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马夫说话的瞬间,安浅怀手里的石子便击打到他的穴位。声音哑然,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若颜对这突然发生的事情,表示自己还在状况之外。“姐姐......”
安浅怀将食指放于唇边,“嘘。”
若颜顿时就不说话了。街道上依旧人声鼎沸,看不到这里的人,始终看不到这里。马车上的动静只不过是湖里扔下颗石子那样,安然无波。
但是若颜却更加的紧张。马车继续行驶,但由于没有马夫的操控,马显得悠然自得。车子里的熏香袅袅,淡淡的味道让她们的神情变得稍微安稳了些。终于马车到了人烟稀少的位置,安浅怀仅仅是轻轻一踢,早早僵硬不动的马夫便被推向车外。
“姐姐,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打草惊蛇?”
安浅怀淡定的摇头,“这件事的背后主谋并不是孙家,孙家只不过是恰巧找到了上面的线人。而且这也仅仅是姐姐的猜测。”
她不是没有想过盛德公主,问题是若真的是盛德公主。她要做的仅仅是控制好这个把柄,让安浅怀心甘情愿的嫁给大周。而不是横生枝节。故而,盛德公主是最不喜欢安家出问题的那个人。
那么这背后的人,必定是看不惯安家,将安家视为政敌者。
“原先爹爹在朝廷的时候,有没有谁跟咱们安家过不去?”
若颜想了想,随即摇头,“爹爹在朝堂上树敌不多,但任何官员只要在朝廷为官,必然会有。且不说那个时候连哥哥都还小,若颜就更不清楚了。”
哥哥?就是那个突然失踪的嫡子?安浅怀嘴角微微上扬,但是这个安家实在是比较诡异,所以她现在还是暂且不要问了。马车依旧在急速前行,但是就目前而言,地旷人稀。前方只有绵延不绝的山路,和枯萎的杂草。更多的就是些已经没了松子的松果,和树皮了。马车在安浅怀的控制下,速度非常快。事先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地图,故而找到边塞的关口也不是那么困难。
不管通风报信的人抱着什么心态,是陷阱也好,是火坑也罢。为了芜痕,为了三妹,这个还是要好好的闯一闯。
“你们什么人!”
还没有等安浅怀等人走到近路,便瞧见了在关口守着的这些士兵。士兵的数量比起其他的位置都增加了好几倍。这让安浅怀渐渐有了不安的情绪。
“小女子想要出鲁地,麻烦各位让行。”
“现在不行!”那位兵哥很严厉的驳回了安浅怀的要求。安浅怀愣了愣,看着这里的重兵把手,估计就算是给点银子也是绝无可能的。若颜在她旁边,她是第二次看到了姐姐嘴角嗜血的笑容。
安浅怀从怀里抽出莘刃,这种刀刃极为锋利,在她拿出来之时,头顶烈阳将之反射,反射出的寒光让人睁不开眼睛。
若颜也是第一次看到姐姐有这个东西。但自从见识到姐姐的弓弩之后,这后面接憧而至的玩意儿,让若颜见怪不怪。莘刃在安浅怀的食指与中指之间,嗖的声,飞了出去。若颜只听到莘刃在铜墙铁壁上刺啦的刺耳声响,然后莘刃就再次回到安浅怀的手中。上面没有半点血色。可是在他们面前的兵哥,却突然安静下来。
他们的脖子处,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其他的颜色,但是过了会儿,血线慢慢的从他们的脖子中涌了出来。
到他们鲜血迸发之时,安浅怀的马车已经进入了边关。这是安浅怀第一次杀人。但也绝对不是最后一次。
等到若颜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见姐姐的清冷声音。“走吧。”
“姐姐可是杀了他们?”
安浅怀默然不语,但是这份沉默已经坚定了她的料想。之前姐姐的变化若说是无关紧要的话,那么现在的姐姐是真的变了。她清楚的知道,姐姐是决计不可能杀人的。可是现在......
她的心头已经涌上了些害怕的情绪。
但姐姐终究是姐姐。
“你之前说,安家在江湖上还是有一定的威望,那么你现在能否知道那些人把三妹运往何处?”
若颜点了点头,“安家跟江湖人士的标记是这个。”她这般说着,从包裹里拿出个标记,形状很像狐尾。甚至比狐尾更加复杂,安浅怀在驾车的空余看了眼,随即收回目光。
“那么结果呢?”
“结果是,三天前,三妹就已经被运往边塞了。现在估计已经在爹爹的营帐中。”
那还好,想必那些人并不愿意跟安家有其他的瓜葛,故而只是将人运来,却没有其他的动作。随着马鞭抬起,再落下。“我们现在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将三妹妹接回来。最好在奏折上呈给齐王之前!”
齐王宫殿。
齐王身材臃肿,脸上更是过分云雨的后遗症。眼眶深陷,神色蜡黄。眼珠浑浊,仅仅是这样看就绝无明君该有的状态。而此时,他看到臣子们上呈的奏折。神色愠怒。
大多都是上奏安勉将军欲有谋反之心,请圣上裁决。
而前不久,安勉将军的嫡女安浅怀已经成为大周皇室内定秀女。事情发生的很急。连精虫上脑的齐王,也不能够迅速的决断。
“陛下,盛德公主在殿外。”公公毕恭毕敬的前来禀告。齐王神情愣了愣,“她来干什么?”停顿了半秒之后,“传。”
“喏,宣盛德公主进殿!”
公公的声音刚落下不久,绝美妖娆的女子晃动着她的蛇腰,慢悠悠的来到自己父王的龙椅前。瞧着殿内的装饰,嘴角浮现出笑容。但笑不及眼底。连齐王都害怕自己的这个女儿,更不用说别人。这个女人虽然风情万种,但手段让他这个做父王的都不得不退让三分。若不是因为盛德公主是女子,若是皇子,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瓦解她的势力。
“盛德啊,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因为父王前些日子赏给你的男宠不尽心意?”
女子嘴角浮现出笑容,“父王说笑了,那些男宠不过是些低贱的奴仆,不顺心意的,已经通通杀掉了。”
齐王,“......”
“可是,那些男宠就父王看来,还是不错的......”
“父王是糊涂了吗?都是菖国的余孽。怎能在身边长久。”盛德公主冷静的声音让他这个做父王的都颜面挂不住。“盛德今日看望父王,见父王神情之间有忧愁之色,不知是何缘故?”
“哦,是安勉将军谋反之事。”
盛德公主捋了捋掌尖的血色指甲,“何人上奏?”
“工部尚书王德。”齐王愣了愣,随即道,“还有殿阁大学士段高誉。”
盛德公主冷笑一声,“父王,且不说这两人与安勉将军当初自动请辞背离有不得不说的故事。安勉将军为官多年,边塞镇守多年,若是想要谋反,也决计无需等到现在。”
“那依盛德的意思是......”
“很简单,嫁祸。”
听到这两个字,齐王脸上的神色明显变了变。但很快就恢复到了最初的神色。“可是,盛德不是最痛恨的就是安家么?怎么现在还要为安家说话?”
她却是痛恨安家没有错,但是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想要取代齐王。随即嘴角浮现出了笑容,“父王,儿臣再怎么痛恨安家,儿臣也是您的女儿。忠心可鉴,日月可表。故而儿臣是决计不能允许朝中奸臣威胁江山社稷。”
听到这个结果,齐王的心这才稍微有了些镇定。只要自己这个女儿的心还在自己身上,那么保不齐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的。
“可是群臣上表,若父王不做点什么,也难以封住悠悠之口。”
“这个更简单。”盛德公主嘴角上扬,“将安勉将军的兵权收回部分足够。一来封住悠悠之口,二来慰问安勉将军,并不是父皇不信任镇守边塞的重臣。至于这兵权,可暂且交由段高誉手中。”
段高誉?不是这场谋反之事的主谋之一么?
说的如此露骨,让齐王无法怀疑整件事情是盛德公主一人所为。盛德的脸上并无异色。而且齐王也想不通自己的女儿有什么本事计划这么多,更重要的是,现在还不是与盛德决裂的最佳时机。反正也不过是个段高誉,那段高誉仅仅是文臣而已。
“准奏!”
齐王没有看到的是,在他转身的背后,盛德公主的嘴角更加上扬了。
盛德公主回到自己的寝殿,玩弄着面前摇曳的烛火。忽明忽暗,就像是这场棋局的开端使然。她身旁的贴身奴婢伴随在她左右。神情紧张,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
“公主......这么做真的好么?”
“你想说什么?”
奴婢看着面前如此妖异的女子,忍下心里头的悸动。“那段高誉明明就是公主的心腹......”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盛德公主仅仅是说了这几个字而已,那奴婢就吓得脸色惨白,咚的声跪在地上。
“公主,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
盛德公主瞧着跪在身侧的女子,似笑非笑的神情在此时变得尤为诡异。跪在地上的女子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