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世界的子时刚过,距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距离编号者们的任务完成时间还有四个时辰。
紫姌在室内低呼道:“画城主回城了。”
甚少说话的女编号者冯静儿出声道:“如果幕后者蛊惑有力,不需多少时间,画城主便会差人来毕府传唤毕安节,甚至怒不可待地亲临此地。”
其他人颔首,没有人再出一声,只有真言默诵经文的嘴唇在发出些许声响,让室内气氛一时怪异到了极致。
他们现在所在的居室不是毕安节身亡的主室,而是前院偏室,若非实在不能分开,给予反派暗中杀人的机会,他们早应该各居他室。
而这种抱团,将在画城主到来时,必须要暂分一段时间。此时为形势所逼,再不需众人投票表决。
天下间没有仆人和管家扎堆一室的。
“水流,随姐姐来。”
静候一段时间,紫姌大有深意地看了众人,唤了殷水流一声,两人率先离开此间。
他们两人均没有易容,只是换过了衣裳,在紫姌的要求下扮作的是少夫长妻的二管事夫妇。
有劳德所叙的管家记忆,众人自信能够应付得当,因为画城主只来过毕府一次,除了劳德所扮的管家和艾蓉所扮的管家妇人外,不会对其他下人有太多印象。
毕安节没有妻室,他的未婚妻是画城主的义妹,作为不靠武勇而得宠的新晋城中权贵,不是本地人的毕安节并没有几个知己好友,反倒为城主众将所忌所恶,在画城主的一干手下中,毕安节的武道修为垫底,能被城主义妹看中,完全是其姿容。
不提城主妹夫的权势,便是城主之妹一人,也足能让毕安节身处在刀口浪尖之中。因为临山城的第一美人不是如意夫人,而是画城主一年半前认下的这个义妹,在管家的记忆里,城主之妹可用倾国倾城来形容,美得实在是一塌糊涂,但凡乘车出行,围观者多得能填满街道前后。
众人猜测可能是妒忌众中人出计陷害,只是涉及到如意夫人,却又纷纷无法确定。
“多谢姐姐照顾之情。”
进入到侧室的两人,紫姌往榻上一坐,这方世界的女子裙摆有些不加遮拦,白皙浑圆的腿股露出一截,纵使没有灯火照耀,也能显出一片肉光致致,加以紫姌娇媚万种的风情,足能让许多男人为之眼红心热。
殷水流没有去多看一眼,立在榻前。
紫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招手示意殷水流近前,咬着他的耳朵道:“你便不怕姐姐是反派,在你身上悄无声息地下个暗杀之术,让你过上几个时辰方才忽然暴毙么?”
殷水流脸颊有些抽搐,不是因为对方的话,而是因为这种亲热。
他也不去推,尖细的嗓音低低道:“姐姐若当真是反派,我也有办法在姐姐动手的时候,和姐姐来个死后同穴,以成全我和姐姐的夫妻之名。”
紫姌噗嗤笑出声来,一幅怕怕的娇媚模样道:“好夫君,纵然知道你说的是假话,人家也被你唬了一跳,当真怕你有杀手锏能致你的新娘子于死地。”
她把纤手摸上殷水流偏开的面颊上,螓首退后了些,凝视着殷水流的眼睛道:“真言那贼和尚的话,姐姐对其他的半点不信,唯独对说你的话,却是深信不疑。你在主世界定然遇到了极大的危机,不然以你的好色本性,你不会割了自己,修炼这女子阴气之术。”
殷水流没有做声,紫姌又把螓首凑过来道:“好夫君,人家戳了你的伤疤,你可不许恼了人家。在我方世界,也有这种男人生阴的左道法门修炼之术,修炼大成之后,男人实如女郎,无论是一言还是一行都似个女人,再和男人没有半点关系,更恨不得整日都黏在男人身旁,求对方在榻上轻些个……”
感受到殷水流的身体微僵,紫姌言笑晏晏,又把螓首近前来,呵气如兰道:“瞧你脸儿白得,人家只是唬你的,谁让你刚才唬我。若你真是个完完整整的臭男人,人家连碰你一下的兴趣都没有,更不想和你说这许多话,纵使你生得这般好看。”
殷水流怎知她说的真假,不过着实心绪有些紊乱。
男不男,女不女,本就是他的魔障。
紫姌慵懒的往后一靠,吃吃低笑着摸着唇角道:“真舍不得你那臭男人根基么?我不知道你方世界是如何修炼神通前行之术的,但是在我方世界,断臂重生之术,待姐姐再精进三步,也能勉力做到,更别提绝世高人不可思议的滴血重生之术,你那区区之物……”
不等她说完,不由得面色微凝,看着殷水流示警道:“来了,不是画城主,而是画城主一同外出擒妖的手下。”
轰地一声响传遍阖府上下。
府门碎裂。
一声厉喝响遍此地道:“毕佐吏,速速出来随蔡某觐见城主。”
对方一步入内,整个毕府都仿佛颤了几颤,封苦所扮的门人急急忙忙在唤着劳德所扮的管家。
殷水流和紫姌没有出外,只是在窗旁窥着。
“老奴见过……”
不给劳德多说几句表现他演技的机会,来人是个威猛壮汉,穿着这方世界的甲胄,看起来似个威风凛凛的铁甲战神。
他一爪将劳德抓在空中,一口口水吐得劳德眼睛都要睁不开,怒问毕安节是否在主室。
劳德颤颤惊惊应过是,甲胄壮汉一把将他摔得个七晕八素,直朝后院驰去。
不过几个眨眼时间,殷水流听到那壮汉大喝一声:“怎地死了?”
“主人入夜前便吩咐不准人入内……”
劳德再被壮汉抓在空中,舌头都给掐了出来,那惨状实在让人不忍望及,搁在殷水流前世,那必须是奥斯卡水准。
壮汉离去前朝着阖府上下喝道:“待某家回禀城主大人,你等贱奴不得去翻动毕佐吏的尸首,也不得哭哭啼啼扰人心烦。”
众人恨不得他如此吩咐,以劳德为首的管事忙悲戚应是。
“需得出去演戏了。”
紫姌伸罢一个懒腰,给了殷水流一个甜腻的媚笑,往前走去道:“走吧,夫君。”
刚到门口,紫姌的媚意便全去,惶惶不安地拉着殷水流的袖子,全是小妇人的胆怯之状,无论是手还是脚,都带着恰如其分的哆哆嗦嗦。
殷水流眼中的冷意一闪而没。
一群大小狐狸。
谁先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