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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趁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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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被隔绝了。

可有可无的呼吸,突然之间被彻底的切断,

明知对于自身而言,那并不是致命的威胁,然而当习惯到感觉不到存在的运作突然之间被强行制止,一时间心中惊悸异常,说不出的恐慌。

自身的魔力在于外部的魔力再来回撕扯中不断地抵消、被吞噬,意识也随之变得越来越模糊,唯有振翅的声音不断回响在耳边,频繁而空旷。

意识被拉成一条极细的线,越来越绷紧,越来越纤细,最后终于到达临界点,戛然而止。

然后,是彻底的黑暗。

无法判断失去了多久的意识,也许只是短短的数秒,也许长到数十分钟。

再次由感到自身的存在,发现自己正木然地站在房间之中。

伯希依然面无表情地坐在他的软椅之中,手上的杯子慢慢地放回桌面。他似乎在思索些什么,眼神的焦点并未凝聚在我身上。大约过了半分钟,他站了起来,随着这一举动,身上闲散而漠不关心的气息在一点一点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恻恻的阴冷,每迈一步靠近我,脸上的笑意便消褪一分,当他在我面前站定的时候,那张看起来亲切平和的平凡面孔竟如同雪花石膏铸成的雕像般凉薄。

只有,隐隐地有什么不对劲。

他的视线,不曾停留在我身上也就罢了,他始终一语不发也就算了,然而这样一个敛起了笑容,比初见时、比喝茶时、比任何时候都让我感到更像伯希真实一面的这样的他,不应会这样随随便便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我眼前。

是什么被我忽略了。

我就与他面面相对不超过一尺的距离,他竟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他只是慢慢地,低下头去,注视着我脚尖的方向。

我跟着低下头看去,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具灰色的人形物体,仔细分辨的话,可以看出那是恍若被灰色的蝴蝶密密麻麻严严实实地覆盖成如同木乃伊的事物。

突然间,我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脚掌虚虚地踏在那具灰蝶裹成的木乃伊上,没有任何切实的接触感,

没有透明化,没有飘来荡去,但确确实实是虚浮地站定在那东西上面,即使小小地踢一下,动作自己是看得见的,但感觉是一丁点儿也没有的。

我抬起头来看看伯希,他定定地看着地上的木乃伊好一会儿,才伸出右手在空中掌心在下印了印。

他的手穿过我的身体。

灰色的蝴蝶呼啦啦地成群结队从地上散开,就像宽幅大段的天鹅绒织锦一般,列成上下翻舞的长阵,回到伯希的掌心之中,然后消失。

蝴蝶阵自然也穿过了我的身体,无数的蝴蝶,无数次的穿越。

同样一点感觉也没有。

那些之前诡异而可怕的魔力化身,似乎完全感觉不到我的存在,乖乖儿地收队全部回到它们主人的身体里去了。

理论上,它们的主人应该也没有发现我。

灰蝶散尽之后,地面上果然是一具人体。

有点骇人,但也差不多在意料之内,那是一具浑身上下与我没有一丝儿差别的女性身体。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我,又离魂了。

伯希看不到我的灵魂,但把我的身体看得很仔细,一开始我很担心,在这种四下无人的环境中,谁知道这性格古怪的家伙会不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来——比如,找根小棍儿戳戳我的“尸体”,就像是一只因为好奇而蹲在地上戳狗屎的狗熊。

然后,注意力就跟着他的凝望,转到了自己的身体上。

我这才明白他才为什么要看这么仔细。

我原本因为多少感觉有点碜人没怎么留意的身体,正散发淡淡的金色光晕。柔和而细密,没有像平时我的控制魔力时变成萤火般的细小火焰散开,就像水纹一样,一层一层的,一圈一圈的,从身体里面渗出来,荡漾在四周,若不是地板的木纹太过现实,我几乎以为,这是具躺在羊水中的身体——眼睛紧闭,头发乌黑皮肤玉白惨烈分明,嘴唇淡得看不见多少颜色,只有一丝薄弱如纸的微笑似有若无地挂着。

这,的的确确就是我啊。

伯希细细端详了半天也没研究出个结果,他的手在我周身的光晕中来回探了探,渐渐皱起了眉,似在思索什么,又似在回忆些什么。半晌之后,等到我差不多无聊到快数清自己面孔上睫毛的时候,他才有了进一步的举动。

他俯下身来,拂开我脸上的一缕散发,很是温柔地替我把倒下时候散得七零八落的头发一一用手指梳理好,搞得我像是就要被装进水晶棺的白雪公主。

接着,他略微直了直身体,像是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地笑了笑。

我打个寒颤,幸好现在身体是尸体,没有一点知觉。

最后,他再度俯下身来,他的面庞与我的面庞越来越接近。

看惯文艺片的青年都能瞧出,那接近到最后的结果必然是口唇相接。

我可对这位长老老兄一点儿意思也没有,这时候开始后悔为啥失去行动力了,我要回自己的身体去,推开这个趁人之危的老色狼。

更何况,这趁人之危的“危”还就是这意图狼吻的色狼给制造出来的。

不行,我得赶快回去。

回去,回去,回去!

眼闭,眼开。

魂归原体。

背部被硬实地硌着,是地板。

视野被巨大的羽翼五芒星占满,熟悉的拉德尔族纹饰,是天顶。

眼角的余光,撇到视线以下棕褐色的微卷头发,柔软顺滑,暗淡的光泽。

更不幸地是,比起这些,最早恢复知觉的,是嘴唇的部分。

尖利破碎的刺痛,提醒我,不仅回来晚了一步已被伯希这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邪恶之徒给吻住了,而且还被他的血族獠牙给咬破了嘴唇。

手指试着动了动,利爪展开了又收回,心中用中文骂着三字经,这老不正经,要吸血哪儿不能咬,偏偏要占我便宜来亲嘴唇。

可惜怎么想都打不过你,只好躺在地上装装死,看你要轻薄到什么时候。

伯希的噬咬不太凶狠,与血族享用血之正餐不同,他只是像在品他的那些极品红茶一般,在我唇上咬开了细小的口子,一点一点,全无急迫之意地吮着我的血。我对这个人,完全没有半点旖思,可是这样莫名亲密的接触,不知怎的,却也讨厌不起来。

他发现我醒过来的事实,也不急着退开,半点掩饰自己行为的意思也没有,继续覆在我面上,悠悠地吸了最后一口,舌头轻轻地在我唇上舔上一舔,恰好在伤口的位置,似抚慰一般,没有进一步侵犯的意图,然后才施施然地站了开去。

他的嘴唇唾液与呼吸,都带着锡兰红茶的香气,清甜宜人,让人生不出多少反感来,就好像这样亲吻着吸血,跟平时的握手点头问好没有什么区别,一点也没有什么暧昧的存在

我坐起身来,静静打量他几眼,唇边笑容扩散了几分,声音却犹如凉意袭人:“为什么,这样做。”

他负手斜倚在墙边,不道歉,理所当然地回我以微笑:“什么为什么?魔力训练啊,除了这个,我还有其它理由对你做这样子的事情吗?”

说的倒像是个为国捐躯的民族英雄。

而我却不能表现如失去贞操的良家妇女。

旋即另换了甜凉的口吻,好像在研讨公事时候白领女性的惯用的姿态,柔弱如蒲柳,但韧而不能折:“那么伯希老师,请问,到现在为止,我从您的训练中成长了多少?”

他看我变脸看得兴味盎然,平时说话只说半句的毛病没有发作,干干脆脆地回答道:“没有,我刚才只是试探你,并没有训练的用意。”

“试探?”我斜斜瞥他一眼——谈不上嗔意,这眼色既不含娇媚,也无责问,不过是配合他的话题往下讲而已。

他笑嘻嘻地答:“是啊,波努瓦那小子传来讯息的时候,我便很感兴趣,这具身体中究竟隐藏了什么样的力量,让这个拉德尔族对力量最敏感的小子的也没了方向。”

可惜感知敏锐与神经大条太不匹配,我暗骂了一声波努瓦,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只堆了三分好奇之色,问道:“那么伯希老师现在试探清楚了没有?”

伯希反问一句:“你说呢?”

一时间我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拜托,这样扯淡有没有意思?”

话音刚落,我一愣,他也愣住了,一直以来,我说话的口气都是淡淡的应付,不收不放不卑不亢,这么直接而带冲的口气,还是出现在拉德尔族人前的第一次。

伯希的神色由惊愕到恢复正常,由正常又转到忍俊不禁,我茫然地看他笑得颇欢,失却了平日那种故作掩饰的掩饰,好像我与他之间的隔阂,经由这一句无心快语被打破了。

待到笑得差不多多,他斟酌了下语句,缓缓地说出了答案:“波努瓦会辨认不出你真正的魔力并不奇怪,因为他从来没有机会接触过来自东方超越凡人的力量。”

他这话一说,我心中便是一沉——虽然没有提到更为具体的真相,但无可置疑是点重了关键所在——不知在我昏迷离魂与被他吸血的这两步中,被他看出了多少隐藏的东西来。

我一边思索着要不要直接问他知道了多少,一边绕着话题的边缘打转:“波努瓦没有机会接触东方的异族之力,为什么伯希却能够知道?”

“大约一百五十年前,我族因为预言被各族频频打压的焦头烂额,族人们也终日惶惶,对那只决不可能说谎的生物所说出的预言开始产生动摇。那个时候,让、阿米利娅,还有我做了一个决定,”由伯希那张平凡的面孔讲述的,好像什么事都是平凡而普通的,“由我带领一批族人潜入东方,用各种方式试着制造一些同类,看看西方血族的力量是否真的能打破血统的疆域限制——看看那个预言,可信度究竟有多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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