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巢鸠占的乡宰之室中,殷水流挥手让贼鉴辞别出外。
沙盘地图上,壶口之外,是岱乡。
“主上。”
冉赴奉命而至。
门扉打开时,殷水流瞥去外面一眼,见着了他点名要来侍寝的女约,正要收回目光时,略有些诧异地道:“他是何人?”
女约被几名集氏女抬着入室,放到榻上还在咒声不断,更知事情不可逆,绝望中寻死的念想渐起。
冉赴身后,还有一个少年,那是竖人厘。
殷水流赞道:“好个美人。”
美人在商殷并不局限于女性,男人同样可用这两字,殷水流的昔日名声里便不乏殷氏第一美人之称。
冉赴让竖人厘和他一同行礼,以他惯会的阿谀模样道:“主上,此人单贱之名为厘,是此次望氏新近挑选而出的扑火卒,仆人见他机灵懂事,想让他在仆人身旁……”
什么机灵懂事,一副美姿容,对于冉大夫可言,可胜过一切。
“可!”
不等冉赴说完,殷水流便允了。
瞥去榻上的女约一眼,殷水流往前踱去几步,狰狞面具不过稍稍微垂,竖人厘藏于暗处的拳头便尽收眼底,其上青筋满布。
“你好生教导,若是可堪大用,本将军将亲授功法诀要,委他以军中要职。”
“谢主上!”
殷水流挥挥手,让冉赴带着竖人厘退去。
女约在榻上卧出山河般起伏的曲线,门徐徐合上前,竖人厘朝内窥来最后一眼。
殷水流将袖中的黑布缓缓取出,对竖人厘的不甘和挣扎全无兴趣,一副心痒难挠模样的冉赴,让殷水流往榻前走去之际,口中吐出四个字。
“色令智昏。”
◇
室内一声娇叱。
女约手脚刚得自由,浑圆笔直的腿股曲后跃起,纤手成拳凛然成风,朝着狰狞面具的主人当头打去。
黑布随意往前一拂,荡开的一角吹去风势,以柔之又柔的力道卷起纤手。
只是这一下,女约便完全承受不住。
啪叽。
拳头上对方的脉力迫来,女约重新滚落到榻上,就如一只小小牝兽在万兽之王面前的挣扎。
“倒也有趣,商殷小氏之女修炼丹田通脉之术的甚少,你竟偷修到了人脉三十八,倒也是天资了得,可惜你身在商殷小氏,而不是在子姓氏族,不然武道成就定然不凡。”
狰狞面具后那令人作呕的沙哑声音响起。
女约右足横扫过去,转瞬便惊呼一声,裹着足袜的脚踝盈盈一握正给对方擒在手中。
“生得真美,你可再继续挣扎,我解了你的捆脉绳,便是让你挣扎的。”
手摸到腰肢。
女约发出一声响彻院落的惊叫,这个人不是未来夫郎岱严,而是卑鄙无耻的盗首。
◇
竖人厘纵是控制着,也禁不住在脚步微顿时,把藏在袖中的右手指尖掐入掌心。
他虽是隶人,年已十八,在女主人女原的有意指示下,早已在其他鄙隶之女身上知晓了人事,怎会不知女约在室中发出这声惊叫过后,遭遇到的是会是什么程度的凌辱。
“怎么了?”
冉赴在廊灯的照耀里,对竖人厘的眉眼越看越难自禁。
眼前人虽不及君上,亦算是少见的美人了,便是在妃卫国人中,也少有美人能胜过他的混血之美,直让冉赴恨不能两人当即滚入一榻。
“没没……”
竖人厘垂下眼帘,暗中的下唇险些给他咬出血来。
女约的一声声受辱,对他而言便如一把把剑尖直刺心口,刺得他鲜血淋漓。
“无论主上做任何事情,切莫在私下议论。”
“唯!”
给冉赴亲热的挽着肩膀,竖人厘抗拒不得,只是内心有团火焰,渐渐燃起之后再难熄灭。
此为对主异心。
◇
“想要自尽是么?”
泪如断线珠,女约左右挣扎不开,情知清白将失,一时性烈便要寻了短见时,狰狞面具的主人好似早知她要如此一般。
秀美无暇的玉颈被对方一把掐着,那沙哑声音宛如从九幽之地而来:“你要自尽,我不止不会拦着你,反倒会助你一臂之力,更会为你准备殉葬之人,以一日而殡,一月而葬之礼为你送行。”
对方说罢,五指松开,将女约将要窒息的力道撤去:“这些为你陪葬的人,若是选了外人,怕是你会认生,那便选你族内的姊妹好了,你那个一母所生的妹妹季戚,我见过她,当真是天真可爱。”
女约哪堪如此受胁,尖叫连连地道:“你这恶贼,你不要去伤她们!”
面具主人的指尖从颈上滑落下去,女约又踢又踹,方才的自尽念头却给吓得消散许多,又听到面具主人轻笑道:“你若是不要求我帮忙,我又怎么会去伤她们,你痛痛快快一走了之倒也罢了,你的姊妹走的时候可不会那么好过,本将军也不忍心,因为剥皮之刑……”
不过是将残忍处死望氏淑女的手段说上几个,女约便已在室内崩溃。
黑布缠着她的眼眸,让她陷入到黑暗里,彼此武道修为的巨大差异,让她对于接下来的厄运再没一点抗拒能力,只有其音凄如布谷啼血,久久不曾消去。
盗首以她族人性命胁迫,从此她便是这个贼人身旁的一具行尸走肉。
“叫够了么?”
女约看不到狰狞面具,不止是因为黑布遮眼,更因她背着他。
她声音稍敛,那没有半点感情的沙哑声音再度从耳后传来:“你若是叫够了,那我便开始了。”
颈后一指戳来。
女约本就不能见物,给对方戳晕前,微微有些惊疑,旋即便坠入到真正的黑暗里。
◇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
黑布揭开,黑暗还未去,黎明还没到来。
女约醒来后便感觉周身疼痛难耐,好似身上给人锤过无数拳,她不想去看那个狰狞面具,手脚已得自由,她也没有多加动弹。
殷水流让狼牙卒安排几个集氏女进来,他整理完铠甲,在出去前回首:“想来你已经杀死了以前纯真的自己,我是否应当向你道贺,因为你获得了你的新生。”
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女约呆滞地望去一眼,哪里还能见着半点黑甲红襟,只在门口处看见一滴血。
◇
女岚已经酣然在梦乡,榻上何时多了一人,她都不知,直到天明来临前,她在迷迷糊糊里醒来,才发现那是将军。
殷水流和衣而睡,在她睁开眼眸的时候,也偏过头来。
“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