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七色丝线绣制,在晃动的烛光下,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泽。
“奴婢媛媛参见皇上,参见娘娘。”媛媛半跪在殿中,将手中托盘高举过头顶。“我家主子命奴婢送来百蝶裙,祝婉妃福寿康年。”
苍云一笑,手臂环在居婉腰间。“卿卿倒是有心,这百蝶裙可是你钟爱的。”
居婉也随着笑,眸光中却带了几丝不屑。她寻卿之送她东西,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心中虽不满,面上却不得不奉迎着。“卿之妹妹的确心灵手巧,殿下看这蝴蝶真是栩栩如生。”
居婉起身来到媛媛身前,当着她的面宽衣解带,伴随着她的动作,雪白的背逐渐暴露。
居婉回头,对着苍云的方向嫣然一笑,极具魅惑。她托起百蝶裙,搭在了肩头。居婉的确是个美人,虽比不得卿之皇后倾国倾城,却也容颜娇媚,在华美衣衫的衬托下,越发撩.人。
苍云幽深的眸光淡淡落在她身上,依旧含笑不语。媛媛十分识趣,一直将头压得极低,以至于旁人无法得见她此刻的表情。
“这裙子十分和本宫心意,替我谢谢你家主子吧。”居婉随意敷衍了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是,那奴婢先行告退。”媛媛弓着身子,缓步退了出去。
苍云并未打算在菡芯阁过夜,鱼水之欢后,他淡漠的起身,扯过外袍准备离开。居婉柔软的手臂从身后缠上来,撒娇的环住他的腰身。他安抚了几句,她也乖顺的放开了手。而此时,她却突然腹痛难忍,须臾的功夫后,便痛的滚倒在榻上,额上冷汗直流,一张小脸,惨白的几乎没了血色。
几位当值的御医匆匆赶来,一番诊断后,皆变了脸色。踉跄的跪倒在地。而此时,居婉已服下了苍云给她的止痛药,虚弱的瘫软在床榻上,泪流满面,模样甚是狼狈。“皇上,皇上救救婉儿。”
“别怕,会没事儿的。”苍云沉声安慰了句,可他心知肚明,止痛药撑不了太久,等药物过劲,她依旧会痛不欲生。
“婉妃可是中了毒?”苍云冷冽的目光探向御医。她此刻的症状,除了中毒,他想不到其他。
御医踌躇了片刻,方道。“并非如此。娘娘天生体质虚寒,又碰巧接触了致寒的药物,才会如此。现下,娘娘的身子已被寒气损伤,只怕……”御医犹豫了片刻,才颤声开口。“只怕此生无法受孕。
此话一出,屋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须臾后,才传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哭喊。居婉半趴在床榻上,泪如泉涌一般。双手死死的抓着身下的锦被,身体不住的颤抖。比起身体的疼痛,她的心更痛。
她做梦都想给这个她心爱的男人生个孩子,也只有生了孩子,她在宫中的地位才能稳固。可现在,完了,一切都完了。
“可有解决的办法?”苍云将她拥入怀中,冷声问道。御医们面面相觑,均是一脸愁容的摇头。
“一群废物。”苍云怒吼一声。复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如意。“你不知道娘娘体质虚寒吗?怎么会让她接触到致寒的之物!”
苍云声音不大,却不怒而威。如意吓得不轻,匍匐在地,不断的磕头。“回禀殿下,奴婢自幼跟随在娘娘身边,又怎会不知娘娘体质虚寒。日常衣物饮食都是奴婢亲自打理,格外小心,绝不可能出现此等纰漏……”如意的声音突然顿住,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起身,从衣柜中取出那件光鲜亮丽的七彩百蝶裙,双手捧在苍云面前。
“殿下,一定是这件裙子有问题。娘娘房内事物,只有这间裙子是外来之物。”如意哭花了一张脸,捧着裙子的双手都在颤抖着。
苍云眼神示意御医,太医院首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接过裙子,细细观察,又放在鼻端轻嗅,片刻后,才拱手道。“殿下,这裙子被涂抹过极地草。”
“极地草。”苍云呢喃了句,剑眉冷挑。这种草生长在苦寒之地,集天地之阴气,是世间极寒之物。他对这东西并不陌生,在五柳仙山深谷中,极地草随处可见。
居婉尚存一丝气力,她虚弱的从榻上撑起身体,可怜兮兮的拉住苍云的手臂。“寻卿之,是她要害我性命。殿下,你要给婉儿做主啊。”
苍云眸色又沉冷了几分,对守在殿外的侍卫道。“去将皇贵妃娘娘请来。”
片刻的功夫后,卿之便在媛媛的搀扶下步入殿内,她依旧一袭单薄的白纱衣,墨发丽颜,美得让人窒息。因着身子尚未痊愈,她依旧是虚弱的,却多了份楚楚动人的病美人态。
“皇上和婉姐姐找天瑶,可是有事?”卿之缓缓开口,一如既往的淡漠。
而未等苍云开口,居婉已快步下榻,来到天瑶面前。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扬手便是一掌。卿之只是没有防备的,硬生生吃了一记。而居婉却不罢休,继续歇斯底里的厮打。平日里做出的温婉贤淑早已被她抛到脑后。
“寻卿之,你这个贱人,是你害我。你不得好死!”
“婉妃娘娘息怒,别打我家主子。”媛媛一副慌乱无措的模样,挡在卿之身前,替她受了居婉几拳。痛苦的半蹲在地上嚎叫。
卿之蹙眉,心生了几分怒意。一双明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苍云,而他面色冷然,幽深的眸中却没有她半分的影子。卿之承认,她有些恼了,云袖一扬,将居婉推开,蹲身将媛媛从地上扶起,柔声问道。“伤到了吗?”
“没,奴婢没事。”媛媛低声道,目光却飘忽躲闪。
卿之骄傲的扬起下巴,直视着苍云的眼睛。“殿下可否告诉卿之发生了什么?”
“寻卿之,你还装蒜。”居婉凄厉了句,连滚带爬的来到苍云脚下,哭的声嘶力竭。“殿下,寻卿之蛇蝎心肠,她将我害得好苦,殿下,你要还婉儿一个公道。”
苍云俯身将居婉抱回榻上,目光冰冷的扫了眼卿之。“你送来的那条百蝶裙被涂过极地草,婉儿此生都不会有孩子了。”
极地草?她的百蝶裙上怎么会沾染那种东西?!卿之微蹙了眉心,她是医者,自然知道是什么。也不过是带有寒性的药物,普通人染上,最多不过缠绵病榻几日,又怎会那般严重。
此时,居婉再次发作,痛的在床榻上来回打滚,不住的哭喊。“皇上,皇上,救我,皇上,救命啊。”
卿之来到榻边,指尖握上居婉手腕内侧,然后绣眉紧锁。居婉天生体质虚寒,碰不得冷寒之物,难怪如此。
“媛媛,备笔墨纸砚。”“是。”媛媛躬身应着,须臾的功夫,文房四宝便摆上了桌案。卿之持笔,思量片刻后,娟秀的字体方落在白宣纸上。
方子写好后,她命媛媛递给屋内的御医。“按着这药方抓药吧,喝下就不会再痛了。”
御医接过药方,看过后,均赞同的点头,却又忧心重重。“娘娘此方的确高明,可是,却也十分凶险。”
卿之淡然道,“她这个样子撑不了多久,试与不试,随你们。”她清丽的容颜,淡漠如水,眸光幽幽的探向苍云,接着又道。“我没有害她,随便你信不信。”
她转身打算离开,却被苍云冰冷的声音唤住。“她还能医好吗?”
卿之顿住脚步,淡声道。“不能。”居婉的身子已经受损,她不是神仙,无力回天。
苍云剑眉一敛,沉重的叹息,他从未想过要一个孩子,至少,目前他不需要。若是其他女人,他也懒得理会,可她是居婉,是居将军的女儿。他甚至想过他日大局已定,就放她离开。可如今,涵雪算是毁了。是他的疏忽,毁了她。也辜负了居将军的信任。
御医的效率倒是很高,半盏茶的功夫药就被端了上来。宫人半跪在榻前,等待着苍云示下。
“殿下,这药性极烈,虽有以毒攻毒之效,却是兵行险招。”御医拱手回禀着。
居婉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伏在楚琰膝上,脸上都是泪。“皇上,我不喝,她分明就是要置要儿于死地啊。”她凄厉的指责,痛得几乎昏厥过去。
苍云周身散发着冷冽的寒气,抬眸探向卿之,深若寒潭的眸,无一丝温度。“将药给皇贵妃,让她给婉试药。”
屋内众人均大惊,御医再次跪倒了一片。“殿下,万万不可,这药若是普通人服下,是极伤身的。何况,俪娘娘身子尚未痊愈,更是使不得啊。”
卿之僵硬的站在原地,墨瞳微眯,收敛了所有的光芒,隐在云袖下的手,却已紧握成拳。她觉得自己如同一只木偶般,等待着主人的宣判。可她心中却清楚的很,苍云向来一言九鼎,他出口的话,即便是错,也不会改变。卿之知道,自己不过是在垂死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