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妫项飞云这边动手之际,沈括伯彦那面也未闲着。
伯彦在沈括摩海两人前后夹击之下,身受重伤,非但未能领悟到天圣二十四式的究级一刀“天崩地裂”,更因心神不宁遭自身内劲反噬,一时五脏皆损,可已是命在旦夕。
但他自沈括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再也不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一俟爆炸止息,立即便问:“你――你可是沈家的后人么?”此时近在咫尺,他自是已看出眼前此人是真实的存在,并非沈圣君的“冤魂”。
沈括这时正想象当年沈氏族人尽遭屠戮的惨状,一颗心中满是悲愤之意,可是见到他已是垂死之人,也不忍再以恶语相加,闻言厉声道:“不错,我就是沈括,沈帆的儿子。伯彦你当年血洗沈家、谋害我祖之时,可曾想过今日会有这样的结果吗?”
伯彦抬头深情看了沈括一眼,道:“果然是帆兄的儿子,沈家果然并未绝后,很好,很好。”再苦笑一声,又道:“岂止想过,当年做下那等天大错事,事后我也曾想过几十种比这更悲惨百倍的下场,今日能如此死去已是再便宜不过了。沈家既然有后,我伯彦已死而无憾。”
沈括道:“好,伯彦你能出这番话,倒还算得上是个爽快之人。如此爷今日也就不再难为你,只一刀给你个痛快便是。”罢就欲动手。
伯彦道:“兄弟且慢,容我把话完。”
伯彦当年和沈括之父分属结义兄弟,本应称呼沈括“世侄”才对,但既知此时在他心中,早已把自己看做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世侄”两字,也就不能再行出口。
沈括道:“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话可?”
伯彦豪声道:“伯彦并非贪生怕死之人,但是兄弟你也应知眼下局面于我圣域极为不利。伯彦只有一个请求,让我力战摩海,也好助兄弟你脱困。”
一顿再道:“兄弟你既是从上面石室中而来,自是应已看过我写于沈圣君棺前的忏罪书了。你稍后离开之时,不妨将此物带上,日后也可作为接掌圣域的一个凭证。”
他话刚到此,对面的摩海狂笑道:“日后?伯彦兄以为你们今日还有日后么?”
伯彦蓦然转头,两道如电厉芒瞪视摩海,豪笑道:“当然有。也许我伯彦没有,但少主绝对有,不但会有日后,还更能将我圣域扬光大,一统四夷。”
沈括听他竟立时便改口尊称自己为少主,确是出乎意料之外,而听他言下之意,更是已做好准备,欲豁出性命保证自己安全,不由对他的仇恨之意稍减。但家族血仇岂能如此容易便算,当下大声道:“我沈括要来便来要走就走,何用旁人保护?”
接着又面向伯彦,道:“我只最后再问你一句,伯彦你须老实答我,不许欺瞒。你在那忏罪书上,口口声声道,当年杀害我祖父天成公纯是受人利用,又什么之后血洗沈家更是始料不及,非你本意。现在我来问你,这些是否都是真的?如是,那么你当年是受了何人利用?他又是如何利用你的?我沈括虽要报仇,却是恩怨分明,决不枉杀无辜,你但请直言。”
伯彦道:“好,好个‘恩怨分明’、‘决不枉杀无辜’,果然大有尔祖英风。沈家有后如此,沈圣君也可瞑目九泉了。”接着凄然一笑,再道:“只是伯某大错既已铸成,此时再这些又有何用?”
一语罢,突然扬声冲着叹息之壁所在的方向喝道:“伯瑞,如今沈圣君后人在此,你难道还不住手么?”
他这句话喝出,只见随着话,那堵重被隐起的叹息之壁竟出“铮”的声响,复又显现出来。非但如此,这长达数丈的水晶冰壁,壁身更是不住剧烈摇晃,情景骇异之极。
沈括见状,抽刀就欲过去。
他尚未转身,忽然眼前人影一闪,摩海已拦在身前。
沈括倏然止步,提刀凝视摩海,却并不先行话。
两人对峙片刻,摩海先自开口道:“果是不错,够沉得住气,够冷静。”
沈括听他完,出奇的竟“嘻嘻”一笑,道:“承蒙夸赞,实不敢当。子初学后辈,怎敢和魔君相比?”
他竟在片刻之间由激动愤怒恢复到平日的嬉笑如常,即连对面的摩海也不由在心底暗赞一声。
“很好,你这子很有意思。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怎样,你如肯拜我为师,那么我敢保证,将来非但圣域是你的天下,就算魔域,你也有份掌控。”
这个条件确实够诱人。
沈括一挠头道:“只不知那是否要等到魔君你老人家辞世之后呢?”
摩海哈哈一笑,道:“那是当然。不过我劝你还是不妨考虑一下,无论如何,总好过无谓将脑袋送在这里。”
完话声转厉,再道:“你是个聪明人,应知以你的武功,根本就没资格与我为敌。这好歹是一条生路,你最好认真考虑。”
沈括大头微偏,以手拍额做思考状,忽地抬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道:“子斗胆请问,此刻我能否砍魔君您一刀呢?”
摩海一怔,继而仰天狂笑,道:“有何不可,既然要你拜师,自要让你口服心服。”
沈括突地大喝:“好!”
一完就上前,一上前就动手。纵身,出刀。
刀光如电。
他全力一刀狂劈。
可是,他这一刀竟不是劈向摩海,而是――
叹息之壁!
沈括竟于此时纵身而起,全力一刀飞斩叹息之壁。
摩海想不到这子会动手就动手,更想不到他会有此一招。方自一愕,沈括已飞扑至叹息之壁跟前。
摩海见此,情知其中有异,沉喝一声,纵身在后疾追而去。
但还是慢了一步。
只听“砰”的一声大响,叹息之壁碎裂。整堵叹息之壁全然碎裂。
这堵先前倾尽摩海全力也打不开的叹息之壁,竟被沈括一刀劈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