直哭,嘴里念念有词“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还奇怪,老太太是怎么看出来的?月桂后来给我解释,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开过眼,做过两年神婆,自然看得清月桂的真身,所以一见到月桂就哭了起来。
她们娘们三个,哭了不断的时间,后来月桂的哥嫂弟弟也都认了一遍他们虽觉得惊奇,可对于月桂还是欣然接受了,尤其是月桂的弟弟,高兴得不得了。
不过她们家人对于月桂重新活过来这件事,并不打算外扬,甚至没打算告诉家里的其他亲戚,一方面是为了保护月桂,一方面也是怕其他人知道后将事情宣扬出去,坏了事情。
可毕竟月桂回来了,我们早上来村长家的时候更有不少人都看见了,总要给月桂一个身份才行。
而回来后,月桂想将身份迁回家,因为苏薇本身是孤儿,所以迁户口还是十分容易。但是村长一听就拒绝拒绝,不说月桂现在身份并不是“月桂”,身份迁过来后也是一个问题,不仅如此,对外也不好解释。另外就是苏薇的户口是城市户口,如果迁回农村的话,总不免可惜。
一群人思来想去,最终决定,称苏薇是我妈出了二服的兄弟的孩子,也就是我表妹。父母前两年死了,如今一个人无家可归,我们家收养了她。月桂叶同意我们两个在一起,我也算是享齐人之福。阴间一个妻子,人间一个妻子。
我虽然觉得不妥,却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点头同意。
在村长家待了半天,吃过午饭后,我和月桂两人就回家了。村长几人心中虽有不舍,却也知道我们在村里要待不少时间,便也没有挽留。
我和月桂在村里整整待了一个月,村里人对月桂,也就是苏薇也熟悉起来,也没了之前的排斥。
而且知道我娶“苏薇”村长一家也是同意的时候更是无话可说,对苏薇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接下来,我们两人上午在家,下午在村长家待半天,一个多月也算是平平安安、平平淡淡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可是在我们要走的前两天,村里却发生了一件事,村西头的废房里,一个警察巡夜的时候,竟然成了植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