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的……为什么那个小鬼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德纳几乎是在艰苦地呼吸着,从胸口迅速涌上来的闷气几乎让他窒息,或许在刚刚的国会质询上,他完全可以威风八面、近乎独裁地将所有的反对声音压下,但他无法想象,在之后不久的“那位先生”的质问下将如何自处!
“为什么……那种东西都杀不死他!”
或许那因“误伤”而造成了一0二八条人命,可以不计较,因之而损失的近千万世界币的代价也能放过,甚至本届政府的倒台都算不了什么,但引爆BLU—101炸弹所针对的目标,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却是一个绝对无法搪塞、也不能搪塞的大楼子……
“普罗迪、菲德、还有那个奇喀,全是废物!”
坐上了车,他的状态才恢复了一些,用那种惊慌失措的脸孔去见“那位先生”,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他必须要镇定下来才行。
可是,镇定下来后,便能够逃过“那位先生”的惩罚吗?
明显的,不可能!
“废物!”
金石般铿锵的嗓音令他的脑袋缩了缩,后背上的汗液,排放远远超出一个正常改造人的水准,先前“镇定”
下来后设想的诸般理由,一时间全数跑得无影无踪,他想开口,但上面传下来的森冷的杀气,令他根本就没有可能动上一动!
终于,“那位先生”的怒火压抑了下来,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德纳……连续两次的任务失败,你没有任何的理由推托了!”
“是……是的!”
如果不是改造人的神经粗细与普通人大异,想来德纳现在已经跪倒在地,这句话从面前之人的口中道来,便等于是宣判了他的死刑,他一时间心丧若死,因此没有听到那位先生接下来的那句话……
“那位先生”再叹了一口气,将那句话再说了一遍……
“什么!”
他惊叫了起来,叫声中有避过大难的欢欣,以及面对恐怖未知的惊惧,但无论他怎么叫,他的未来在此刻已经定下了,再也不可能改变!
“不只德纳,还有菲德、普罗迪……如果那个奇喀不死的话,带上他也无所谓啊!这样子,成功率应该会上升才对……”
“那位先生”一个人在喃喃自语,都市铁锈颜色的阳光射在他脸上,瞬间便被反射出去,炸开漫天银光,久久不息。
“知不知道,你又浪费了一个月的宝贵时间啊……学校都放寒假了,你还在外面游手好闲,你的大脑真的没有退化吗?”
她说得倒是很痛快淋漓啊!不过,有一前提不知道她注意到没有——我跟她,是哥们儿吗?还来不及反驳这突然冒出的鬼影,又有声响传了过来。
“雅兰姐,这样不太好吧!”
一抹幽幽的倩影出现在江雅兰的身边,弱质纤纤,我见犹怜,正是祝纤纤。
清婉的娇容上是一抹羞怯而温柔的微笑,她扶着江雅兰的肩膀,眼眸对着我这个方向,轻轻地打了招呼:“宇哥,你好啊。”
“啊……啊,好好,我很好,好久不见,你也好吧……”我的心里,无疑是想把这话转变成声音传出去的。
可是,纤纤下面的话,却让我把这念头缩了回去,她说:“宇哥,这是预先储存好的全息影像,用这个,我们可以和你进行面对面的交流……不知道这会不会给你添麻烦?我只是想着,这个方法挺好的……”
是啊,是啊,真的不错。
美人儿的温言软语是个男人就挡不住,我还没来得及回话,身边的一些半大小伙子便已如同鸡啄米似地猛点头,口中应声连连。我切!这关你们屁事!
不过,即便我知道在这里的反应祝纤纤和江雅兰看不到,我还是反射性地露出了笑容,这是一个绅士所应有的礼节,对美人儿尤其应该如此。
如果说这个激光全息影像不会给我带来麻烦,那就是天大的笑话和谎言。由于这个影像的出现,好像所有的人都在这里集中和靠拢,一声声的低语积少成多,形成了在岩洞里的嗡嗡噪音。
“这个,是四连长的妹妹吗?”
“是女朋友比较可靠些吧……”
“耶,可全是了不得的大美人啊!看不出来四连长还是个风流人物?”
“现在的年轻人,啧!”
……
这些苍蝇的叫声,我实在是不愿意理睬,我真正在意的,还是江雅兰和祝纤纤给我的信息。
江雅兰没有什么好说的,从头到尾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让我根本就抬不起头来,再听周围这些见鬼的看热闹的家伙们的嘻笑声,更让我心中火冒三丈高。
可是我还能怎么样?如果现在江雅兰真的就在我面前,我有绝对的自信,敢把她吊起来打屁股,让她见识一下惹恼我的后果。
可是现在,难不成要自己飞到兰光去?
相比之下,纤纤可真是个好姑娘,不仅随时劝阻江雅兰明显过激的言辞,还为我讲解运送过来的各种武器的使用方法,那细致,比大大咧咧的江雅兰好了不知多少。
而她每说的一句话,落基和都萨都要做笔记,一副如饮甘露的模样,如果不是两方现在相距千里,他们两个大概早跪到在纤纤脚下喊师傅了。
“……都记好了吧,宇哥,真对不起,耽误你的时间了,下面怡姐她们还要给你说几句话的。”
江雅兰很不客气地对我比出了中指,方才在祝纤纤的劝阻下一脸不甘心地消失掉,纤纤微微一笑,在笑容里,影像切换,在一群人的抽气声中,充溢着冷静和知性,还有从容不迫风度的苏怡现身。
“宇哥,近来可好?战场上危机重重,一切要小心从事,可不要血气方刚做出傻事来!”
她轻轻的笑语,让后面的混蛋们发出阵阵怪叫,非要让我反手大力一掌挥过去,搧倒十个八个的才有些收敛。
这当然不会影响苏怡下面的话:“伯父病情稳定,虽然近期苏醒无望,但听爷爷讲,如果善加调理,一至二年内当有望完全康复。伯母近来身体尚佳,但颇为担心你的安危。希望宇哥你体谅伯母的心情,不要做有损自身安全的事……”
苏怡只是淡淡的几句问候劝告,可那气势就是不一样!成熟稳重得一点儿也不像比我小几个月的少女。
我叹了口气,点点头,这动作自然又引得后面这群狼崽子一阵嚎叫,苏怡的话一向简明扼要,寥寥几句,便涵盖了一切我所关心的内容,且该明示的明示,该暗示的暗示,显然她极为清楚我在观看这影像时的环境究竟如何,哪像江雅兰……
在岩洞满是嚎叫声中,她对我眨眨眼,提出了最后一句忠告:“下面是雅仪学妹……宇哥,你最好确定一下有没有人在一边……”
呃,的确,有容妹妹的形象,不适于在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眼中出现,我立时扑了上去,在大部分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投影仪关上。
后面是满满的失望之声,我只当没听见,有些人就在后面嚷:“四连长,你总该让我们知道你到底泡了几个美眉吧……”
我回过头去,露出笑脸,看得所有人的心中都“突突”地向外冒寒气,我咳了两声,在自己的脸色变成死白的同时,也让所有人的脸色变成死白:“成啊,今天晚上我挑你们,有能挨我半个小时痛揍不哭爹喊娘的,我就让你们知道……”
像捏着一片树叶,我提着大铁箱往里面走,最后又丢下一句话:“谁想来第三层……就试试看吧!”
杀气森森……效果良好,之后的半个小时,没有一个人敢到第三层来送死……
入夜了,第三层的驻兵营地从先前的稀稀落落变成人满为患,除了原第五加强营之外,增援的主力团第一营、第二营也挤了过来,六百多人让这里变得熙熙攘攘。
如果他们不是职业军人,拥有着常人难及的纪律性;或者,我没有一张令人迷醉、乐而忘忧的绝版光碟的话,我大概会跳起来把岩洞里的人杀个干干净净,以报脑神经大受摧残之仇!
而在现实中,我刚刚从有容妹妹优美如天籁的嗓音中,晕头转向地恢复过来时,便发现约瑟夫在推我。
我睁开眼,先看向他绿莹莹的眼睛,确定那里面没有贪婪的光芒,而我的光碟影仪外带各种信件没有遗失之后,我才发出回应:“什么事啊,大晚上的还叫我,今天晚上不是一营值夜吗?”
从炸弹事件后,我在朱翎的劝说下,打消了不定时地去找奇喀晦气的做法,一来,那样没有任何实质意义,无法对奇喀造成任何有效伤害;二来,因为我当日惊天一击,我在组织的地位已经完全巩固,再不须以这种手段来显示力量。
从那时起,夜,于我而言,恢复了单调的节奏,而进入病魔境后对身体的拖累,也使我不再强行进行一些体力活动。这点伙伴们都知晓,那为什么约瑟夫还敢打断我难得的休息时间?
“是梁营长他们在叫你,喔,还有,敏姐让你去量体温……”
我“呵”地一下笑出声来,随后便是一连串的深咳,好不容易把喉咙里的血腥压下去,我站了起来,耸耸肩膀,对敏大姐的关心感到无奈。
我怎么样才能解释,我现在的这个百病之身,不过是我练功的自然现象呢?
约瑟夫看到我咳嗽的样子,却是和敏大姐一样的担心:“老大,我看你的身体真是非常的不好,你需要一个好的医生和环境……”
在呵呵的笑声中,我手腕一转,把这个大白毛摔在床铺上,用行动表示了我的力量。
对着夸张呼痛的约瑟夫,我的反应是再往他身上踢了一脚:“谢谢关心,如果你不再偷我的光碟的话,我会更感谢你!”
说是梁营长在叫我,其实不如说梁营长、一营长、二营长外带三营教导员……的顶头上司——主力团团长李中秀李头儿叫我,才比较正确一些,这个三十二岁的主力团团长,为什么对我这个佣兵这么感兴趣?
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端正,真正是有着职业军人味道的年轻团长,我对他行了一个佣兵礼,接着就毫不客气地坐在一边听他讲话,不用什么寒暄,因为他所说的,完全是针对我的佣兵连下一步的行动计画……麻烦来了!
“啊啊,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点点头应承下了团长大人发下的任务,我立刻起身准备执行。
但这时,在众多营长教导员的注视下,李中秀李团长站了起来,对我露出了微笑:“那么,为了张师长,真宇小弟,你可要注意安全啊!”
我颇为惊讶地扬起了眉毛,这位……和我父亲很熟吗?
新纪二0五二年的二月中旬,也就是春节前夕,长链的局部战争进入了最微妙的阶段。
东岛民主联盟与炎黄正规军、激进派和坚罗大兵这两方人马,在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顶牛式互攻之后,围绕着半岛中部的一座小山,非常默契地展开了一场中央突破会战,历时一个月零十九天。
在战役中,半岛上七十多万战斗人员共同度过了西方情人节、炎黄春节、西方愚人节三个节日……
新纪二0五二年二月十四日。
“三、二、一!”
在我低声的叱喝下,约瑟夫、库拉塞这两员大将,同时扣动了手中的扳机,低至于无的沉音在我耳边回响之际,前方八百米之外的两个坚罗大兵发出了惨烈的嘶叫,划破了宁静的夜色。
非常好!
坚罗兵营一时间全乱了起来,而这时,远方的莫柯发出了第二道防线解除的消息。这就代表着敌人的自动反击火力完全瘫痪,好极了!
十多颗手榴弹,在军营的四个角落中爆炸,没有了自动反追踪的系统作用,坚罗大兵们对这起意外的偷袭,一时间完全摸不着头脑,让我的佣兵伙伴们轻松后撤了五百多米。
确定负责信息干扰工作的克拉亚等人已撤回到安全距离后,我举起了手中尚未开荤的远程狙击枪,理论上,距离高达十五公里的狙击枪在千米外射击,简直就是浪费,瞄准镜中的目标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一边射击一边后撤,当距军营距离二千米时,死在我枪下的敌人已有十三人。
而下一刻,坚罗人疯狂的火力,也把这一片地给打成了马蜂窝,可惜啊,对我无效!
有惊无险地撤回到低峰阵地,我和佣兵伙伴们欢呼击掌,庆贺又一次凌晨行动的顺利完成。
此时,敌我双方的炮火又开始疯狂对轰,只是,由佣兵连确定了的、精准的座标方位,总是让我方炮火占了那么点儿便宜。
为了这么点儿便宜,代价可是很大的——“老大,几天没睡个安稳觉了,你跟那个李团长说说,让我们歇一天不成吗?”
最渴睡的匿形专家毕德罗,把他那身宝贝的“隐形”
衣脱下来,小心翼翼地折好,收在行李里,接着便惨叫着倒在床铺上,再也不愿意爬起来,连续三天的凌晨行动,已把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全打垮了。
特别是今天,先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坚罗人的封锁线,奔袭七、八公里,将“重点目标”方位座标确定下来,接着“顺手”在人家营地前安了几个警戒地雷,最后还先开始挑衅,和他们小干一仗,五个小时的连续行动,铁打的人都受不了!
嗯,真该和那个老爸以前的“爱将”谈谈了。
李中秀,以前曾为尖刀突击师某营营长,受老爸熏陶较多,是老爸的老部下。
“三枚导弹事件”前便转到这个主力团来当团长,他似乎是老爸的忠实崇拜者,进而开始迷信老爸的实力。
导弹事件,似乎并未影响到他的信心,反而令他变本加厉,把信心放在了我的头上。
“张师长是天生的特种兵,真宇小弟,你身为他的儿子,一定也是个天生的特种兵!我对你们佣兵连有信心!”
看着他端正的脸上闪现出来的、近乎狂热的崇拜,我不由得哀叹这种非常人的感情,已经成为了他分派给我各种超强度任务的最佳理由。
他……他根本就不配当一个唯物论者!
他用遗传决定论来认识一切——至少是用这个来认识我的能力!
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我身体的外在表现,正不断地向重病的方向转化,他可能直接下命令让我一路杀到坚罗总统府,把人家总统拉出来给“咔嚓”了!正如此刻……
“休息?真宇小弟,以你的能力还需要休息吗?”
笑话!你看看四周这么多不赞同的目光,便知道你的话有多么的不得人心了!
我现在的形象,是十二万分的痨病鬼一个,短短两三天的功夫,我已消瘦得不成样子。
两颊侧深深地凹陷下去,脸色苍白的像僵尸,伸出手,皮包着骨头,修长的骨节完全地凸显出来,某一次在岩洞里所有女性的强烈要求下照镜子,差点没把我自己给吓昏过去。
若不是李团长在其他方面对我照顾有加,甚至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大家一定会怀疑他是不是嫉能嫌才,故意给我小鞋穿。
我轻咳了两声,想用这个来提醒他我现在的状态,只是没想到,这两声有点做作的咳嗽,竟引发了真正的深咳,从五脏六腑兴起的麻痒,令我一时间咳得天昏地暗,捂着嘴的手心上也沾了些血迹,惨,真叫惨!
还有什么好说的?
就算李团长位高德尊,在所有人不平的目光下,也只有陪着笑脸让我回去休息,同时自然也就捎带上了我的佣兵连。
咳两口血,便得到一次难得的休息机会,也算值得。
外边的炮火惊天动地,这边的佣兵团的呼噜声也不差,塞上耳机,隔绝外界噪音,听着有容妹妹清泉流淌一般的歌声,我嘴里“嗯哪”两声,神经得到了充分的放松,神智开始无意识地流动起来。
对一个已经不太需要睡眠的人来说,这是最好的休息方式,神智的无定向流动,可以自发地避开一切外界环境的干扰,同时选择对主体最有效的休养方式。
除非我自己想醒过来,或者有人想对我图谋不轨,否则……
“卡索!”
枪弹上膛,扳机微响……敌袭!
这微不足道的轻响声,在无定向流动的神智反馈下,简直便如同炸雷一般震耳欲聋。
太息一气,给我爆发吧!
“哇呀呀呀……”
通讯员小昭惨叫着飞往十公尺外的岩壁,轰地一声撞了个满天星斗。
刚刚跳起身来的我一时间反应不及,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小伙子翻着白眼躺倒在地。低头看看,我脚边还有一把冲锋枪,这小子,不会想把我给“突突”了吧……
嗯,没安子弹……这种手法,是约瑟夫!
看着我变得如此狰狞的脸,一边眯着眼睛装睡的罪魁祸首再也不敢作态,绿莹莹的眼睛睁得好大,尽力地作出“人家是无辜的”这类表情动作。
我嘿嘿地笑了起来,你无辜?
整个低峰高地懂得用扣扳机的声音叫醒我的,也只有你一个而已……教坏人家小孩子,你该当何罪!
当约瑟夫的惨叫声低弱下去的时候,楚昭这小伙子也从我太息一气的反震中恢复过来,像我一般咳了两声,好不容易发泄出满胸口的闷气,他已跳起来对我讲:“四连长,李团长让你马上过去,前面阵地有情况!”
啊,好的——看人家孩子多懂事,这种情况了还记挂着正事,哪像你!
我一边应着声,一边给了约瑟夫最后一脚狠踢,回头又把这家伙踢给了受害者小昭,让他练练手劲,做为他莫名其妙挨了一记狠击的赔偿。
约瑟夫陡然发出的、明显地过于做作的惨叫声,在我耳边渐渐模糊,相对变得清晰的,是上面轰隆隆的爆震和各式各样的吼叫声。
身边是跑过的战士,匆忙中带着朝气,应和着阵地上越发激烈的枪炮声,搅得人热血沸腾……
“真宇小弟,快来看,少见的空战啊!”
李团长像逮着了好玩具的孩子,迫切地要把自己的快乐与他人分享,对这一点,我很感激,不过,为了看飞机打架,把人家从睡梦中拉起来,这可不是好的行为。
我瞪了他一眼,跟着他往天上瞧,唔,没有望远镜……我拿起狙击枪,借着瞄准镜望向天空,视野是差了些……
“用这个比较好!”
李团长笑嘻嘻地递给我原本属于他的高倍望远镜,我也毫不客气大方地接了过来,镜面自动调节着光度,让我可以更清晰地看到天空中大范围的空战,嗯,看起来真是不错!
银白色的机体在天空闪电般地掠过,偶尔几个大小回转似的动作,格外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当然,我不会忽略掉跟在那机体之后的火光,很激烈嘛!移动的范围非常大,很多次都跑到极限的视野之外,很难捕捉,但就是这样,我依然在视野的角落之处,看到了一个当空爆散的火球。
当然,在这之前,也看到了那机身上看着就碍眼的番号。爽!
我挥了挥手,赞叹着我方高超的战斗能力,这个动作却把李团长的好奇心全数吊了起来:“给我看,给我看看!”
“等一下,等一下!”我高声叫了起来,伸手挡住他探过来的手,在确定了眼中的景象没错之后,我大叫了出来:“糟,掉下来了!”
那是一架炎黄最先进的“龙鳞三”歼击机,本来优美的外型设计,却因尾部的黑烟而变得一塌糊涂,机身摇摇摆摆地向下掉,里面的飞行员明显努力地要把战机拉升,只可惜命中要害,没当场爆掉便算走运……
耶!抬起来了!
好像是回光返照一般,本转着***往下掉的战机竟然昂起头,天空中闪出了火光,接着便爆出了一个大火球!
当然,不是咱们的!酷!漂亮!就算被打下来了,你也是王牌!我猛地挥手,而下一刻,天空中又爆起火球……王八蛋!可惜了一个……
等一下!
我叫了起来,而几十双眼睛同时望向天空,可惜,由于视野的不同,他们是什么也没发现。
他们一脸疑惑地看我,我甩手把望远镜抛给了一脸急切的李团长,几步迈出岩洞口,一时间也不再注意在我身边爆炸开来的炮弹,只往天上看,上面,是一朵刚刚绽开的白色的伞花。
“混帐,被打落了一架!幸好飞行员及时跳伞了!在西北方向!”
我嘴里解释着,心里却在祈祷,希望这上百年来签定的种种战争公约还有用,对跳伞的飞行员,敌军应该不会……
“今天不是吹西北风吗?看这气势,人家说不定会降到咱们阵地上呢!”
李团长在这边讲笑话,我冷冷地回他一句:“说不定是越过咱们的头顶,落到坚罗鬼子头上去呢……见死不救,要上军事法庭的!”
他举起望远镜,找准了目标,眉头也皱了起来。
其他的头头们都学他的样子,拿着望远镜向上看,而在这个距离下,我用肉眼已完全可以看清楚,天空中的空战还在继续,只是我们的注意力,已完全转移到这个跳伞的友军身上。
我开始恨朱翎,这色鸟昨天又跑到没影,否则此刻直接让它上去接住就行……看风向风力,从我们头顶越过去的可能性好大啊……
“真宇小弟,你们连队可以从坚罗鬼子手里面把俘虏解救出来吗?”
“废话,当然……不可能!这几天只在坚罗鬼子外围的行动便很让我头痛了,要冲到人家阵地里去,一百个张真宇也不够死的!”
“这样啊,那么你想办法,让这人安全地落在咱们阵地上吧……我不想命令你去偷人被人杀……”
什么话!我狠瞪了他一眼,开玩笑吗?
看着这个飞行员的高度和空中的飞行能力,他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落到山脚下的坚罗军阵地后面去,明摆着要做人家的俘虏。
想让他落在阵地上,可以,只要在三百米的高空把他打下来就可以了,当然,这要先要保证他不被摔死……
三百米,三百米,一个人从三百米高空往下掉的冲力,我自认为无法完全化解,就是化解掉了,也无法保证那人不受严重内伤,毕竟这事全是看技巧,和死拼硬干完全不同。
除非,我能跳起三百米,在空中把他接住,再安安稳稳落下来……欠揍的李团长,他以为我是超人神仙?
三百米的高度对我而言不算什么,但带一个人,那却是绝对的难题。
和我这种从小被真气优化体质的人不同,凡夫俗子对我的牵累,绝不能简单地用一加一等于二来解释……
三百米……耶?我眼前突然一亮,灵光闪动中,想起了一件东西来……
我反身冲进了岩洞,风一般连下一、二、三层,冲到我的行李前,一脚将正鬼鬼祟祟地翻我家当的几个混球踢昏过去,一把抓起救命稻草,再往上冲——飞天竹蜻蜓外带飞天防弹衣,啊,纤纤,你真是天使!
“真宇小弟,你这是……”
看着李团长想笑而又不好意思笑,而其他人也是一般无二的表情,我明白我现在的形象到底是何等的可笑,明白,明白的……
虽然飞天防弹衣非常合身也非常帅气,可是那飞天竹蜻蜓在头上嗡嗡地叫的形象,必是会笑掉所有人的大牙。
心中忿忿的我,一巴掌把李团长推开,看向天上。
现在的天上的目标,已是任何一个人的眼力都可清楚看到的大小,精确地估算一下,距离我们这个山头的平面距离大约两公里,垂直高度则在八百米以下,已经确定了,如果风力不大幅度减弱的话,这人从我们头上飞过去便已成定局……当然,这还要让我不出手才成——三百米!
纤纤无愧于她的天才称号,这两样东西才一上身,便觉得身体的重量立刻轻了许多……或者说,觉得想要随风飘起来更准确一些。
此刻,虽然我还没有启动“上浮”指令,可是那脚尖好似都已经离地了……就要到头顶了,我脚尖轻轻点地,身体轻飘飘向上升了几公尺,悬在空中,阵地上的人都张大了嘴。
这种毫不费力便能在空中飘浮的感觉真爽!有了这种工具,大家还拼死拼活练什么功夫?
我寒寒暑暑十几年,受了多少挫折,小命都险些不保,如今就算借着外力,也不过能在空中飞行兼滑翔半小时左右,看这个……
我摇头感叹几声,太息一气运转,让身体变得更轻灵,这样比较省电,飞得也高些。
在纤纤的解释中,这个飞天工具,可以将一个普通体重的人悬空二百米左右,而我运气减轻体重,这高度应该再高些才对。
任由这上升的力道把我往天上带,我还有闲心往下面看,阵地上是硝烟滚滚,但山上的坚罗军阵地也不比我们好多少,火光不时地在那边闪烁,更往后一些,同样是战况激烈,理所当然的,在双尖峰阵地之后的我方主力军团所在地,也是不会闲着。
我应该庆幸,到现在,还没有敌人往我这里放冷枪,或者干脆是一记导弹送上门来。
仰头看看,现在距飞行员还有百多米,还拦得上!
太息一气运行更速,身体不再被动地被竹蜻蜓牵引,身形一个转折间,速度暴增一倍!借着竹蜻蜓的力量,轻轻松松地赶上。
迎面便是一双惊骇中仍有机警和灵动的眼眸,接着就是乌洞洞的枪口……玩笑,肩上还有降落伞就这么灵活,这怎么得了?
“住手,是自己人!”
我喝了一口高空的冷风,在呛咳声中仍能大叫,同时手上也不慢,使了一记小手法,攫住这人的手腕,微一使力,便夺过了他的枪,看着他猛震的身体,我吐吐舌头,掐往了他的脉门,使他全身无力,这时才抽出空来往下看。
上空风力极大,这降落伞一眨眼功夫竟要飞过山头去,再不快些,怕是那俘虏便要成两个了……
不敢犹豫,勉强对这人一笑,手刀挥处,把他肩后的伞绳轻松割断,手上便立时为之一沉,身体不由得下降了十多公尺,头上竹蜻蜓震动之音更尖更细,明显地不堪重负。
我体内太息一气运转更急,身体也更轻了些,这才止住跌势,却听得下面“唉哟”一声,看来是我拽着这人的胳膊,把他扯伤了。
两个人身体悬空,一手相连,一上一下,那滋味可真是难受得要命。
我猛地一使劲,在这人猛抽气之时,把他扯了上来,环手挟住他的胸口……敏锐的手感刺得我心中一寒,再低头时已碰上了对方冷森森的目光,啊……
咳咳,真对不起这位,这位大姐……
“……没关系。也谢谢你了!”出乎意料地,被我迷迷糊糊占了个便宜的这位女飞行员如此明理,很大方地原谅了我无心的过失。
我松了一口气,而这时,我二人也下降到了距离地面不到一百公尺的地方,下面的枪炮声真是震耳欲聋,这种情形绝对不能在天上多待一刻,否则必会让坚罗鬼子把我们当鸟打!
“小心了!”
我一把扯下了头上的竹蜻蜓,身体下坠的速度突然加快,怀中的女飞行员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便再也没了下文。
我定下心神,太息一气涨涨落落,在体内鼓动了几下,跌势便又渐渐缓了下来,离地面三十米时,我便可完全控制住跌势——安全落地!
阵地上响起了欢呼声,我本想潇潇洒洒一鞠躬,做场秀来看,只可惜,脚尖刚着地,这破烂身体便给我好看,一阵狂咳,咳到我的腰都直不起来,病魔境啊病魔境,真气流动再怎么顺畅,身体撑不住也是白搭!
用手挡住喷出来的鲜血,我露出了笑容,抹去嘴角的血红,耸耸肩,把有些发呆的女飞行员放在一边,苦笑道:“我要一觉睡到大天亮!”
在阵地上大部分带有怨意的目光中,李团长干笑两声,两掌合十,对着我拜了两拜,陪笑道:“真宇小弟,算我的不是,你去歇着,歇着,咱们明天,不,再加上后天,都不出工了,怎样?”
他回头又叫军医,全然把我当成了病号……
只是,这情形倒也真做作,众营长教导员都在那里憋着笑,却没人敢当面笑话他。李中秀这家伙对我是不摆架子,甚至是甘愿当小丑,可是对这些下属,可是雷厉风行,驭下之严据说在整个部中都少见得很,典型的两面派作风……
“两张脸,现在你是越混越回去了,怎么,除了对张老师,你还能对别人拉得下脸去?”
女飞行员摘下了护目镜,显露出一张英气勃勃而又娇艳的脸,脸上是隐隐的不屑笑意,高姿态得很!
李团长倒抽了一口凉气,眼睛一时间瞪得好大,他指着对方总带着些肃杀之气的俏脸,张口结舌道:“老天爷,怎么把你给救下来了?早恋小魔女,你,你敢违令到长链来!你老爸没杀了你?”
“又叫我外号,两张脸,早几年的教训大概你还没吃够!”
这位女飞行员脸上似笑非笑的,斜睨着脸色还有点不正常的李团长,那气势倒是非同一般。
手上的护目镜在手指上转几个圈,那帅气,不像一个军人,倒像是一个冷艳的现代都市美人。
李团长拉下了脸来:“你别忘了,可是我们把你救了下来,你别不知感恩,在这里找碴……嗯哼,当飞行员连自己的飞机都保不住,你还有脸耍帅!”
这位女士也不生气,只是冷冷地笑:“喔,这是要请功邀赏,将功抵罪吗?又不是你把我救下来的。要谢,我也该谢他吧……”
她对我微笑了一下,回过头去对着开始有点黑脸的李团长,低低地笑道:“两张脸,亏你跟着张老师的时间最长,怎么,老师的本事没学成,连老师教过的话都忘记了?私占军功呢,你该当何罪!”
这句带着玩笑意味的话一出,李团长的脸色立时变得哭笑不得,他握起拳头,对着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女人挥了挥,这一下,却捅了马蜂窝!
“啊,几年不见,想比试比试啊,没问题!”
随手把护目镜扔在一边,女飞行员摆开一个帅气的架式,轻蔑地对李团长勾了勾手指,看样子是要给李团长点颜色看看。
李团长明显地吞了一口唾沫,脸上自然而然地露出了点儿惧色,我闷笑了一声,扭过头去,阵地上只要闲着的人,无一不是与我一般动作。
敌人的炮火怎样猛烈,也炸不掉李团长此时的尴尬,他抬手摆� ��几个架式,又觉得不合适,最后只有干笑两声,认输!
“哎,林伊,咱们也算是老战友了,见面就打打杀杀的,影响多不好,算了,我认输,认输认错,总成了吧!”
李团长没有一点男子气地再次合掌拜上几拜,在首次称呼女人名字的同时,也把自己的那一点威严摔得稀巴烂。
这个叫林伊的女飞行员笑了起来,这时才伸出手来,在阵地上战友们的笑声中,与李中秀握手言和,同时很有风度地向大家自我介绍:“炎黄龙鳞大队飞行第三中队中队长,林伊。”
“女飞虎啊!”梁营长啧啧两声,很是佩服的样子。
的确,像林伊这样,以一个女性的身分,领少校衔,统领炎黄最精锐的空军战斗群,这可真是本事!而看她的年龄也不算大,难不成又是一个天才?
“是天才,是天才!”
一天的战斗下来,人人都想把自己狠摔在床铺上好好歇歇,当然,如果有什么可以分心的好话题来轻松轻松,那是谁也不会反对的事情。
像现在,李团长大概是要报那一箭之仇,竟然不顾林伊冷冰冰的目光,咬着牙森森地笑道:“人家当然是天才。十六岁进军校,十七岁到特种部队,受张教官直接教导,三年有成……哼哼,这还不算什么,人家十七岁可就知道写情书追有妇之夫了……唉哟!”
迎接他的是林伊毫不留情丢过来的大苹果,砸到他眼前发晕,口鼻流血,林伊一副酷酷的模样,手里还拿着一把小刀,虽然是在做削苹果状,可是大家都毫不怀疑如果李团长再敢多话,这小刀一定会钉在他的脸上!
李团长抽着气抽出一张纸来捂住脸,满脸的怨意,却是再也不敢多言了。
林伊的目光再刺了他一下,那寒气让这边的人心里面起毛。
可是,她的目光转到我脸上时却整个地暖了下来,她对我点点头,微笑着道:“师弟,你最好离两张脸远些,这家伙以前没少挨过张老师的骂,到现在都还是那种德行,哼,真丢张老师的脸!”
李团长的脸色更黑了,林伊却只当没有看见,对着正因为突然蹦出了个“便宜师姐”而苦笑的我,露出了动人的笑靥,笑得我正有些受宠若惊之际,她很独裁地下了一个决定:“让师弟你在这家伙的手里实在是太危险了,嗯,你师姐我干脆就在这里保护你好了!否则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没脸再见老师了……”
“开什么玩笑,部队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李团长一脸的大义凛然,林伊却只是冷笑,笑得李团长脸上有些发僵。
林伊从上衣掏出了一个金属小卡片,曲指把这玩意儿弹了出去,让李团长接个正着,只看了那么一眼,他的眼睛便有些发直。
反反复覆看了许多次,他才抬起头,对着笑盈盈地正瞧着他笑话的林伊,只说了那么一句话:“国防部的都瞎了眼了!”
什么东西?我探过头去,看着李团长手上的这玩意儿,却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嗯,好像在家里也有这么一个小卡片,听老爸讲,这好像是特种部队的十项全能资历卡,很难考的样子……
而有了这个资历认证,再配合国家颁发的高级特工证书,真的可以说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在不同性质部队中的流动拥有极大的自主选择权……难不成林伊便是这个意思?
“乱用特权……我去联系司令部!”李团长嘟哝了一声,但却再没有明白地表示反对,站起身来向外面走,看来要去请示一下。
林伊对我眨眨眼,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师弟,我就到你们佣兵连去帮几天忙好了!”
……我可以拒绝吗?
午夜,又到了午夜。
我轻轻地将我所拥有的两把狙击枪组装好,再次确认了身上所有装备的完整,目光便望向了首次参与我们任务的林伊,我不得不承认,她绝对是一个超合格的特种兵!
对武器装备的熟悉,她不逊色于任何人,包括我在内。
而她的身手也很厉害,厉害到可以同时面对像约瑟夫这样的一流佣兵,至少五个人的合击……老爸都教了她什么?
我也曾怀疑过这位师姐大人,是不是组织派来的第二位观察员,但朱翎以那种非常肯定的语气否认了这种可能,我自然没有了追查下去的理由——其实,看她体内内气不强的样子,我也不应该起这个疑心才对。
我不露痕迹地打量着她。
她明显地倾向于使用轻武器,以至于她只带了一把小型冲锋枪和一把大口径手枪,同时也携有几个手雷,一身俐落的黑色皮衣紧身装,明显地比军服更适合她魔鬼般的身材,让人看了眼睛发直。
因为这样,佣兵连里有几个差点没被她把头打爆。也因此,包括约瑟夫等一流的、色胆包天的家伙在内的所有人,对她,目光都僵硬地保持着平视……
和值夜的战友打了个招呼,在他们带着善意的戏谑声中,佣兵连这次参加行动的十九个人,没入了黑沉沉的夜色中。
林伊紧贴在我的身边,眼眸中闪过光亮,却有着一丝兴奋:“快两年了,一直没再出任务,小师弟,和你在一起,总有点儿和张老师在一起的味道!这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