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飞云并不转身,依旧望着眼前这怡人山景,缓缓道:“妙云你看这里的环境是如何安宁祥和:在这里飞瀑自流,青藤斜挂,梅菊不争于chūn夏,松竹恒绿于四时。溪得鱼而意足,鹿衔花以徜徉;鹤无心而长唳,鸟倦飞以知还。当我们面对这样的景sè时,谁能再起杀伐之心而恶意要去破坏它呢?
微微一顿,接着再道:“妙云你虽属异域,但这十几年毕竟亦是在圣域生长过来的。一个人即使再无情,面对自己生活了十数年的土地也该有所眷恋。飞云正是于此想不明白,圣域和异域为何不能亦如这里的景物一般和谐共处,而非要相互攻伐刀兵相见呢?”[]
李妙云听他这番话完,似是被触动了心事,半晌没有话。忽然道:“飞云呀,在妙云回答你这个问题以前,你可否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呢?”
项飞云道:“妙云请讲。”
李妙云道:“假若妙云现下yù与飞云找一处似这般清雅幽静、无人打扰的所在隐居下来,从此不问世事,飞云你能否答应人家呢?”
项飞云闻言一愕,道:“妙云若真有退出圣域之心,飞云自是十分感激,圣域民众也必不会忘记姐这份恩情。但妙云姐亦应知道,飞云和云筝已有婚约在先,实不能负了筝儿,姐的这一要求,飞云实是难以做到。”
“就算是为了你口中的圣域民众也不可以么?”李妙云再行问道。问出之后,不待项飞云回答,即又自行下去:“飞云不要多心,妙云这句话只是笑,妙云当然不会逼迫飞云做出这样的决定,因为若真那样的话,飞云即使最终会答应妙云,也必会从此不再快乐。”
项飞云回身向李妙云深深一躬,道:“多谢妙云姐体谅,姐深明大义,飞云实是感激之至。”
李妙云忽然又“噗嗤”一笑,道:“飞云你不要给人家戴高帽子啦,妙云只是一弱女子,远没有你想象得那样伟大,也从来不要那样伟大。我这样只是想要你明白,我们现在做的很多事,其实都是迫不得已,并非出自自己本意。”
项飞云道:“但我们若既知某件事情是不对的,便应当尽力前去阻止,妙云你是么?”
李妙云忽然神sè转黯,幽幽一叹,继而再道:“那飞云又可否告诉妙云,什么是对?什么是不对?就比如眼下天圣城中的沈伯之争,飞云自问能阻止得了此事么?”
项飞云一阵沉吟,道:“沈括是天成公后人,又有伯彦先圣君在天狼谷的临终托付,自是未来圣君的不二人选,我只希望伯骞现在能够及早醒悟。”
李妙云笑道:“伯骞若能及早醒悟,自动放弃已经到手的权力,那就不是伯骞了。再者一,他不管怎样都是伯彦的儿子,得到圣城内伯氏嫡系力量的支持那也是理所应当之事。到底,君位之争,本就没有公正可言。正所谓‘是非不在于正义,成败只决乎实力。’沈伯之争,这件事不要你不能阻止,就算是有龙神谷出面也无济于事,至最后必由一场实力的生死对决。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就是政治斗争的实质。沈伯二人如此,其它如魔域、巫国、邪城,情形也是一般。推而广之,异域和圣域眼下情势亦是如此。妙云的意思现下飞云你明白了吗?”
项飞云叹了口气道:“谢谢妙云你的坦诚相见。不瞒你,这些问题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也许你的都是事实。但既然知道这种争夺是不对的,而我们又置身于此,就不能眼见发生而不去阻止,就算我们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也不能因此而放弃。”
接着再下去:“心里话,对此我也有着很多困惑。即以这几rì发生的种种事情而言,已使人感到心神皆疲。我常常在想,为何我们人类就不能够大家和谐共融的生活在一起呢?而非要你争我夺的攻伐不休!我们究竟该如何才能消除人心之中的种种贪yù和不足,从而使世人能够以一种淡然公正的态度来看待世间任何事情。这些问题不知妙云姐能否教我?”
李妙云浅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飞云呀,听妙云一句话,回圣师城去吧,和你的云筝姐在一起。不要再在天圣城中逗留,更不要妄图再行介入城内的政治斗争中去。以你的xìng格,这里实在是不很合适,若强yù留下,早晚会吃亏的。”
项飞云道:“妙云所言亦正是飞云内心深处所想,只是我眼前还不能离去。总要等这天下大事了却之后,那时飞云才能够心安理得地泰然离开。其实我从来都并没有想过要介入到城内的各方政治斗争中去,我只是在希望能够找到一种方式,一种思想,用以可消除人心中的种种贪念,使人们能够永远生活在安宁祥和之中,从此不再有战争杀伐之事。也可以,这就是我这一生要追求的大道。”
李妙云突然“噗嗤”笑道:“飞云你这是想要做圣人么?你所有的这些念头,提出的种种问题,别妙云现下不能回答于你,只怕就是找来那些古时的大圣先哲,也未必就能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
可是项飞云这时却似没有听到李妙云的话一般,只是出神地望着远处天际的一片云彩,无限神往地道:“妙云你一个人若是也能够像这天际的云彩一般无忧无虑,那该有多好?”
李妙云也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反而口中缓缓吟道:“一入红尘身既梏,纷纷俗事不得出。云在天际本无心,缘随风起荡将去。”
项飞云道:“妙云你这几句诗得真好,恰好就是飞云现下的心境。”
李妙云叹道:“飞云你错了,妙云只是出了自己的时下感受而已。”
项飞云一愕道:“妙云你——”
李妙云又行吟道:“飞云既喜欢听人念诗,妙云就再吟一首你听:玉楼经年调笙歌,妙舞曼夸倾人寰。飞云出岫多无奈,愁在心中不可言。”
吟罢依依道:“飞云呀,妙云今rì相邀,匆匆言尽于此。与飞云所言语,句句肺腑,愿君细细思之,希望再见之rì——”到此忽然又改口道:“算了,咱们还是莫要再见的好。”
项飞云听她话言语虽仍平淡,但却实难掩藏内中一股愁绪满怀之意,方自怔忡出神,眼前人影一闪,再看李妙云已然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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