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轻吹着,融进着暖暖的春光中。
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落在这冰凉的石桌上,斑斑驳驳,就好似我此刻胸膛内的那块血肉一般。
满是创伤……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迷茫地望向那刺目的阳光,不自觉地用手挡住光芒。
手背冰凉,而迎向阳光的手掌却感受了一丝丝温暖。
爹说暗魂和邪夜都会没事,而这句话却变成了最动听的谎言,而我便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一直坚信着。
一个月的时间,暗魂醒来过一次,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微笑地望着我,眼中满是不舍。
而邪夜出现过三次,每次都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只是表情和暗魂相同,都是快乐地笑着。
而他们的笑容却成了扎在我心底最深的那根刺。
“嗯哼!”略带刻意的干咳声,我缓缓向声音的源头望去,金属质地的轮椅在阳光下显得特别耀眼。
“爹,你怎么来了?”我微微一笑,站起身迎向他。
“你如今可是暗夜女皇了,怎么一直坐着发呆呢?朝廷之事你就交给灰打理,是不是也太过分了?”他淡淡地笑笑,挥了挥手,示意我继续坐下。
“爹,你也知道的,打理国家这种事我可做不了。泥鳅不是已经去找胡黎兼和月影了吗,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的。”我牵动着嘴角两侧的肌肉,摆出一副微笑的模样。
“如果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呢?暗夜不能一日无主吧!”
“不是还有您老在吗?”我快速地将皮球踢了回去,同时拿起桌上的青花茶壶替其斟了一杯茶,递到他的手中。
“我?我一个老家伙能做什么?暗夜的格局已经全部破坏了,你给灰的那套制度倒是不错,不过似乎不完善啊……”他啐了一口茶,微笑道。
这是这笑容怎么看都是老狐狸。
他说的制度,不过是我模仿中国古代的官吏制度而已,本来历史就不太好,把几个朝代混在一起也是正常的。
其实一个国家的繁荣与否除了政治之外,还应该注重它的文明、经济等等。
但我的心思已经全部扑在暗魂身上,哪里还有空管这些?
至于那套新的官吏制度也是被灰烦的不行了,胡乱写的。
我又看了一眼我的公共大人,好奇道:“爹,轮到制度完善,你应该比我更有想法,不管怎么说你都在我老家呆了那么多年了!”
他剑眉一挑,笑道:“谁告诉你我在那儿呆了很多年?”
嗯?
他放下茶杯,十指交叉道:“我是特地为了找你,才去那儿的。更何况,我老了……我累了……暗夜的事,我也不想管了……”
哼,假惺惺!不想管,还跑来说那么多干嘛!
“丫头,你就登基吧,你姓幽,害怕名不正言不顺?”
我不禁撇撇嘴,“普天之下老百姓才不会管你皇帝姓什么,他们只关心自己的衣食住行,皇帝是谁也许连茅房的一张厕纸也比不上。更何况暗夜的老臣都死光,就算要造反也没人了。”
“那你为什么始终不肯登基?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
呵呵……真想笑,但为什么眼角又泛起了泪花呢?
我深吸一口气,颤抖道:“的确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那你告诉我……暗魂和邪夜究竟该如何存活?”
“丫头,登基吧,天命不可违!从你被魂小子带到暗夜那一刻起,你就注定是暗夜的女皇!高高在上的地位是有多少人想要的?”
“呵呵,我不想要……”
“唉……你这丫头当真是傻了!”我泪眼模糊地望向对面的男人,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觉得阳光下的红色如血一般。
“阿斯,你来啦?”
“嗯……”邪流斯淡淡地应道,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你也替我劝劝这丫头。”
一只手掌盖在了我的头上,起初似乎是很用力,然后是很温柔,我愣愣地抬起头,终于看清邪流斯的样子。
鼻青脸肿,不知道又是被谁修理了一顿,而他的脸上依旧是一贯的笑容,但不再是张扬与嘲讽,而是一种淡然。
那双红瞳紧紧凝视着我,温柔道:“暗苍都活着,你还担心那两个小子做什么?放心吧!倒是这暗夜,如果你不好好重振雄风,暗魂那家伙可是会不开心的吧!”
要我继续相信吗?
可是……按照那副身体的情况,不出一个星期,便会死去一个吧。
“好……”
直到最后,我都不知道我是为何说出这样的答案。
爹走了,邪流斯却继续坐着。
“丫头,其实那个位置我们都知道不好坐,只是眼下真找不到第二个比你更适合的人,虽然我对这鬼地方没什么感情,但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总是希望它强,不会希望它弱……”
接着邪流斯又向我分析了暗夜的情况,虽然我和沧海交好,蓝田也与暗夜的关系不错,但大肥肉就是大肥肉,总会有人觊觎的。
一日后,我身着代表暗夜最高贵的紫色长裙一步步踏上那高高的皇位。
臣子大部分都是从未冥中挑选出来的,当然还有尼库塔,他带着一万亲兵留在了暗夜,说是要永远效忠于我。
但我知道这些人总有一天会换的,一个国家的强盛绝对不能靠一个家族,只有不断涌入新鲜血液,才会昌盛。
我依照爹拟的长篇大论宣读了一遍,没有笑容,没有情感。
而据灰的反馈,说我那样很威严。
就这样,我登基了……
我成了暗夜的女皇,我的雕像摆在了皇宫大门前供百姓瞻仰,而我总有一种躺进棺材的感觉。
下了朝,处理完了那些琐碎的国事,我便一步不离地陪在暗魂邪夜的左右。
我承认我是自私的,我希望暗魂可以活下来,但这副身体终究是邪夜的。
能和暗魂重逢已经是上苍对我的一种恩赐,我不该再强求。
但我……
一周过得很快,这一周里床上的人没有醒来,面容越发消瘦苍白。
白天我是暗夜的皇,而晚上我只是一个生存在希望与绝望夹缝中的人。
除了哭和等待,我找不到更好的方法。
每当我哭得不能自已的时候,暖年瑾便会悄悄地从我背后出现,搂住我,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给我一个可以依靠的胸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