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青云灰溜溜走了,两个人他们都奈何不了人家,何况是几百号人?
一旦酿成群体性事件,恐怕左家也得受牵连,跟张雷这样的草根比起来,左家才是真正的玉器,同归于尽的事情绝对不做。
何况,真动起手来,他们也绝对占不了便宜。
如果当初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人,大着胆子把枪掏出来,那么那两只筷子就不是插墙上,而是插身上了!
左青云回到省城第一件事,就是把弟弟禁足。
江老大派了几个机灵的家伙跟着,老太爷也把保镖拨了几个给他充做护卫。
张雷的丧心病狂他亲眼所见,既然对方已经下了战书,在事情没解决之前,最重要的就是把左锦云保护好。
把事情一字不漏地对爷爷讲过,左青云才敢坐下。
老爷子眯着眼听完,当听说孙子走的时候,张雷竟然主动结账,还说算他尽地主之谊时,还笑了几声,"哈哈,这小子有意思,有理有利有节,都占全了。"
"爷爷,这家伙压根就没准备善了!"
左老爷子靠在沙发上,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威武不能屈有了,让你老子再去一趟吧!"
"五百万,还有左家一个天大的人情!"
左建生开门见山,干净利落,事关自己儿子的生死,也不容他有丝毫懈怠。
坐在对面的张雷呵呵一笑打趣道:"五百万啊,一枪二百五,按说..."
"年轻人,做人要知进退,不管你是做什么买卖的,以后少不了要和市里打交道!"
说话的是个白净面皮的中年人,白衬衣、藏蓝夹克,气度沉稳、不卑不亢,说出话来却自带威严法度。
刚才一进门左建生就介绍过,这位是他大学同学,东平市的市委秘书长姚建。
大概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态度傲慢,他自然要敲打一番,好歹自己也是东平的父母官之一,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何况老同学左建生可是左家的公子,一旦将来掌舵左家,不管是政商两界还是军界都有大把的资源可以利用。
这时候卖个人情,将来的收获是巨大的,所以对方相邀,他才急忙赶了过来。
张雷皱眉,"他儿子打了我两枪!"
"冤家宜解不宜结!"
"是他先动的手,之前我们都没见过!"
姚秘书长再次语重心长地说道:"年轻人吗,冲动,值得同情!你毕竟是商人,左家在咱们省有多大能量,不用我提醒你吧?"
这就是明里提醒,暗里要挟了。
左家能量巨大,送的人情指定小不了,可要被惹急了,所能发挥的破坏力量也一样巨大。
你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有你哭的时候!
张雷沉默不语。
姚秘书长和左建生相视而笑。
在他看来,对于一个草根商人来说,一位市委秘书长的交代,完全可以当成政策来解读。
老同学这件事自己有能力帮,也一定能办成!
半晌过后,张雷才张口说道,"其实我..."
"哎,年轻人鲁莽是可以原谅的吗?谁没有年轻过呢?回头叫锦云摆桌给你道个歉,这件事就算完结了,以后还是要向前看的吗!"
姚秘书长见过太多这样的年轻人,不管有多大的理想,多大的本事,可在现实面前一样得低下那高昂的头颅。
一张口就是"其实""原本"这类词汇,无非就是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于是他干脆伸手把对方拽了下来。
左建生从进门就开始观察这个年轻人,父亲说自己的方向感很好,但总是疏于细节,所以他要好好注意一下。
而他得出的结论只是:普通。
相貌普通、谈吐一般,能让他眼前一亮的不过是气度沉稳而已,对于一个江湖大哥来说,这点素质是起码的。
所以他想不通,自己儿子也就算了,可江老大那样一个在省城跺一脚震三颤的人物,怎么可能在对方的威压下连枪都拔不出来?
谈判的进程牢牢地掌握在两个**湖手里,张雷只是偶尔说话,还经常被姚秘书打断。
在左建生看来,他已经赢了。
凌之以威、示之以利,还是左家的利,他相信在本省,没几个人能拒绝。
于是他趁对方还有些犹疑的刹那,一锤定音。
"张老板,姚师兄已经把关系厉害都说清楚了,我希望你能把这张卡收下,就当我们左家欠你一个人情,你随时都可以讨要!"
见张雷始终不吐口,于是他加重了语气,"这是左家的承诺,只要在本省范围内,就没什么人敢不接的!"
左家的好处,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推不掉、退不了,这就是家族的霸气所在!
张雷面色一肃,郑重说道:"我能说句话吗?"
姚秘书长知道,这算最后的挣扎,无非是说自己如何委屈求全,之后再把左家的承诺敲定。
这种事情他见多了,甚至不用看开头就能猜得到结尾。
左建生也笑了起来,事情解决了,五百万虽然不是小数目,可能让儿子免除一场灾祸,怎么都算值了。
于是俩人同时伸手,示意张雷开口,不管是委屈还是狠话,总得让他说出来,只要事情能解决,随便他说什么。
"我其实,还请了几个朋友吃饭!"
俩人顿时一愣,左建生眼睛微眯,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姚秘书长有些微恼,这儿正谈着事,你竟然要叫人来蹭饭?
年轻人果然不知进退!
于是他果断挥手,"我不见外客!"
可他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几个年轻男女鱼贯而入,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姚叔叔,你怎么在这里?"
姚秘书长抬头,见一个女孩走了过来,登时就是一激灵,奶奶的,这家伙是怎么认识她的?
女孩过来在姚秘书长身边坐下,然后白了一眼张雷,"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下次见了我爸,看他怎么收拾你!"
张雷尴尬笑笑,左右各挨了一记,左边是姜莱一拧,右边是刘玉霞的肘锤。
姚秘书长正要解释,张雷却抢先开口,"噢,我和姚秘书长谈事,那位是他同学。"
好么,直接连姓都省了,一个同学就把左建生这位左家公子一带而过。
可这还不是最气的,最令左建生气愤的是自从女孩进来后,自己的老同学姚建就进退失据、如坐针毡,连句话都没了。
本来已经初秋,可这家伙瞬间就出了好多汗,把后背都浸湿了。
姚建现在确实是欲哭无泪,他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认识孙书记的女儿,听这话和孙书记也认识,好像还挺熟。
要不是人多,他都想嚎几声,这都什么事啊?
这个小家伙太阴险了!
孙书记是自己的直接领导,要是知道他私下里处理这样的事,不用孙文文添油加醋,只要如实呈述,自己的前途就算全完了!
最终,他还是拿定了主意,先是端起杯子庆贺祖国华诞,一杯干掉就说自己还有事,然后在老同学肩膀上拍了一下,表示自己先走,叫他好自为之!
其实张雷没他想得那么阴险,之所以叫了这么多人来,是因为上次左青云走后,剩下那桌菜差点儿把他和球儿两人撑死。
账是他结的,总不能浪费吧?
于是今天干脆多叫点人过来,等左建生一走,就好好搓一顿。
没想到这帮家伙竟然来这么早!
而孙文文也在无意中起到了奇兵的作用。
左建生面色阴沉,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他虽然不知道孙文文是什么来历,可她一出现,就让已经跻身市委领导班子的秘书长姚建,吓得进退失据,就说明她父母当中肯定有一个是姚建的上司。
这小子还真是个人物,官大一级压死人,索性拉个二代镇场子,自己还真是小看对方了。
张雷冲他端端杯子,"左先生,远来是客,您自便!"
"左?"姜莱怒目圆睁,"他是左暮云什么人?你和她还拉扯着?"
刘玉霞虽然没说话,可手下却没停,刚才是百炼钢,现在索性换成了绕指柔,纤手微探,顺着张雷的大腿就滑了下去...
张雷现在是欲哭无泪,我和她怎么拉扯了,她都咬我两回了!
姚建是左建生拉来的最大臂助,张雷只要在东平,只要经商,就不可能不给姚建这个面子。
姚建今年是很有可能升任常务副市长的,只要是明眼人,就没谁愿意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张雷大小也是个商人,这点审时度势的本事也没有,那他就不配成为左家的敌人。
所以他觉得事情十拿九稳,就算有些出入,也不过是细节上的,钱可以再多些,摆酒请罪也不是问题。
可没想到,却被眼前这个年轻人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就在刚才,姚建还侃侃而谈,不惜纡尊降贵来劝解张雷,甚至还在言语中威胁。
可一转眼,却像只丧家犬一样逃之夭夭。
年轻人礼数周到、态度和蔼,可越是这样,左建生就觉得越冷,这让他产生一种无处着力的感觉。
于是他站了起来,对张雷说道:"一句话,我左家的人你动不了,你就是胆子再大,本事再强,也一样动不了。"
正在大嚼的张雷也站了起来,他从球儿手里接过手机递了过去。
左建生手指飞速地拨动几张图片后,登时吓得脸色惨白...