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整,一所位于台北市松山机场附近的普通别墅内,除去一名利用高科技设备监视人质动静、留意四周情况的歹徒外,其余四男一女正围坐在别墅底楼的客厅内用餐交谈。
按照原计划,随同伊藤三郎前往中国参与暗杀行动的小组成员,此刻应有已有两人安全抵达东京,但根据晚些时候日本传来的可靠消息,其中一名负责携带“天使”笔记本的日本特工根本没有登机,至今下落不明;而另一名携带武器装备与“天使”随身物品的日本特工也未按时抵达台湾海域的接应处。
得知这些意外的消息后,整个大厅陷入一种诡异的气氛里,一种压抑的不祥预感纷纷从众人脑内萌生,空气在这一瞬间被凝聚在一起,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气压团将整栋别墅笼罩在其中。
常言道:人不可貌相,更不应该以貌取人,因而这栋不起眼的别墅也是如此!
别看这栋别墅普普通通,但它寻常的建筑外表下,却随处设有先进的电子安全监察系统,只要有人出现在别墅方圆十米的范围内,感应器就会自动发出警报,并在同一时间利用监察系统进行全方位跟踪,将闯入者的有关信息汇报给里面的人,方便针对闯入者采取行动。
夏玉了解这些情况后,即使没有询问,也已知晓这栋别墅应该属于日本特工在台湾的据点之一,否则别墅内的装饰布局无须完全采用日式风格,估计就是想给人以家的感觉,而现在肘餐的客厅则是一个很好的代表。
餐厅整个主墙没有任何复杂地设计,却隐隐发出一种先声夺人的气势。而清雅素淡地壁纸上,几幅木框镶就的日本画成了客厅唯一的装饰。
除了墙面顶端的不起眼处。正有一只微型摄像机监视这里发生的一切动静外,日本画后面的大型保险箱内,藏有足以装配一个排的强劲武器,一排电视柜下面地木质抽屉里,还添置了防护安全的连弹衣,在这里用餐,好像随时都有打仗地可能。
围坐流露浓郁东洋风情的客厅里。素雅的灯光照射在每一个人脸上,与旁人不同。从石门到台北的几个小时里,夏玉没有任何清理,依旧那幅狼狈不堪的模样。
此刻,她跪坐在低矮地餐桌旁,随手挑起滑落的发丝。看着眼前颜色丰富的日本料理,无奈思绪混乱,食之无味的咀嚼几口饭团,缓缓抬头注视同样皱眉沉思的伊藤三郎,当面问道:“伊藤君,你能肯定给‘天使’注射了足够分量的药剂吗?”
女人的细心,在伊藤三郎听来却有不信任地味道。他冷哼一声,回答道:“放心吧,日本国的科学家做过不计其数的实验,药效误差不会超过十五分钟。按常理推断,‘天使’应该七点二十分的时候才能逐渐苏醒,不过保险期间,你七点零五回去也不迟!先多吃点东西,以后的几个小时里,你得陪‘天使’一起受苦!”
夏玉点下头,想到计划中的第二套方案,心头一阵恍惚,甚至有些犹豫不定,过了好一会,她才继续问道:“嗯!那他醒来后,继续执行第一套方案吗?”
“以之前情况看,针对‘天使’弱点,我觉得应该节省时间,直接进入第二套方案。玉子,你有什么问题吗?”作为出色的女性情报员,必要时难免需要有所牺牲,伊藤三郎眼见夏玉举棋不定,特意确认一遍。
“没有问题,一切为了国家!”虽然**交易已经不下一次,可万一“天使”没有丝毫人性,那夏玉必须装成无辜的受害者,真枪实弹的被男人侵犯,想到这,身为女人的夏玉,心底依旧有些忐忑不安,她咬下嘴唇,迟疑片刻,最后还是不情愿的答应了。
既然当事人同意,客厅里的四个男人会心的相视一笑,继续夹菜吃饭,而夏玉不再言语,心神不宁的端起汤碗,呆呆望着碗内晃来晃去的汤水,咬紧牙关,心里默默嘀咕:“‘天使’希望你还有些人性,不是那种卑鄙无耻的禽兽,否则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马路上偶尔往来的摩托车引擎声,行人的喧闹声、汽车刺耳的喇叭声不绝于耳,因为监视系统正常运作,这些喧哗的声音闯入别墅客厅用餐者的耳朵里,丝毫没有引起他们注意,日本人依旧不紧不慢的享用食物,等待时机成熟,人员到位后,立即施行上级制定的第二套方案。
然而看似平和的气氛下,一场蓄谋已久的冲突,正悄然无息的酝酿中。
首先别墅正前方不远处,一辆闪着黄色路障灯的工程车,随同络绎不绝的车流,稳稳停靠在马路旁。几名戴有工作帽和白色手套,身材高大的维修工人走下车,缓缓架起电动扶梯,正准备派人检查电线杆上的两台大型变压器。
这平常无奇的一幕,自然无法引起路人及周围居民注意,甚至通过监视器观察周围动静的日本人也是如此。
另外距离别墅背面三百米的阴暗拐角处,一辆熄了火的黑色大型商务面包车也在夜幕的掩护下,静静的停靠路旁。
虽然车的外表千篇一律,毫无特点,但车厢内载满了各种先进电子仪器,让人不禁怀疑该车的正常用途?
此时,面包车的司机正缩在后车厢内,透过外面无法看清车内情形的特殊玻璃,利用红外线遥感探测仪,根据人的体温,监视判断别墅内人员的行踪方位,并通过卫星加密频道,随时向有关人员汇报变化情况。
而与司机仅相隔半米的副驾驶则大不相同,他正抽着香烟,看似悠闲的靠在后车门上。一边留意司机的汇报内容,一边从枪盒内取出零件。利索地装配号称“狙击步枪之王”的XM109新型狙击步枪。
该枪属于目前市面上尚不流通地枪械之一,依靠特殊途径获得,全长116.84,重1千克,配有5毫米的口径,它能在两公里外打击目标,是世界上口径最大。穿透力最强的狙击步枪。
特别的任务用到这种步枪,正是由于它的5毫米子弹是由“阿帕奇”攻击直升机上的高爆子弹改进而来的。在杀伤力方面。5毫米地子弹是普通狙击步枪所用穿甲单的.5倍,能够对付轻型装甲车,导弹发射架,通讯设备及停在地面上地飞机,当然穿透水泥墙。消减身穿防弹衣的敌人简直小菜一碟。
待狙击枪装配完毕,为达到足以隐蔽,副驾驶还给它配上测距仪,夜视系统和消音系器,以保证更好的完成任务。
两个技术配合小组全部到齐就位后,这片地区的上空,还有一颗电子侦察卫星正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别墅内地谈话内容,传送给地面接收站,再有翻译转换成中文对话后,交由“回潮”行动的方案制定小组,以便决策层做出更准确周密的判断。
夜,还是夜!
台湾的月亮还是那般清晰,炫目的城市灯光下,中日两方人马,正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等待最后一刹那的到来……
……
“回潮”行动能否成功?目前来看,一切为之尚早,命运地结局依然扑朔迷离。
于是视线回到苏州,晚上六点三十分,潘卫杰经历一场颇感意外的事件后,满怀心事的回到家中。
不久之前,翁丽刚刚做好晚餐,此时正坐在餐桌旁收看新闻,听见开门声,她忍不住回头惊奇道:“卫杰,你不是一早就下班了,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哎,不说也罢!”潘卫杰表情沉闷,叹息一声,搁下公文包,起身向客厅的电话机座走去。
“洗手吃饭了,你还打什么电话?”见丈夫翻阅电话簿,翁丽不愉快的嘀咕道。
“我找俊宇,他的手机联系不上!”潘卫杰不耐烦的回答一句,继续翻寻儿子留下的固定电话号码。
提起儿子,翁丽气不打一处来,难免发些小脾气,幽怨的劝阻说:“臭小子不长脑子,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快过年了,也不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卫杰,你别打给他,我倒要瞧瞧他几时才能想到家里人,这个没良心的臭小子!”
目前这种情况下,潘卫杰无法忍受妻子极端的想法,表情异样的冷哼道:“妇人之见,我告诉你,我们的儿子可能出事了!”
听到这,翁丽手中的一双筷子“啪嗒”一下掉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此时对于翁丽来说,时间骤然静止于恍惚的迷茫中,她的灵魂好像都在那恍惚的瞬间,被抽离出体外,情不自禁的站起身,长大嘴巴,说不出一句话。
人就是这样矛盾的动物,前后的反差如此巨大,一种无法探询的情感弥漫全身,隔了好长时间,当丈夫拿起身旁电话时,翁丽才战战兢兢走上前,脸色苍白的询问:“什么……你说俊宇出事了?”
事件还未明了前,潘卫杰不愿给妻子误导,做了一个静声的手势,然后拉住妻子冰凉的小手,忐忑不安的拨打电话。
韩雪冷清的小屋里,弥漫着一种不祥的气氛,令人心神不安,时而忧郁,时而无力。
放下与韩啸天的电话,韩雪呆若木鸡的靠在餐椅上,尽量逼着自己往好的地方想,可从韩啸天口中得知的消息,却已将她的思维触角牢牢限制在无知的恐惧中,她越是这样逼自己往好的方面想,可心灵最深处却越加泛起无尽的黑暗。
虽然不知道韩雪与韩啸天的谈话内容,但韩雪的表情,已经把答案清楚写在脸上,韩柔雨大致也已猜到,她那个关系复杂的干弟弟,一定发生意外。
就在韩柔雨准备向韩雪询问时。横卧在餐桌上的电话忽然响起。
这道电话铃声,像电流一样穿过韩雪身体。由于满脑都是不祥地猜测,她再也无法戴上伪装的面具,迫不及待地拿起电话,看清苏州的电话区号后,她只觉得心跳不断加快,迟疑片刻,才慢慢按下接听键。
“喂!”陌生的男性嗓音。从话机中想起,听起来。是个成熟的男子。
听觉敏感的韩雪突然僵住了,原先的希望全部落空,嗓子顿时发不出声音,连抓住电话的手也不住颤抖,一阵阵冰冷地凉意。瞬间从她掏空的心底涌出。
电话那头,正是潘卫杰第一次拨打儿子留下地固定电话,为推翻之前的胡乱猜测,潘卫杰多么希望听见儿子的声音。
“家里不会没人吧?”响了十几声依然无人接听,潘卫杰的担忧逐渐加深,眉头紧紧的聚在一起。
然而就在他打算放弃时,线路忽然接通了。可说话后,却听不到任何应答声,潘卫杰不由愣住了。
“喂,喂?听得到吗?”男子连唤了好几声,但韩雪还是静默着,无法发出声响。
韩柔雨见韩雪表情僵硬,轻抚韩雪手背,安抚道:“小雪,是谁打来地?”
“喂,喂!”潘卫杰好像听见说话声,并不死心,对着话筒又喊了几声。
韩雪回过神,看一眼韩柔雨,感觉从男子低沉的声音中,听出一丝急切,终于开口回答道:“喂,你好,请问找谁?”
潘卫杰听出电话那头韩雪熟悉的嗓音,迎上妻子关切的目光,自我介绍说:“你是韩雪吧,我是俊宇的父亲,你好!”
得知对方身份,韩雪心里一惊,脸上泛起两抹红晕,略怀羞涩道:“啊,对,是我,伯父你好!”
韩雪甜美的声音在潘卫杰听来一阵舒畅,此刻他变得不太着急打听儿子情况,反而和韩雪绕起家常。
与潘卫杰的谈话中,韩雪丝毫不敢大意,她小心翼翼地回答着,甚至感觉男友父亲对她有强烈的宠溺意味。
担任领导,潘卫杰的沟通能力甚强,很快与韩雪拉近距离,但他同样身为父亲,还是无法搁下心事,待时机成熟后,终将话题移回:“小雪,俊宇在吗?”
“他,他……”韩雪停顿一下,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把她所知的,全盘脱出。
“嗯……”潘卫杰听着,脑中泛起层层波浪,但听完韩雪叙述,他以长辈的姿态安慰道:“小雪,俊宇有你这样的女朋友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放心,别多想,他不会有事的。也许睡一觉,明天他就会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你眼前。”
韩雪心领神会,借机拜年:“嗯,我会的,那么我给伯父伯母拜个早年,祝你们蛇年大吉大利,身体健康,一切顺畅,事业进步,家庭安乐!麻烦伯父代我向伯母问好。”
“当然,当然,我也预祝你事业顺利,越活越年轻,越活越漂亮!”潘卫杰硬是挤出笑容,坦然接受儿子女朋友的新年祝福。
挂断电话,韩雪的不祥之感越发强烈,难道俊宇会有什么意外?
韩雪不敢想下去,交代一声,直接关上卧室房门,躲在床角,双手环抱住自己,突然觉得整个世界好冷,好寂静。
无法控制情绪,泪水从眼眶中涌出,韩雪转身扑向床铺,将脸埋进枕被之间,紧紧闭起双眼,抵挡可怕的寂寞感。
卧室外,韩柔雨打算伸手敲门,叫韩雪出来吃饭,但深思忧虑后,高举的手又缓缓放下,重新回到餐桌旁,韩柔雨抽出下午警察留下的名片,拨打电话,寻求未知的答案。
潘卫杰搁下电话,陷入沉思,而翁丽紧紧抓住丈夫衣袖,急切的追问道:“卫杰,俊宇到底怎么了?快告诉我!”
“哎,说来话长,你不是问我回来这么晚的原因吗?”面对妻子焦急的面容,潘卫杰长长叹息一声,斜望窗外无尽的月色,叙述经过……
原来怀疑有人跟踪后,潘卫杰的司机绕苏州市古城区转圈,以此判断是否有人意图不轨。
不幸的是,身后那辆桑塔纳像甩不掉的尾巴,紧紧尾随车后。
面对这种结局,潘卫杰不再犹豫,直接给市公安局去了电话,最后两辆警车在工业园区布岗拦下两辆轿车。
可警察最后的调查结果,却让潘卫杰大吃一惊。
谁也没有想到,那辆车的司机与副驾驶都是苏州国安局的人,而他们也只是听命于事。
国安局派人跟踪市政府常务副市长?这算哪门子事情,为此潘卫杰当场就给苏州市国安局局长谭明去了电话,要求对方解释。
但电话中,深交不错的谭明苦口婆心,推托受上级指示,所以才派人保护监视潘卫杰,至于到底所谓何事,连他也不清楚底细。
收线拜托谭明代为打听消息后,回家途中,潘卫杰绞尽脑汁,也没从自身找出原因,这才怀疑到儿子身上。
潘卫杰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望着不知所措的妻子,不再言语,此刻他们唯一能作的,只是等待知情人告知他俩儿子的确切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