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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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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城每年五月进入雨季,有近一个月的时间天气阴沉、细雨绵绵。沈双成开车带着皮皮来到观音湖公园, 一路上却是暴雨如注、越下越大。远处天空轰隆作响, 发着诡异的红光,枝状闪电次第爆开, 像一道道鞭子驱赶着滚滚流云。

大雨中能见度极低, 雨刷开到最大也看不清路面。所幸车灯够亮,gps够强, 一个小时的路程足足开了两个小时才到。

两人钻进桑林。皮皮举着手电,沈双成拖着驱鸟仪,在泥水中又跋涉了一个小时才找到那棵特殊的桑树。幸亏树下有张长椅, 是当年贺兰?捐给森林公园的,不然在这漆黑的雨夜, 失去了四周的参照物,很难确认桑树的位置。

两人都穿着黑色的防水服,身上挂着攀爬用的登山绳和锁扣,收拾好背包正要爬树,一阵旋风忽至, 直把罩在驱鸟仪上的雨伞吹得飞了起来, 皮皮、双成同时抢步追了过去。

驱鸟仪的说明书上特地交待, 此物怕水。如被雨水淋湿, 可能会导致电线短路,机器失灵。而今晚的行动,如果没有这超声波外带集成爆闪光束的驱鸟仪相助,在猛禽的眼皮底下掏蛋, 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雨伞在空中转了个圈儿,被一只手拿住。

一个浅灰色的人影从树林中走出来,大步流星地走到两人面前,皮皮举起手电一照,呆住了。

是贺兰?。

神不知鬼不觉的,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跟过来的。

贺兰?的目光牢牢地锁在沈双成的脸上,没穿雨衣,整个人都湿透了。与他紧崩的神态相比,沈双成相对坦然,双手插在口袋里,侧着身子,淡然地看着他,目光中没有半点逃避的意味。

接下来的半分钟,谁都没有说话。

苏霓族的文化真是让人看不懂,皮皮心想。这贺兰?追过来是为了重归旧好么?既然这样就别磨叽了,赶紧表白握手言合。又不是拍偶像剧,别动不动就款款深情定格凝视都什么年代了还这样没效率……她就惦记着掏鸟蛋的事儿。

“找我们有事吗,贺兰先生?” 皮皮决定打破沉默。

“有几句话要跟沈先生说。”贺兰?的目光没有移开。

皮皮觉得他的语气不太友好,态度跟先前大相径庭,一副嫌她插在中间碍手碍脚的样子。这时,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令皮皮觉得不妙:这沈双成算是贺兰?的前男友。观音湖桑林是狐族幽会的地方,沈双成和自己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地出现在这里……贺兰?该不会是误会了吧?正寻思要不要解释一下,又怕越描越黑。转念一想,又觉得冤枉。嗨,这都哪儿跟哪儿呀。她关皮皮一心一意求鸟蛋,偏偏有人过来搅局,要说闹心,贺兰?更闹心好吗!

想到这她索性退后一步,两手一摊,表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所幸沈双成终于开口了:“改日,行吗?”

“不行。”

“那就……等我一会儿?我帮皮皮办点事,很快下来。”

贺兰?想了想,勉强地点了一下头。看得出他自视甚高,不习惯等,更不习惯被人敷衍。

“别误会哈,我们是过来掏鸟蛋的。”皮皮指了指头顶上的树,又指了指地上的驱鸟仪,“顺便麻烦你帮我看一下这个机器,别让雨水淋到。”

这次贺兰?很配合,走过去将雨伞挡在机器的上面。

两人同时上树,轻手轻脚地爬到树顶,虽然大风大雨,鸟巢还在原地。上面没有玄鸟,里面空无一物。

玄鸟蛋又小又黑,皮皮生怕漏掉,用嘴含着手电,伸手沿着鸟窝细细地摸了一遍。

“有蛋吗?”沈双成在一旁低声问道。

“没有。”皮皮有点沮丧,“鸟还没来。”

“你说玄鸟很大?展翅而飞、遮天蔽日?是不是有点夸张?”

“不夸张。我亲眼看见,有半个湖面那么大。”

“那怎么可能只有这么小一个窝?”

皮皮怔住。面前的鸟窝的确寻常,大小也很常见,并无任何特殊之处。

“窝是用来孵蛋的,这么大的鸟,屁股怎么也得有一张圆桌那么大吧?”沈双成继续分析,“根本不可能坐进来。”

他这么一说,皮皮也觉得奇怪。

“你不觉得有人在忽悠你吗?”

“这玄鸟从本质上说,只是两团虚无的精气,可大可小……用人类的逻辑很难说清楚。它们也许是从另一个空间飞过来的,在我们看来个头挺大,用另一个维度看也许只是一个小小的点。”

沈双成忍不住笑了。

“有什么好笑?”

“看来你完全不需要别人来忽悠你,你能足够的能力忽悠你自己。”

皮皮正要反驳,忽听“哔剥”一声,一根树枝断了,她的脚踩了个空,整个人向树下跌去,被沈双成眼疾手快地抓住。

他用力把皮皮拉了上来,让她跟自己站在同一根枝桠上,为了防止超重,他的右腿踩到另一根略低的树叉上,将大部分体重转移了过去。

皮皮惊魂未定,不停地喘着粗气。从三十多米高的树上跌下去,不死也是残废。

枝桠很短,位置狭小,皮皮一手抱着树干,一手拿着手电。沈双成紧紧挨着她的右侧,长长的左臂牢牢地环在她的腰上,防止她再次跌倒。

皮皮有点不自在。

这也……挨得太近了吧?近到能够感觉到他的心跳和体温。他的脸就在腮边,呼吸一直吹到颈间,在这冰凉的雨夜暖融融的,散发着一股薄荷的香味。

她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又尴尬又紧张,不禁浑身发抖,牙齿“咯咯”作响。夜光手表显示自己心跳加速,而另一组数字却是缓慢的,其中一个虽然不断闪动,一直停留在“4”这个数字上。

这个时间,贺兰?应该还没睡吧?

“冷吗?”沈双成问道。

“有,有点儿。”

“我帮你暖和一下。”他后面抱住了她。

“不用,不用。”皮皮果断避开。沈双成没有坚持,却仍然紧紧挨着她。

“别紧张,我不会把你怎样的。我们苏霓人没有性别。”他轻笑,“你就当我是个女的好了。”

说实话在这一点上皮皮纠结极了。因为沈双成今晚的打扮完全中性,嗓音甜美动听,举手投足之间完全无法判断是男是女,所以皮皮也不知道自己应当以什么样的方式与他相处,纠结到最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不知为何,潜意识里她一直觉得他是个男人。也许是因为武功高强,也许是因为那份少有的淡定从容随性,更大程度是因为他居然有本事把高傲的贺兰?活活折磨成了一个偶像剧男主。

皮皮笑而不语,从包里掏出一根火腿肠啃了起来。

“其实你不一定非要得到玄鸟蛋。”沈双成忽然说。

因为晚上的行动很危险,沈双成极有可能被玄鸟攻击,为了表示信任,皮皮将沙澜之行、东灵出走以及为什么需要玄鸟蛋全盘相告。

“还有别的办法?”

“我可以把你变成一个男人。这样你就不会再爱上贺兰?,你们可以继续在一起,以兄弟的名份相处。大家各得其所,何乐而不为?”

皮皮噗嗤一声笑了:“变成男人?这也太逗了吧?”

沈双成耸了耸肩:“难道你就不想尝尝作男人的滋味吗?”

“我要是真的想可以做变性手术呀。”

“那种手术很痛的,会给身心留下巨大的创伤。而我,”他淡淡地道,“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把你变作一个纯爷们。与此同时,传给你巨大的能量。”

“……”

“你愿意吗?想试试吗?只需要你一年的时间。”

“哎哎哎,沈双成”

“这是一个真诚的提议,利人利己,建议你好好考虑。”

“双成,”皮皮转身看着他,“我倒是不反对变成一个男人,只是我身上有贺兰?的魅珠、贺兰?的孩子,你觉得他会同意吗?”

沈双成双眉一抬:“这的确是个挑战。”

“所以嘛”

“我喜欢挑战。”

“……”

“你家贺兰是个死心眼的男人,不然我早把他给turn了。”

皮皮张了张嘴,半天没说话:“你有试过?”

“嗯。”

“具体什么情况,说说看?”皮皮八卦的心又来了。

“为了把他turn过来,我曾为他出生入死、赴汤蹈火、命都丢过半条……”

“然后呢?”

“然后等一切结束了,贺兰?跟我说,他欠我一个大大的人情。”

“……”

不知不觉,皮皮与双成在树上聊了三个多小时,雨一直下个不停,那对玄鸟自始自终都没有出现。

皮皮看了看树下那只孤零零的雨伞,忍不住说:“贺兰在下面等太久了,你要不要下去一下跟他说说话?”

“不用。”

“说说话又怎么了?让人家在雨里这么等着也太不厚道了吧?”

沈双成赖在树上就是不走:“我不急、他不急,你急什么?”

皮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发现雨渐渐地停了。

不一会儿功夫,天上的云也散了,月华满天,星光如梦,湖上的涛声也平静了。

沈双成忽然拍了她一下:“看那边。鸟来了。”

果然,湖上掠过两团黑影,两只巨鸟在月光下追逐嬉戏,渐渐地向桑树飞来。皮皮掏出望远镜,想看得仔细些,岂知就在这一瞬间,头顶一阵狂风,沈双成忽将皮皮一抱,沿着树干下滑三尺,躲进密密麻麻的桑叶之中。

他们刚才的位置离鸟巢太近,容易发觉。在树叶中固然安全,却什么也看不到。只听见头顶树枝乱晃,也不知两只鸟在干什么,以他们的体型也不大可能坐进这么小的鸟巢,皮皮越想越同意沈双成的猜测,难不成自己真被忽悠了?

过了片刻,上面渐渐安静下来。

“双成,”皮皮悄声问道,“一只鸟产卵需要多长时间?”

他摇头,表示不知。

只好继续等。皮皮又冻又累,靠在双成的肩头打盹,渐渐地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皮皮被人摇醒,抬头一看,天还是黑的,沈双成用手指了指上边。皮皮听到一阵响动,忽然“哗啦”一声,一只鸟飞走了。紧接着又“哗啦”一声,另一只鸟也飞走了。

它们并未离远,只是在桑树的顶上飞舞盘旋。

皮皮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夜光表:五点十五分。

“天快亮了。”她低声道,快速向鸟巢爬去。

“别!”沈双成一把拉住她,“鸟还没飞远呢,万一回来了呢?”

“怕什么。”皮皮信心十足地将驱鸟仪的遥控器塞到他手里,“万一回来,就按这个键。”

沈双成只得跟着她一起爬回到鸟巢边,皮皮探手一摸,果然摸到一枚鸟蛋,不禁心花怒放,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焖烧杯,正要拧开盖子将蛋放进去,忽听一声惊呼:“小心!”

皮皮一抬头,只见双鸟从天上俯冲下来,吓得立即往左边一躲,叫道:“快按遥控器!”

沈双成吼道:“按了,不管用!”

可能是电池被淋坏了,可能是他按错键了,总之驱鸟仪没启动。

说话间大鸟已经冲到皮皮面前,沈双成抽刀一挥,那鸟向后一闪,折回空中,一个急转弯,又向下俯冲!

天边忽然露出了一线曙光,皮皮的脑子很乱,眼见双鸟疯狂地向自己啄来,沈双成不顾一切地用背挡住,就在一阵混乱中,焖烧杯从皮皮手中滑落,掉了下去。

“快走!”沈双成一面挡住双鸟,一面掩护皮皮往下爬。

皮皮手中还握着鸟蛋,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鸟蛋塞进口中,咬破蛋壳,将里面的蛋清蛋黄一股脑地吞进腹中。

那母鸟见她吃了自己的孩子,攻势更猛,双爪抓住桑树猛地一摇

“啊”

皮皮只觉自己是树上的一只蚂蚱,整个人被树枝一弹,仰面朝天地往树下跌去。

正在这时,忽听树下“滴滴”乱响,无数道爆闪光束射向天空。

双鸟惊飞,在空中一阵扑腾。

皮皮的身子眼看就要砸到地上,一只手臂伸来,将她及时地接住。

她惊魂未定,只觉胃中翻江倒海,不禁一阵狂呕

抬头看天,双鸟已飞得无影无踪。

“你没事吧?”一个声音淡淡地道。

皮皮勉强站直身子,接过贺兰?递来的一瓶矿泉水,用力地漱了漱口。

“吓死我了。”沈双成轻轻落地,拍了拍头上的树叶,扶住皮皮,对贺兰?道,“要不是你手快,这鸟差点把我给吃了。”

皮皮双腿发软,整个身子都靠在沈双成的怀中,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凑到他耳边问道:“双成,你没事吧?”

沈双成摸了摸自己的背:“这里被鸟啄了两下,火辣辣地。”

皮皮不禁变色。

“没事,小伤。”他俯身从地上捡起焖烧杯,“你要这个杯子干嘛?”

“说是要吃熟的。”

“有区别吗?”

“我觉得没有。”皮皮安静地看着他,觉得任务完成得还算顺利,以为会试很多次,不料第二天就弄到了玄鸟蛋,“谢谢你们过来帮我。”

“怎么样,蛋吃下去,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是不是强壮到飞起了?”沈双成一面说,一面用力地搂了她一下。

皮皮的脸又红了,悄声道:“哎,双成,是我产生了幻觉还是……你变身了?”

“嗯?”

“这是a罩杯的么?”

皮皮指了指双成的胸,上面波澜起伏,明显不是男人的胸肌。

“我是。”沈双成目光旖旎,“你呢?”

皮皮用手往自己的胸前一抹,脸一下子白了。

个人历史上最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关皮皮变成平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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