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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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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领正在屋顶仰天长啸, 似是呼喊小镇里的所有吸血鬼,让它们迅速赶来警局, 先把这块难啃的骨头啃下来。

这个决策完全正确,因为动作快有胆量的人基本都在警局里, 杀了这批人,剩下镇民便不足为惧,挨家挨户找人即可。相反,如果放弃他们,先去攻击比较弱的猎物,无疑是给了这批人转移的机会,说不定还会受到第二次伏击。

尖利的啸声中, 克里斯愕然道:“现在?”

苏缈说:“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之前它们低估了我们的火力,没做准备就冲了进来,结果有八|九只被杀掉。剩下的现在全在屋顶上,大概在等同伴。我们可以先出去, 上车, 如果它们追过来,正好可以减轻这里的危险,如果不追,就从车子里攻击它们。”

克里斯想了想,也觉得没有更好的办法,便道:“好。”

艾宾看了他们一眼,把对讲机的分机推了过来, 说:“你们带上它,确认安全后可以和我们通话。”

苏缈拿了好几盒子弹,全都装在自己包里。虽然她的枪法很烂,但是带着它们,总比不带更安心。斯黛拉小声说:“千万要小心,如果真的不行,先找个地方躲着好了。我们逃脱了的话,就尽量去保温管道,在那里等你们。”

这话的意思其实是说,如果没能逃脱,就只能就近躲藏,等待死神的降临了。

克里斯之前已经看过保温管道的位置,无言地点了点头。事实上,早在看到警局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只是普通的房屋,绝对不可能坚持很久,所以目标变成了多干掉几只,为以后提供方便。他觉得苏缈的选择太危险,但既然提不出更好的建议,就会全力支持她的行动。

小镇里,防御最好的车子自然是扫雪车。车主是个名叫博的大汉,负责清扫全镇积雪。此时他并不在警局,可能像电影剧情那样,镇定地待在家中,准备和他们决一死战。

斯黛拉被吸血鬼掀翻车子的时候,正是博恰好出现,救了她,但苏缈可不敢把赌注压在这上面。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第二安全的车——那辆警车。

停车之时,苏缈很有预知之明,直接将它停在极为靠近大门的地方。如今第一波攻击过去,它的位置被移动了几米,车顶也被吸血鬼踩了无数脚,但至少保持着完整。

克里斯低声说:“还是你来开车,我枪法比你好,负责射击。”

其他人都满脸紧张,收拾着属于自己的武器,七嘴八舌地讨论该怎么做,也不去理会他们在做什么。苏缈先确认了一下,见外面暂时安全,便说:“行,我们快走。”

她跑出门外时,还能听到身后斯黛拉在叮嘱,“海伦你跟着我走,杰克,照顾好奶奶。”

吸血鬼们全力破坏房顶,直到两个人钻进警车,关上车门,才霍然惊觉。苏缈一发动车子,马上看到房檐那里倒吊下一张恐怖的脸,狞恶地望着自己。她暗暗抽了口冷气,二话不说,直接踩下油门,让警车移动起来。

这只探头看她的吸血鬼瞬间跃下,却因警车加速度太快,扑空了,孤零零地落在地上。它爬起来的时候,向大门处看了一眼,好像不知该攻击他们,还是屋里的人。这一瞬间的犹豫给了克里斯机会,他也是二话不说,立即拔枪射击,一枪正中它后脑。

吸血鬼喝醉酒般转悠几下,仆倒在地。克里斯说:“先开出一段距离,这样我不好瞄准。”

经过这段时间的实战,他渐渐找回了军队时的状态,用枪也一次比一次顺手。就像这一次,他在移动的车上,趁对方有瞬间的停顿,拔枪瞄准,成功打中目标,正是服役时常见的训练。

苏缈一边依言开远一些,一边吐槽道:“真羡慕你的枪法,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天,我会把学画的时间用来练枪。”

克里斯笑道:“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天,我那天根本不会出门买东西。”

追,还是不追,这是个千古难题。吸血鬼首领肃立在屋顶上,穿着一身黑西装,带着和下属一样恶狠狠的神情,死盯着他们,却一直没有跳下来。克里斯却不管它怎么想,见它不动,毫不客气地给它来了一枪。

它的力量和速度均为吸血鬼之冠,一见枪口,立马闪避,子弹擦着它的衣服飞过去,终究没有打中。但就算这样,它也没有不理智地发动攻击,而是连声呼啸,要身边的吸血鬼下去阻止。

苏缈没有呼啸,只冷冷笑了笑。娜娜之前一直绕着它们盘旋,这时忽然子弹般俯冲下来,同时不停变化自己的体型,撞在首领背上时,已经变成最大化。它的体重有限,速度却很快,首领猝不及防,顿时摇晃了一下,踉跄着摔下房顶。

这是实验性的手段,没想到真能成功,让苏缈大喜过望。首领落地,它身边的长发女吸血鬼也跟着跳下,飞快地窜向警车,克里斯不断开枪,竟都被她躲开。

这只女吸血鬼正是首领的夫人,总是陪伴着它,当然也亲自参加战斗。要说首领是力量型的,那它就一定偏敏捷,这种速度超过了它所有的同伴,如同在屁股上装了发动机。苏缈被她吓了一跳,也瞬间加速。只听一声闷响,夫人就这么撞在了车尾上。

娜娜躲开房顶上的围攻,迅速变小,飞回警车之中,貌似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这个时候,警局的门里忽然扫出一梭子弹,正是艾宾发现有敌人落地,从另外一个方向开了枪。首领刚站起身又要躲避,顿时十分狼狈。

苏缈心想机不可失,随手转了个弯,驱车狠狠撞向了它。然而,还没等警车接近目标,上方又有七八个身影连续跳落,全都朝着警车急速冲锋,一副不惜代价保护首领的模样。

终于,有两只吸血鬼同时扒到了警车边缘,费力地爬了上去。它们被枪击打的晕头转向,清醒之后,早就恢复到了狂暴状态。其中一只直接趴了下来,一拳打碎驾驶座车窗玻璃,伸手进去乱抓乱挠。

苏缈眼疾手快,急忙向后一仰,只见那尖利的爪子扑面而来,眼看就要抓到她眼睛上。

“……我要完蛋了吗?”

这是她心中的唯一想法。意识到这个事实之时,她内心的恐惧感和愤怒感数倍增长,几乎像是要把心脏撑开,唆使她死前拖个人下水,比如说那个满脸阴沉的吸血鬼首领。

忽然之间,一切都变了模样。

苏缈面前的手爪骤然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她保持着那副震惊的模样,直挺挺地坐在驾驶座上。警车还在因她的动作而横向漂移,最终安稳地停了下来,丝毫没有受到攻击的迹象。

警局里正在撤退的人,紧追在警车后面的夫人,趴在车顶上的两只吸血鬼,全都无影无踪。天地间只剩一片寂静,还有浓浓的黑暗,以及黑暗里站着的,身穿黑西装的首领。但这黑暗在双方看来,和白昼全无区别。小镇的街道都在,房屋也在,唯一不见的是人。

在生死攸关的时候,苏缈终于用出了被她遗忘的礼物。

她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过去,躲在自己的住处,过着极为安全的生活。没有东西能对她造成威胁,没有东西能伤害她,这就是她应该待着的地方。

无论人还是吸血鬼,都在发愣。克里斯愣了好一会儿,问道:“……你的里世界?”

他狐疑地看着她,似乎怕她变成黑暗面那样的东西。苏缈无声地透出一口气,点头说:“是我的,不过好像不能拖其他人进来,只能用于自保。不要露出这种表情,我还是我。”

克里斯就坐在她身边,不可能被切割出去,所以才一起被拖了进来。至于其他人,或者说,其他吸血鬼,都被这个黑暗世界隔绝在外。

《寂静岭》的游戏里,阿蕾莎创造里世界,用于躲避教主的追捕,此时她也做出了相同的行为。只不过,人家的里世界可以反映进入者的内心,要么就反映自己的内心。她的里世界就是一个逃跑的工具,还不能自行控制。

苏缈内心的恐惧慢慢消散了,但黑暗世界还在。她知道,在别的生物看来,她和克里斯也是忽然消失,所以现在一定满头雾水。里世界属于她,如果她想出去,可以直接出去,不然的话,就得等里世界自动消失。可她好不容易把首领拖进来,怎么可能白白错失机会?

首领终于反应过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它的智力和寻常人类无异,只是性格特别凶暴,此时和苏缈对视了一秒,它蓦地嘶吼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飞快地冲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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