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钱肃宁开始痊愈后,他便不想一直在房间里待着,尤其是医馆里还有一个一直想拿他试药的周连易周大夫,于是,他在药童的许可之下,开始小范围的活动。
“新鲜的烧饼,热乎乎的烧饼,客官,要不要来上一个?”一旁卖烧饼的小贩十分热情的招呼了上来。
钱肃宁看着那还嗞嗞冒油的烧饼,咽了口唾沫,他已经许久没见油花了。
小贩是个人精,一见他这番模样,定是想吃了,于是更加热情,“客官,我这烧饼可是全阳城里出了名的,保证您吃了一个还想吃第二个,要不,您买一个尝尝?”
他是很想尝尝,可惜,他现在身无分文,怎么买得起烧饼呢?
“小哥,你看,我现在身上没带一分钱,要不,你就先赊一个给我?改日我绝对加倍还你!”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没想到他堂堂一代山大王,居然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什么?!”那小贩睁大了双眼,“没钱你就赶紧走!什么赊账,连一个烧饼都要赊,神经病啊!”说罢,那小贩挑着烧饼摊骂咧咧的走了。
钱肃宁留在原地,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的。
“呵!”有人突然轻笑出声,他立即回头看去,原来是冬雪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
“冬雪姑娘,让你见笑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冬雪看着眼前这个刮了胡子,穿得整齐的钱肃宁,虽然不是很英俊,却不失男人味。
她将他的不好意思看在了眼里,心下不由暗道,这人挺有意思的嘛,“你的病没有好完全,你现在还不能碰油腻的东西。走,我请你去吃点东西。”说罢,便拉着他往茶楼方向走。
“这怎么行呢?”钱肃宁立即摆了摆手,“你们肯让我在医馆里养伤,还不收我的药费,这让我非常感激了,我怎么还好意思让冬雪姑娘你破费呢?”
“我们是商人,怎么会做亏本生意呢?先说好,这医药费可不是我们出的,是你的好兄弟谷徐轩谷大师兄出的,你要谢就去谢她。还有你别老叫我冬雪姑娘冬雪姑娘的,同别人一样唤我冬雪就行了。”冬雪好笑的打断了他。
“这谷兄弟的救命之恩我自然不会忘记,可娄夫人与姑娘的收留之情钱某也不会忘。”或许这件事对于冬雪她们来说是一件小事,可对于钱肃宁来说,那是他一辈子不会忘记的恩情。他这人就是如此,你待我三分好,我便对你七分真,所以冬雪在他的心中已经上升到了救命恩人的高度。
他的话刚说完,冬雪有些失笑的摆了摆手,“说不过你,不过,去茶楼用早膳可不是只为请你,我自己也没吃呢,怎么,不愿意陪我一起?反正多个人多一双筷子而已。”
她也还没用膳?那可不行,就算是饿着他自己,也不能饿着冬雪姑娘啊,于是他不再作矫情,顺从的与冬雪来到了笑忘楼。
“哟!这不是冬雪姑奶奶吗?今个怎么会来这用早膳啊?”当他们踏进笑忘楼的时候,贾贵立即招呼了上来。
“贫什么呢,还不快去准备些茶点过来,记得,都要清淡些的,他是病患,可吃不了油腻的。”冬雪瞪了他一眼,这贾贵,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太悠闲了?连她也管上了?
“好咧,我这就去。”贾贵立即跑开了。
在后厨,牛子有些好奇的问取包子的贾贵,“老大,那男的是谁啊?怎么这么面生?还有这冬雪姑奶奶怎么会与他一起来过来?该不会是姑爷吧?”
“瞎说什么呢?待会让她听见了,还不扒了你的皮。”贾贵瞪了瞪他,这该八卦的时候可以八卦,不该多事的时候可不能多事啊,这点他前段时日是深有体会啊,“不多说了,他们还等着我的茶点呢。”
大堂里冬雪正与钱肃宁聊的热切——
“冬雪姑娘,没想到这笑忘楼也是你们的产业,你们老爷还真会经营啊。”钱肃宁看了看这人流不息的笑忘楼,不由得感叹道。
冬雪见他依旧不改口,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将心神放回了和他的对话上,“那是自然,我们家老爷可厉害了,要说我冬雪这辈子最钦佩的人,除了我们家主子,那就是老爷了。”
“可惜,他不在,要不,我还真想见他一见,这等出色的人物,要是可以结交,那真是三生有幸啊。”钱肃宁这辈子最佩服那些为百姓着想的大善人了,要知道,当初他之所以占山为王,就是因为受到了贪官、奸商的迫害,要是每个地方都有像娄老板一样的人,这夏国何愁不能统一四国?
“这有何难?只要她找到了人,她自然就会回来。”
回来?他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冬雪姑娘想的太简单了。在他养伤的时候,他多多少少从那些看病的人口中得知,这娄老板远行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找寻阳城失踪的百姓。而那些人此刻正关在他曾经的山头上。
桥关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易守难攻之地,他们只不过是普通的商贾,怎么可能上去救人呢?再说了,那些人武功高强,他们就几个人上去,不等于送死吗?
他心中虽然是这么想,却不敢开口对冬雪说出来,“我只是担心娄老板他们会耽搁比较久,五十人的队伍,怎么走也走不快。怕是他们回到阳城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
“离开?!”冬雪吃惊的看着他,“好端端的你要去哪?再说你身上的伤没有好完全,你可不能到处乱跑啊。”
“桥关是我的家,我的弟兄都是死在了那,如果我不将它夺回来的话,将来我还有什么脸面下去见我的弟兄?”
“可,可你根本就打不过他们!难道你还想再死一次吗?”冬雪急红了眼,怎么会有这么榆木脑袋的人?明明知道去了就是去送死,还眼巴巴的往里头闯,不是榆木脑袋又是什么?
“打不过我也要去,我不可能一辈子躲在这做个缩头乌龟。”他不是不知道前路凶险,可他不能错过这报仇的机会。
“你!”冬雪气愤非常的看着他,这人怎么这么顽固?既然硬的不行,那她就来软的,想到这,她渐渐放缓了语气,“现在你赶过去也晚了,这朝廷不是已经派了大批的兵马前去围剿了吗?再说了,这里离桥关有一个多月的路程,走水路最快也要十天,当你赶到的时候朝廷已经将那些匪徒抓的干干净净了。”
“冬雪姑娘,你是不了解桥关的情况,就那山的险峻程度,大军根本就不可能进山,就算是他们进去了,队伍也已经被分散了,后面的人还没跟上,前边的人就已经开始厮杀了。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守在陆阴寨十几年都没有人来围剿我了。”
钱肃宁戳破了冬雪的幻想,他不是没想有过,这么多人攻入桥关,那陆阴寨还能保得住吗?经验告诉他,那些人想要进去,恐怕都十分困难,就算是再给他们三个月,想必他们也无法攻破。
还易守难攻?这桥关究竟是什么地方?
“既然那些官兵都没办法攻进去,你怎么敢肯定你就可以再次攻进去?就凭你这伤势未愈的身子吗?”冬雪仍旧不死心的劝说。
“陆阴寨是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没人比我更熟悉了,攻进去对我而言是轻而易举。你不是想要救人吗?如果我不去的话,恐怕你们老爷也很难将人救出来。”钱肃宁有些意外的看着冬雪,为何她这么紧张,不让他前去?就连他把这想法说与谷兄弟听时,他也赞成,说他可以助娄老板一臂之力。
冬雪一听他提及我,便有些沉默了,她不是不担心我,可要她看着眼前这个刚从鬼门关逃回来的人再去送死,这她怎么也做不到!
“难道我们将你救回来就是让你去送死的吗?我不吃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吧。”说完,冬雪负气的离去,徒留下一脸莫名的钱肃宁与端着热腾腾的包子的贾贵愣在原地。
“我说哥们,你是怎么惹这姑奶奶生气的?”贾贵将手中的包子放下,他可是许久没见这姑奶奶发脾气了,没想到,除了红莲,居然还有人这么有本事惹她生气啊。
“这我也不清楚,刚刚还好好的,说着说着她就走了。”钱肃宁也是一阵疑惑,在桥关他从来就没有接触什么姑娘,所以姑娘家的心思他怎么会知道?
说着说着就走了?这下贾贵更好奇了,“你们究竟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说我的伤快好了,我准备离开,回去桥关,将我的陆阴寨夺回来。”
什么?!贾贵睁大了双眼,桥关,还陆阴寨?眼前这个人是个山大王啊!“失敬失敬!没看出公子你居然是地方一霸啊!你这养好伤回去是好事,为何她会生气啊?”
“我真不知道,她就怒气冲冲的骂我,说我回去是送死,可桥关我必须回去,那些人我必须亲手解决。”钱肃宁叹了口气,这姑娘家的,怎么能理解他的大义呢。
这回贾贵的眼瞪得更大了,听他说这话,这冬雪姑奶奶是因为他要回去,怕他去送死才骂他的啊,这姑奶奶何时这么关心他人的死活了?!难道,这姑奶奶看上了眼前的这位爷了?一想到这个可能,贾贵立即风中凌乱了。
钱肃宁看了看呆愣住的贾贵,再一次感叹,这里的人都是这么奇怪吗?他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